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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三小姐得罪了大夫人，还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嘛？”
“肯定不行啊，这大夫人把持咱们秦府这么多年，中间也不是没出过叉子，最后不还是败给咱们夫人了。”
“休要胡言乱语，咋咋呼呼地做什么样！”
秦奋走上前去，几个多嘴嚼舌根的丫鬟便吓得连人带工具趴在了地上，皆是颤抖着匍匐求饶：“总管饶我们一次，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些丫鬟，尽是从庄氏院子里出来的，平日里做惯了气派，在这秦府中也颇有自己的架势，只是正巧这些天撞上了秦暮初□□之事，两个院子的小丫鬟都互相看不顺眼，这才在背后论人言。
卿禾见状，挺起胸膛就要上去说她们几句，碍于自己捧着一堆的账本，本想全部放在云冉手上，可被云冉吃瓜子的专心模样一瞅，也就讪讪垂下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瞪着那两个丫鬟，生怕有一点出风头的机会被别人抢去。
“就是随口说几句，哪有人当真的呢。”秦暮初笑了一笑，温柔地弯腰安慰两个丫鬟，“还不快走，愣在这里，等着秦总管亲自教训呀？”
两人速速捡起扫帚，抬眼感激地望了秦暮初一眼，连忙告退，就连通报他们一行人来了的事情也给忘记，早就匆匆地往外头跑去，哪里顾得上这里。
秦府的天，可能真的要变了。
秦暮初等人进去的时候，庄氏还倚在软榻上思索秦暮初没了印鉴的丑状呢，她一手举着苹果，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并且还不甚满意地用脚一踢旁边给她揉腿的丫鬟，没好气地骂道：“轻着点，别以为我被禁足了就不能把你们这些小狐狸精发卖了！”
她年轻时候，确实是秦淮河边的一朵白莲花，容貌俏丽，性格温柔，遇见了秦龚，可谓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只是有秦暮初生母在，不能嫁入秦府，于是日日温香软玉陪着秦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这秦府的女主人。
只可惜，她的愿望是达成了，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丞相府中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庄氏之前当艺妓的时候，也习惯了旁人服侍伺候，一日日下来，纵是再好的脾性也要被岁月消磨，落了个嚣张狂妄的性格，好在秦龚事务繁忙，她又懂得如何讨好男人，虽然府中下人对她多有怨言，但还是牢牢把持着秦府运作。
“母亲可不要这么对待下人，把人弄哭了可怎么好。”秦暮初踏着凌厉的步子闯进门内，身边是阻拦不住摔倒在地的两个丫头，庄氏一见秦暮初这个瘟神，刹那间手中的苹果就往地上一掷，恶狠狠地叉腰站起：“秦暮初，你擅自闯进来，是何居心！”
庄氏眼神毒辣，一眼看到站在秦暮初身边的秦奋，气得双袖一挥，案几上的碗碟统统都被她打碎在地，“噼里啪啦”一阵响声之后，她才吼道：“秦奋，什么时候你也和这丫头同流合污了！”
“母亲可别伤了自己。”秦暮初掩嘴一笑，庄氏的激动是她意料之中的，她也不理睬庄氏的愤怒神情，而是请秦奋将那枚假印鉴高高举起，沉声问道，“此物可是母亲的？”
“掌家印鉴？”庄氏心慌，右手不自觉地摸了一把袖子，秦暮初将她动作尽收眼底，只是微微笑着，就听庄氏反驳，“哼，你得了掌家印鉴就要来我这里炫耀？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一些！”
院中寂静，秦暮初听得那外头风声渐渐，心中淡然，一把拽过庄氏的手，看到上头的朱砂印痕，猛地一甩：“那就不知道您这手腕上的朱砂是哪里来的了！”
“啪！”
由女人袖中掉出一方小小物件，由空中划过，如流星般坠落在地，一角磕坏，滚落的碎片咕噜噜转到秦奋的脚下，他捡起一看，霎时眉头紧蹙：“夫人．．．这”
秦暮初猜得不错，庄氏为人多疑，自然要把印鉴贴身带着，却没料到她竟是脑袋空空，随手藏在袖子里，这一下打得对方是措手不及，毫无回手之力。
但庄氏在秦府多年，却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被秦暮初打压的，她收拢发髻，逞强说了一句：“印鉴是你自己不小心丢在地上，那些丫鬟不懂事送过来的，我正准备给你，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若是这样当然没有问题。”秦暮初弯腰去捡那枚真印鉴，“只是我朝律法，仿制印鉴乃是重罪，不知母亲，对大总管手上那枚，是否有印象？”
