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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六点的时候，江遇晴提着饭盒来到了医院。也不知她是不是事先算好的，还是有备无患，多装了两个人的饭菜碗筷，满满几个饭盒。
江小牧看着满满一小桌子菜眼睛都亮了，“晴姐，你都有好长时间没露一手了，这下可要一饱口福了。老板，你运气真好，赖着不走还能蹭到一顿饭。”
沈东坐在床头小桌前，看着满桌子菜，难得没反驳江小牧，只是不易察觉地吞了吞口水。
江小牧一看就知道，像沈东这种单身狗啊，除了她时不时给他装盒饭菜去吃，他哪里会自己做饭菜吃，估计家里连厨房都没有。
倒是一旁站着的江遇晴满脸不安和愧疚，她低着头，嗫嚅道：“小安对不起，都怪我，平时只知道去学校，都……”
“哎哎，没有！晴姐，我这是吐槽我们老板天天给我吃大鱼大肉，好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家常饭菜了。是不是，老板？”江小牧踢了沈东一脚。
沈东没皮没脸点头道：“是啊，这小子都快把老子吃垮了。”
“要脸吗？！”江小牧朝沈东翻了翻白眼儿。
“扑哧。”江遇晴一见两人挤眉弄眼的，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了，饭菜都快凉了，赶紧吃吧。”她先盛了一碗，双手端给沈东，“老……老板，您辛苦了。”
说完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匆匆移开眼。之前在小牧打工的便利店见过她老板两次，看起来是个不好处的人，是那种她在大路上看到都要绕道走的那种，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沈东大咧咧接过碗，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定为遇到要绕道走的不良分子。拿起筷子先直接扒了一口，含糊道：“不用客气，照顾小弟是应该的。”
“谁是你小弟了啊！咱们是普通的老板员工关系，别给我拉近乎。”江小牧一筷子夹住沈东想要夹的那筷子菜，直接一口塞进了嘴里。
眼睛一转，瞄到他忙着夹菜的那双手，“你手怎么回事？干什么勾当了。”下午在他帮小小解蛋糕盒子的时候就发现了。
江遇晴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向老板夹菜的手，果然看到手背骨头的地方都是擦伤。
而且她发现更恐怖的，那双手上似乎有很多旧疤痕。心道这人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会那么多伤疤……
沈东看了江小牧一眼，“你别吃了，反正饭也堵不住你的嘴。”说着直接把碗里的饭倒进了菜盒里端过来，然后又端起其他的菜全倒进了自己碗里。
江小牧：“……”
江遇晴：“……”
然后，病房里上演了一出抢菜大战，趁在小小回来之前。
吃过晚饭，江小牧将江遇晴和沈东都赶了回去。
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和小小玩儿了一会儿，到了九点十点了。小小妈妈给小小洗漱了，哄着她准备睡觉。
不一会儿，赵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依然一身大白褂，他走到小小病床边。
小小一看到赵医生，就撅起嘴，把头扭到了一边。
小小妈妈对着赵医生歉然笑了笑，就对小：“小小，见到赵医生，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哦。”
赵医生笑了笑，问小小妈妈：“小小今天情况怎么样？”
“下午流了两次鼻血，其他状态都很好。”
“嗯……看样子早上的效果还不错……”
小小见两个大人聊得开心，完全没搭理自己，这才看向赵医生，嘟囔了一句：“坏医生叔叔！”
“小小。”小小妈妈不悦地提醒了小小一声，被赵医生制止了。
他弯下腰刮了刮小小的鼻子，好奇道：“告诉叔叔，叔叔为什么坏了呀？”
“叔叔把姐姐包得像个粽子，可疼了。”小小气鼓鼓地指了指江小牧，对着赵医生控诉道。
赵医生笑了笑，“那些可都是帮助小姐姐恢复的药，如果不包起来，里面只会更疼呀。”
“真的？”小小偏着脑袋问了问。
赵医生：“当然是真的。”
“那……那我原谅你了，你要赶快把姐姐治好哦。”小小眼睛发亮，望着赵医生心里一暖。
他拍了拍小小的脑袋，“她一定会好起来，你也一定要加油早点好起来呀。”
