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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前天晚上就有些低烧，一直到昨天早上开始发起了高烧，然后流鼻血不止。进入手术室后，一直高烧不退，医生束手无策，最终也没度过这一关。
在昨天傍晚的时候，永远的睡着了。
她才不过四五岁而已。
白血病，活不了……这是江小牧刚刚才知道的事。
她想了想，昨天快天黑的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呢？
对了，她正趴在树上睡觉呢。
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的某些没有必然联系的行为和决定感到后悔。
她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昨天呆在医院会怎么样？
赵医生不会累死，还是小小会战胜病魔依然顽强的活着？
答案是，死亡依然会降临，不会早一秒，也不会晚一秒。
那么，到底又是谁在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他的死亡……
……
沈东找到江小牧的时候，她正在医院的走廊上发呆，有气无力地靠在长椅上。
他还从没见过她这样，走过去一巴掌呼她脑袋上，“看不出来啊，你还会有想哭的表情。”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没心没肺！”江小牧摸了摸脑袋，冲沈东张牙舞爪地挥过去。
看着沈东那张平静的脸，怎么说小小都没了啊，他怎么能这么平静？
沈东一把挥开江小牧的手，一屁股坐到了长椅上。正习惯性地掏出烟，瞥见不远处一个护士正瞪着他，只能放弃了。
“你早就知道了小小的情况？”平复了下心情，江小牧问道。
“嗯。”沈东哼了一声。
“那你不早跟我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
“我……”江小牧顿时泄气，说了是没用。现在关键是怎么跟小这件事，她还在病房里等她妈妈呢。
也不知道小小妈妈怎么样了，听护士说昨天晚上就把小小带回家了。
想到她们母子俩，江小牧又是一阵难过。
如果直接跟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说你已经死了，这也太残忍了吧。况且她知道什么是死了吗？
“啧！”江小牧有些烦躁地揪了揪头发，她是什么时候能看见鬼魂的？这真是个让人悲催的技能。
“你不是吵着要出院吗？医生怎么说。”沈东看了看江小牧低垂着的脑袋。
后脑勺因为要包扎伤口，被医生剃掉的一块的后脑勺，现在纱布拆了，看着就像个癞子头。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但是……江小牧皱了皱眉，小小还在医院，按理说，昨天就应该被那些黑袍使者接走了啊。
这会儿要是她就这么走了，小小一个人在医院里怎么办。
“还是再等等吧……”她叹了口气，有些放心不下。
沈东倒是没说什么，看来这小子前几天也就是看起来伤得重了点儿，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碍。
简直就是浪费表情。
……
之后江小牧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小小，小小一开始也是吵着要妈妈，最后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什么，越来越沉默。
江小牧憋得难受，在晚上小小睡着之后，她偷偷地跑出了病房。围着整个医院转了一圈，连后面的停车库都去看了，愣是没找到半片地狱使者的影子。
不说别的，就是江小牧住院这几天，总是一出病房都能碰到个地狱使者。
说来也是，医院说白了就是条生死线，现代城市大部分的死亡也都是发生在医院里。所以老是在医院碰到前来接引的地狱使者。
但这两天就奇了怪了，一个都没了。
她出去转了一圈，发现有些角落或站或蹲着些人影。
她想那些是不是医院这两天去世的人，死后都无处可去？但她又无法确定那到底是活人还是魂魄。
不由多看了两眼，发现看到的那几人同活人无异，但是身形有些发飘，有些模糊。走来走去就像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用。
半个地狱使者的影子都没看到，平时避之不及，今天专门找他们又找不到。她无功而返，刚进病房，发现小小正坐在床上，幽幽地看着她。
“小……小小，怎么了？怎么坐起来不睡觉了吗？”江小牧忙带上门走了进去。
“姐姐，我睡不着。”小小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江小牧。
“怎么会睡不着呢，是不是要听故事啊？”江小牧坐在床旁边，手托着腮，笑道。
小小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顺着被子躺了下来，蜷成了一团，眼睛微微发亮，看着江小牧。
江小牧起身关了大灯，打开床头小灯，想起了前两天晚上小小妈妈给小小念故事的场景。心里一暖，想了想，讲起了她脑袋里库存不多的一个童话故事。
正说着说着。
“姐姐，我已经死了吗？”
江小牧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微愣看着小小那张稚嫩的脸，“小小，你怎么会……”
“大家都不理我，好像都看不见我，除了姐姐，所以，小小猜这是不是就是死了？”
江小牧嗓子又开始堵得难受，她吸了口气道：“……小小，你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是要离开妈妈，离开同学，变成天使，到另一个世界去。”小小笑道。
这个笑容犹如烟花般灿烂又脆弱，江小牧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笑容会出现在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脸上。
残酷的命运仿佛让小小早熟地从很多方面了解到了自己的病情，又或者通过她妈妈的口中，得知死亡不是件可怕的事情，只是变成了天使，要去另外的世界。
“姐姐，小小现在的样子就是天使吗？”小小开口好奇地问道。
江小牧笑了笑，“是啊，小小是我见过最可爱，最善良的天使。”
“真的？”小小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江小牧抬手戳了戳她的脸，想要的触感并没有到来，但这就够了，她感觉到了。
“可是我不想离开妈妈……”小小有些难过地瘪了瘪嘴，虽然对天使很向往，但是她还是舍不得离开妈妈。
“妈妈如果知道小小变成了天使，她也会很高兴的哦。”
“可我还想再见见妈妈……”
江小牧看着小小，声音哑然。
“好，今天早点睡，明天带你去见妈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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