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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上次那家医院，江小牧对这家医院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踏进门那一刻，就觉得特别忧伤。
魂体和身体之间似乎会有某种牵引，她很轻易找到自己的位置。
大半夜，医院的人很少。急诊室门口，老远就看见沈东背靠在走廊的墙上，低着脑袋，看起来十分的疲惫和颓唐。
江小牧走到他面前，叫了声：“老板。”
沈东没反应。
江小牧走过去，就那样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抬臂就能碰到对方。
沈东今天晚上一直扣在脑袋上的黑色鸭舌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一直像鸡窝一样炸着的头发，这会儿服帖地贴在他脑袋上，就显得刘海有些长了，遮眼。
一看到他左额上的伤口，她就知道他今晚为什么要一直戴着帽子了。
他这会儿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像是茫然到失去表情，视线不知道定在了哪儿，看上去空的厉害。
她现在才发现，老板其实瘦的有些厉害，驼背也驼的厉害，平时不知怎么的，虽然看着也不胖，但没有像现在这样显得格外……脆弱。
这还是江小牧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沈东。
在她眼里，因为这家伙的劣根性太严重，导致她一想到他，就是那种即使天塌下来，这人依然嘴里叼根烟，手插在裤兜里，拖着拖鞋，“吧嗒吧嗒”吊儿郎当要死不活走路的样子。
她一直都想着，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到他穿着西装严肃正经的样子呢。
可她还没看到他严肃认真的样子，就先见到了这样……看着怪让人难受的样子。
“啪——”
这时，急诊室的门被打开了。
靠在墙上的人像是瞬间活过来了一样，他疾步走到门口，拉住医生就问：“医生，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医生看了他一眼，估计病人的情况也有些纳闷儿，“各项身体机能都很正常，没什么问题，但……”
沈东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站在他旁边的江小牧吓了一大跳，老板竟然还有这么恐怖的表情？
那医生估计也是见沈东似乎有些杀气，忙道：“再观察看看。”说完就走了。
这事也确实不怪医生，病人的身体十分正常，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据家属说是睡觉睡着睡着就怎么都叫不醒了，这个案例还是很少见。他们也做了一些尝试，但是超出人体能承受的刺激还是要少做，只能先观察看看。
医生走了，沈东变得有些烦躁，在走廊上来回走了几步。
江小牧这会儿早就进了急诊室，飞快地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眼睛刷的一下睁开，把那些还在给她做检查的护士吓了一跳。
她也没管她们，掀开身上的罩单，又迅速拔了手背上的针头。
“哎，你干什么呢？”那两个护士反应过来，就见病人已经跳下床打着赤脚往外跑去。
江小牧这会儿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脑子里就一个声音：
老板啊老板，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放心，别哭，我来了！
她一把推开了急诊室的大门，在走廊上暴躁的沈东刚好抬头，就见一个打着赤脚，双眼放光的家伙朝他跑来。
“老板！”
沈东忙敛了神色，直起腰，又换成了平时那副嫌弃又不耐烦的表情。
“老板，嘿嘿！”江小牧跑到沈东面前，仰着脑袋，露出八颗大白牙，笑得像朵向日葵。
沈东愣了下，随即有些防备地看着她，“你小子赶紧把嘴巴闭上，说，又干了什么坏事？”
江小牧就一个劲儿偷笑，她现在只想戳穿老板那张脸，特想说，可别装了，刚刚你急得那样她都看见了。
“老板！”
“嗯？”
“老板！”
“……”
“老板！”
沈东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笑得像花儿一样的少女，不知道什么事值得笑成这样。要不是这小子从小就不会撒娇，估计会抱着他的胳膊使劲儿撒娇。
哎，多少有些遗憾，这家伙撒娇是什么样子。不过，没事就好……
这笑容，貌似也不错。
他从兜里抽出根烟，叼进嘴里，想到这里是医院，也就没点火。就那样叼着，看也没看面前傻笑的少女，转身往外走去。
“老板，你去哪儿啊？”江小牧收回都笑僵的嘴角，看着缓步离开的人。
“我先回去……”话还没说完，插在裤兜的手就被抓住了，他有些错愕，回头，刚好看见少女带着愠怒的脸。
江小牧也没说话，紧抓着沈东的胳膊就往急诊室走，刚巧碰到刚才那两个护士找出来，一看到她，忙道：“你还是病人，干什么呢？”
江小牧摆了摆手，道：“我没事，不用管我了，给这家伙处理下伤口。”
两个护士看向有些错愕的沈东。
最终，两人都被押进了急诊室。
……
等两人出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一阵夜风吹来，有些凄凉。
“饿了么？”沈东斜了一眼抱着胳膊发抖的少女。
江小牧忙不迭点头，“饿！”
最后两人穿过几条大街，来到了便利店附近那家江小牧最爱吃的夜市摊前，江小牧点了自己最爱吃的烤串还有烤鱼烤肉。
烤串的老板看了她一眼，“今天小牧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咋笑成这样？”
“哈哈哈……”江小牧仰天大笑一声，贼兮兮冲着人家老板眨了眨眼睛，“抠门老板请客啊，稀罕，哈哈……”
“那敢情好，您稍坐。”老板给她指了指一边的空桌子。
“得嘞！”江小牧端起架子上的一碟花生米，只差一蹦一跳地走过去。
“很少看到小牧这么开心啊。”老板又对站在后面的沈东道：“沈老板，您来点儿什么啊？”
沈东看了一眼坐在桌边貌似乐疯的家伙，又看了一眼点的那些吃的，“够了，再加瓶冰啤酒。”
“好嘞，您也稍坐。”
沈东点了点头，来到江小牧对面坐下。
这夜宵摊不大，就是在街角一处空地上摆了几张桌子，这个点没什么人了。边上还坐着两个上班族，一人一瓶啤酒喝着，互相骂着老板和上司。见沈东脑袋上贴着纱布，又一副不良混混的样子，防备地看了他一眼，放低了声音。
江小牧抖着腿，手里往嘴里丢着花生米，见沈东坐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东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一起乐呵乐呵。”
“秘密！”江小牧得意又邪魅地一笑。
看得沈东只想一巴掌拍死她，“别笑了，花生米都喷出来了。”
江小牧看了眼桌上的花生米碎屑，伸出手指一蘸，直接丢进了嘴里。
沈东：“……”
他看了眼油腻的桌子，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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