赵医生视察完那边，就来到了江小牧床边，看了一眼被感动得只差热泪盈眶的人，失笑道：“有这么激动吗？”
“当然，那可是天使。”江小牧没好气道，又看着和妈妈说着悄悄话的小小，不由感叹道：“这么可爱的家伙为什么要呆在医院，要早点出院才行。”
赵医生看了看江小牧，欲言又止，转开了话题，“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没什么不舒服的。”江小牧收回目光，抬头看向床边的赵医生。
只见他比早上看到的时候更加邋遢了，眼里满是血丝，两只眼睛的眼袋和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一团乱的头发何止可以养鸟啊，都可以做蛇窝了。
“赵医生，你多久没睡觉了啊？”
赵医生习惯性地揉了揉头发，想了想，一副贵人多忘事的样子道：“忘了。”
江小牧：“……”
“主任，手术室准备好了，准备手术。”话还没说两句，门外走进来一个护士，站在门口叫赵医生。
“好，马上就过来。”赵医生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又对江小牧道：“明天我空了点时间，你得配合我做个检查啊。”
“做……做什么检查啊？”江小牧佯装不知。
“你身体有些特殊，就配合我检查一下，不然我是不会在你的出院手续上签字的哦。”
江小牧脸一黑，“……赵医生，你这样威胁病人，小心我投诉你呀。”
“呵呵，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说完，赵医生也拍了拍江小牧脑袋，疾步走了出去。
江小牧多少还是有些心慌，虽然前两天发生的事在现在看来恍若隔世，但是是真实发生的啊。心道自己身体内部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变化，要被赵医生检查出来，她不直接被解剖了啊。
她一边忐忑一边捂着被子躺了下来，小小妈妈经过她同意后关了大灯，只开了她们床头的那盏小灯。然后躺下来抱着小小，开始小声地给她讲故事。
江小牧躲在被子里就露出一双眼睛，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柔光下的小小和她妈妈。
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所以看到小小母女这样，难免有些好奇。她想起自己四五岁，还像小小这样大的时候，一定比不上小小可爱，而且还很讨人嫌。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病房里只听见小小妈妈讲故事的声音，那声音无比温柔，带着满满的爱意。
小小很快就睡着了，她妈妈亲了亲她的额头，接着手抓住她头顶的头发，轻轻一扒拉，整个头发就掀了下来。
“啊！”江小牧看着这一幕，惊呼出声，整个人都从床上弹了起来，她瞪着小小妈妈怒道，“你干什么！”
小小妈妈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江小牧还没睡着，等她意识到她为何突然发怒时，笑了笑，眼神柔软又温柔。
她低头亲了亲小小的小光头，说：“因为做化疗，小小头发早掉光了，她那么爱漂亮，就给她买了一顶假发戴着。”
“怎……怎么会……”江小牧有些反应不过来，想起早上第一次看到小小时，还感叹小家伙有一头那样茂密的头发，太漂亮了。
到底是什么病，竟然要做化疗，而且头发还掉光了？
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她忍住没问，想着明天有机会再去问问赵医生吧。
小小妈妈笑了笑，对着江小牧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您也是。”江小牧继续躺了下来，那边小小被这一闹，睡得有些不安稳，在梦里‘妈妈、妈妈’的叫着。
小小妈妈一边拍着她一边小声哼唱着睡眠曲，安神的歌谣让江小牧很快进入睡眠。
这一觉竟然难得睡得很安稳，梦里乱七八糟的古楼啊幽灵啊不见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闭着眼睛躺在一双腿上，然后有一双温柔的手不断抚着她的头发，那么舒服，那么亲切，让她莫名想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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