那一枚是秦暮初找翡满玉打造而成，庄氏自然不知，她顿时大为光火：“你不要血口喷人，恐怕这一只是你丢了印鉴之后，害怕老爷责问才仿造的吧！”
这道理说得倒也令人信服，众人被她们两人你来我往一言一语弄得是晕头转向，秦暮初对她说的话早有防备，双手往上一举，轻拍两下，便从门外走进两人。
“呜，呜呜。”眼见称自己卧病在床的玉飞凰生龙活虎地站在众人面前，卿禾云冉都吓了一大跳，更不要提发现她脚下还有个浑身被绑住动弹不得的丫鬟之后，两人都退了一步，也就卿禾认出那人，小声问了一句：“柳依依？”
被捆住的人正是那日晚上偷走印鉴的柳依依，秦暮初暗中让玉飞凰监视柳依依，只要等到她和秦奋前去庄氏的院子拿人时候，就立即将这个庄氏的帮手绳之以法，送到庄氏面前，这样势必会让庄氏怀疑她的所作所为都被柳依依全盘托出，到时候两人内讧，她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柳依依，前几日我看她鬼鬼祟祟在小姐房间里张望，今日到她房里一搜，竟都是老爷夫人赐的首饰，想来她手脚不干净很久了，还请小姐务必严惩！”
玉飞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压住柳依依，抽掉她嘴里的布团，又松开绑她的绳子，轻轻拍了拍她的下巴：“还不快老实招来？”
她说话柔声细语，但柳依依可是见识过玉飞凰的狠厉，她连滚带爬冲到庄氏面前，抱住庄氏大腿就哭天抢地起来：“夫人救我！我可都是在给夫人办事啊！”
“啧。”秦暮初见到这一幕，心里对这秦府众人越发是看不起，不仅是庄氏，就连她底下的小丫头也如此贪生怕死，还真是可笑。
“你说什么，你这个疯子！”庄氏踢了柳依依一脚，似乎是抱着卸磨杀驴的想法对秦奋道，“快把她拉开，这种小偷，给我撵出去发卖了！”
大户人家的奶奶，惯常会使的心机，就是把漂亮不忠心的丫头发卖，她们往往都是被买给人贩子，也许会嫁到一个残暴或是残疾的丈夫那里去，也许会堕入青楼永远无法脱身，甚至还可能会被卖去当苦工．．．
她们下场大都凄凉，所以每一个做丫鬟奴婢的，都不愿意自己被主子给发卖了。
“夫人，大奶奶，你可不能这样对我！”柳依依听见这句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魔怔般甩开身边拉扯她的丫鬟，猛扑向庄氏，做最后的一丝挣扎，“我为你做牛做马！你答应偷了印鉴就会给我一大笔银子，当初也是你让我娘把附子．．．”
“唔，唔！”
秦暮初望着倒下的柳依依，按住紧皱的眉头，上前不动声色地安抚玉飞凰颤抖的双手：“母亲，似乎除了印鉴，您还有别的事没告诉女儿啊。”
“她骗你们的，为的就是要把我也拖下水！”庄氏松开拿着花瓶的手，迷惘地凝视着碎片上的血迹，大喊了一声，“我根本没有造假！更没有要害颜淑珏！”
柳依依的身体还在抽动，秦龚忙把人抱起送去府外可信的大夫那去，没成想回来时候，听到庄氏喊出这个久违的名字。
他还记得已逝的夫人刚进门那天，少女天真可爱地皱着眉头问自己：“总管先生，为什么你和别人家的总管都不一样，这么年轻呀？”
“你以为我没有去查吗？”秦暮初从怀中取出一卷复写的账册，她念道，“四月十三，秦府刘小姐刻印鉴一枚，定金三十两，余款二十两，急用。”她看了一眼庄氏惊愕的表情，接着道，“于四月十四日送至府上。”
“啪”的一声合上账册，秦暮初把它丢到庄氏脚下，气愤道：“我一忍再忍，母亲竟连掌家之权都不愿意交予女儿，还试图做个假印鉴让女儿万劫不复吗！”
她走向浑身瘫软坐在地上的庄氏，凑近女人，露出一瞬间的微笑：“母亲做了这么多，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你这个逆子！”庄氏要伸手去抓秦暮初，口中所说，却是神神叨叨的疯言疯语，“颜淑珏！我真恨没有一早杀了你！”
“娘！”闻风而来的秦媛珂抱住庄氏，愤恨地瞪着秦暮初，大局已定，她纵使再嫉恨，也要收敛自己，“三妹，你这样咄咄逼人，是要把娘逼疯才罢休吗！”
少女摊手，将真印鉴和假印鉴一起扔在地上，“啪嗒”两声，她既不在意，也不说话，只是转身望着那个站在大门口双眉紧锁的男人，微微俯身，领着自己的人，走回了院子。
可怜那庄氏，即便是疯疯癫癫了，也要拼了命去拿印鉴，扑在地上，紧紧握着那两枚不知真假的印鉴，方安心微笑。
“娘，娘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秦媛珂轻轻一甩丝巾，伏在母亲背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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