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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江小牧就到了医院。
手里提着昨天晚上抓的kitty布偶，一想到小小笑成花儿的脸，她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今天医院好像有点奇异的沉默，比前两天安静了很多。
她本来想先去跟赵医生打声招呼，特意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只能先去病房。
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小小一个人站在病房里。
她今天没有穿那大得离谱的病服，穿了条白色的蓬蓬公主群，头上的假发也换成了可爱的短发。
“姐姐！”小小听见开门声，看见江小牧，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朝她跑过来。
“小小，看姐姐给你带什么来了？”江小牧一见到小小，脸就自动变成痴汉笑。
小小走到江小牧面前，仰着脑袋，踮了踮脚，歪着脑袋问道：“是什么？”
“猜猜看。”江小牧弯下腰凑到小家伙面前和她平视，看着她的长睫毛眨呀眨，黑葡萄一样的眼珠滴溜溜的转。
“是蛋糕！”小小开心地叫道。
“不是哦……”江小牧摇摇头。
“是画笔！”
“不是……”
“那是什么？姐姐？”小小嘟着嘴，显得有些泄气。
江小牧最怕她嘟嘴皱眉的表情了，一下都舍不得。连忙将藏在背后的小布偶拿了出来。
“当！就是这个呀，昨天姐姐不是答应你要亲自抓一个送给你的吗，看，喜欢吗？”
“是kitty猫！”小小看着眼前粉红色的小猫，满眼都在冒泡泡。
江小牧的内心那叫一个得意啊，她将小布偶递过去，“送给你。”
“谢谢姐姐！”
小小欢呼了一声，忙伸手去接礼物。
哪知，小手直接穿过了布偶的身体。
“姐姐……”
“嗯？”江小牧就顾着看小小那张可爱的脸了。
小小又抓了几下布偶，她疑惑又着急道：“抓不着。”
江小牧将手上的小布偶又放低了些，“怎么会抓不到……”
下一秒，看着那只穿过kitty猫的手，心脏骤停。
……
她看着小小那张因为抓不到布偶而有些恼的小脸，感觉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她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
“小……小小，妈……妈妈呢？”
“妈妈不知道，小小醒过来就没看到她了。”小小听话懂事惯了，在医院住了大半年，早已习惯了妈妈不在的时候。
江小牧抬头看向已经清理干净的小小的病床，半天没喘过气来。
半晌，她直起身，抬起手想要拍拍小小的脑袋，最终还是缩了回来，没敢去碰一下，怕落空。
“小小，你在这儿等着姐姐啊，我去找下赵医生。”
“那姐姐快点回来啊……”小小有些不乐意地撅了撅嘴。
就在这时，沈东不知从哪儿过来的，走到病房门口，看到病房里的江小牧愣了一下。
然后，他也没说话，就那样看着她。
江小牧看到沈东的那一刹那，眼睛一亮，正打算问下小小什么情况。
“沈叔叔！”就听见身后的小小已经先一步发声，并且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快地跑向沈东。
“沈叔叔，沈叔叔……”小小跑到沈东面前，叫了两声，见他不理自己，又跑去拉他的裤腿。
然后一边晃一边撒娇道：“沈叔叔，你怎么不理小小啊……”
江小牧看着沈东，指了指他腿边的小小，“你……没看见她么？”
沈东眼光闪了闪，他走进来，朝小小的病床看了一眼，道：“昨天，小小……”
“你别说了，我去找赵医生，他是怎么当医生的！”江小牧打断沈东的话，气冲冲地就要向外走去。
沈东一把拉住她，“别去了……”
江小牧任由沈东拉着，心痛地看着前面瘪着嘴巴的小小，一边哭一边控诉着：“怎么沈叔叔也不理我了，大家怎么都不理小小了呢……呜呜……小小做错了什么了……大家不理我……”
……
江小牧好半天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发出轰鸣的声音，她木然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一直走到急诊大楼的一间办公室前面。
办公室的门牌上写着：赵主任。三个字。
门没关，她直接走了进去，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正背对着门口整理桌子上的东西。
听见有人进来，她转过身来。脸色有些苍白，整张脸有种木然的呆滞。
一见是江小牧，她扯了扯嘴角道：“你来了啊。”
江小牧叫了声“田医生”，然后就站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田医生例行公事一样问了下她昨天晚上的情况，最后才道：“你昨天一早就出了医院，所以可能不知道，赵医生在昨天凌晨的时候死了，你的负责医生换成了陈医生，你晚点去楼上找他一下。”
说完，她搬起桌上已经收拾好的纸箱子，“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江小牧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她嗓子堵得厉害，光是压下嗓子，就费了不少力气。
田医生走出去了，不大的办公室就剩下她一个人。
……
赵医生是在昨天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劳累过度倒在了手术台上。
那会儿正是出了紧急事故，手术室和医生忙个不停的时候。在这之前，她记得她问过赵医生有多久没睡觉了？
赵医生好像说，都不记得有多久没睡觉了。
然后，就在昨天凌晨，倒下就没起了。
她想起刚才，她还十分愤怒地要来找赵医生算账。
然后又忽然想起昨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在手术室门口碰到的那个没有胡子拉碴，也没有鸡窝头，浑身整洁，眉眼干净帅气的赵医生。
如果她知道那是赵医生不舍离去的魂，她一定不会带着侥幸一走了之。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面，她一定会留下来，帮他交代来不及交代的话。
但是没有如果，等在现在她再回到医院，赵医生早没了，那个还跟她说过话的魂儿也被接走了。
她站在这里想起了很多，脑袋里不停地转着，想起在走廊上碰到的赵医生，想起在病房里巡房的赵医生，想起手术室外依依不舍的赵医生。
是不是上帝生病了，所以要带走这么好的医生。
然后，她也是今天才知道，总是对赵医生没好脸色，又跟他对着干的田医生。
其实，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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