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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车程的话，江小牧他们要坐十七八个小时的车，这还不算那些乱七八糟无缘无故停靠的时间。
这绿皮车……一言难尽，亏得苏湛能找到。
夜渐渐深了，车窗外的风变得凉凉的，吹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白天里一直闹哄哄的车厢终于安静下来了，旁边那个咋咋呼呼的家伙也睡了。
江小牧抽了抽嘴角，感受着肩膀上的压力，忍了忍，到底是没再一次把那颗脑袋颠出去。
看着窗外无尽的黑夜，无声叹息了一声。
“啪！”正在收拾小桌子的苏湛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空水瓶，发出了响声。
江小牧转过头，正看到苏湛自己吓了一大跳，然后一只手提着垃圾袋，一只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姿势，惊恐地看着她。
“对……对不起……”反应过来，他忙点头道歉，一边弯腰将地上的瓶子捡起来，然后又不安地拿眼角瞅着她。
江小牧被苏湛的反应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愣道：“没……没关系啊。”
接着苏湛像是得到了特赦一样松了口气，弯腰将地上的瓶子捡起来放进塑料袋里，将塑料袋放地上。然后从包里抽出纸巾，将小小的台面擦拭得干干净净。
擦得比较用力，但动作很轻柔，细致，有些一丝不苟。
然后他站起来，提起地上的垃圾袋，应该是去倒垃圾。
车厢的过道，有的人横躺在座椅上，腿脚伸到了过道上，苏湛不小心碰到了人家的脚，惹得人家一声低咒，他也要战战兢兢地对着人家鞠躬道歉。
从座位到车节放垃圾桶的位置处短短十多二十米的距离，他愣是花了不少时间。终于顺利走出去，站在垃圾桶前松了口气，还抹了抹汗，才将垃圾袋小心地丢进桶里。
江小牧微睁的双眼，半晌，收回目光，心里还有些不可置信，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外星人么……
不知过了多久，苏湛终于安全回到了座位，他松了口气。
然后蹲下来，拿出桌下那个被若生一顿就给洗劫一空了的包，拿出两瓶水，将两瓶水的瓶盖拧松然后又轻轻拧紧放在靠近江小牧他们顺手的位置，最后掏出一包湿纸巾放在台面上。
做完这些，他放好包，屁股终于稳稳地坐到了座位上。摘下眼镜，正准备轻轻松口气，一抬头，发现对面的人正看着自己，放下的肩膀又微微紧张提了起来。
“江……江小牧同学，怎……怎么了？”
江小牧笑了笑，开玩笑道：“苏湛同学，你是这个星球的人么？”
“啊？”苏湛微张着嘴，半晌反应过来，脸涨了个通红，“我是……是啊。”
“是吗？看起来像是外星来的。”江小牧认真道。
她打量着苏湛，一开始见他似乎很怕他，现在才发现，他不是怕她，他是对每个人都这样。无论是外表还是风格，他绝对是她见过的人里最文弱的一个，很轻易就脸红，很轻易就怯弱，很轻易就低头道歉。
弱不禁风，就算是一个带有攻击力的眼神就能伤害到他。
即使这样，却很善良，发自内心的善良。这种善良不含丝毫杂质，纯天然的。
苏湛羞涩地抿嘴笑了笑，露出的小虎牙竟然特别好看。
江小牧一愣，悄悄放下了在桌子下打节拍抖着的二郎腿。啧了一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怎么感觉和这家伙在一块，她就是个十足的流氓呢。
“你和若生同学感情真好……”苏湛瞅了眼在江同学肩膀上流口水的若生，有些羡慕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关系好了？”
“感觉……”
“这家伙脑子缺根弦，谁给吃的就跟谁好，”江小牧吐槽道，瞥见苏湛只笑了笑不相信。又道：“你不信啊，你等着，你今天给了他这么多好吃的，之后这几天一准儿缠着你。”
“……”苏湛想到若生同学刚坐下来时，抱着他，难免在心里打了个突突。如果是那样，还……还是不要了吧。
“对了，苏湛，你怎么会答应傅教授过来帮我呢？”江小牧问道。
“呃……那个，应该是我要感谢江同学，”苏湛不好意思笑了笑，“每年假期，我们都要自己挑课题去完成，课题必须包含实地考察这一项。去年是师哥师姐带着我一起做的，今年我一直不知道做什么，就……刚好江同学去问傅教授问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谢谢你，江同学。”
“……”江小牧看着苏湛那双满含诚意的眼睛，再一次失言。
“不……不客气。”她心虚道，说实话，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人家的谢意受之有愧啊。脸皮厚如她，也架不住苏湛小白兔一般的纯情善良啊。
“真是没想到我们那二流大学也有考古这么高端的专业啊。”架不住苏湛赤忱的眼神，江小牧忙转开了话题。
“严格来讲，这个专业不属于f大，只是a大设在那儿的一个研究所……”
a大……江小牧撇了撇嘴，那个她做白日梦都不敢做的a大。
“就说嘛，我们学校怎么装得下这么高端的东西，到头来还不是a大的。我就瞧着那栋楼的位置也不在我们学校的规划内嘛，什么玩意儿，干嘛要和我们学校挨着，嘁！”
高攀不上就酸，江小牧这项本事，有时候战斗力也爆表。
“不……不是那个意思，江同学！”苏湛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忙摆手解释道：“只是研究所想要沾沾f大的光，共享下资源，并没有其他意思，对外都是称考古专业是a大和f大合办的……”
“噗——”江小牧忍不住笑出了声，“苏湛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逗？哈哈哈……”
苏湛看着对面的人在笑自己，住了嘴。半晌，眼神一黯，低下了头。
呃……
眼见形势不对，江小牧赶紧住了嘴，她眨了眨眼，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家伙。
“怎么了？生气了啊？”
“没……没有。”苏湛瓮声瓮气地回了声。
“还说没有。”江小牧没好气道，“抬起头来，有什么好在意的，别人笑你，怼回去不就行了。”
“怼回去？……”苏湛抬头，愣愣看着满脸不屑的少女，“怎……怎么怼呀？”
“笑你妹、笑你大爷！都行。”江小牧手一挥，气指江山，霸气全开。
这下，小苏湛同学应该会崇拜这种气势，从而在回嘴这件事上有所顿悟了吧。
她满打满算想着，哪知……
“笑你……”苏湛看着江小牧，确实被她浑身散发的流氓气势所折服，下意识跟着学了一句，哪知刚吐出两个字，反应过来，就立马住了嘴。
随即低下了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江同学，讲……讲粗话，不好……”
江小牧：“……”
得了，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说什么都是废话。
良久，苏湛抬头看了看江小牧，问道：“难道……你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嘁！”江小牧没好气切了声，对此表示了强烈的不屑。
“吃饱饭就不容易了，还在意那些玩意儿干什么，别人的眼光能吃吗？尽想些没用的，睡觉！”
看着少女那张坚毅的脸，苏湛眼光闪了闪。
是啊，又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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