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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公子羽
雨一直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有种越下越大的趋势。纪楷青站在他第一次进入凤凰集的入口处和一个少年面对面站着, 他面前的少年就是当初他第一天来的时候, 在外围碰到的那个问他会不会武功的那个男孩。
男孩怀里抱着一具幼小的尸体, 从身形看应当是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纪楷青是刚刚清理完和燕南飞约定好的这个方向的杀手, 他正准备去看看邪影那边的范围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人给拦在了原地。若不是邪影传来消息说它到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人了，纪楷青可能会直接敲昏面前这个倔强到有些让人反感的男孩。
“他们都死了，不用去看了。”
和之前不同的是，眼前的少年没有一点第一次和纪楷青讲话的窘迫和焦急，取而代之的是脸上的漠然和语气中的嘲讽。
“你说你不是, 为什么事情发展到现在了, 才出现。”
“要是你一开始就听完我的话，说不定……”
“说不定整个凤凰集的人不会遭遇此难……”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听我讲完？”
纪楷青缓缓的皱起了眉，他盯着这个少年没有讲话, 想听听看这个人还有什么“高见”要说。
男孩好像没有感觉到纪楷青的情绪，也无视了纪楷青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那群人就在凤凰集的山那边……要是我也有你这种能力就好了, 就能在……就能在他们……”
他话里话外都在将凤凰集现在发生的这件事的缘由归于纪楷青的头上, 随着他讲出来的越多，他看着纪楷青的眼神就慢慢的带上了憎恨。就好像是……
纪楷青的疏忽造成了整个凤凰集的惨案一样。
“你是不是有病？”纪楷青迎着少年憎恨的目光有些不耐烦, “有病就吃药, 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玩儿什么‘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还想活着就先离这里远一点。”
话虽然说的毫不客气, 纪楷青却在目光划过他手中那具尸体时放缓了态度, 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原本没有想过要说的话：“要是真的想要报仇的话, 与其在这里将所有的锅扣在别人头上，不如先弄清楚仇人到底是谁。”
纪楷青手上的[天逸风云扬]因为停止了心法的缘故光芒黯淡了不少，他反手将剑送入剑鞘，没有再去看少年无声流泪的脸，直径从他身边快步走过。他现在就要去看看下令血洗凤凰集的到底是谁，虽然他不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那种大侠，不会为一群毫无交集的人去送死，但……
只是站在那边什么都不做，他更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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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楷青在往燕南飞那边赶的中途看到了很多的尸体，有原本住在凤凰集的人，也有穿着夜行衣的杀手。之前因为燕南飞的遮挡没有看到的死状现在纪楷青看了个够，即便没有细看，纪楷青也发现所有被蔷薇剑杀死的人身上都布满了红色的裂痕。
怪不得燕南飞当初会说蔷薇剑非常特殊，所以一般不会出鞘。
他看到燕南飞的时候，燕南飞的身前有一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身影，因为雨太大的缘故纪楷青看不太清站在燕南飞身边的人是谁。那两个人可能发现他过来了，燕南飞身前的身影站在那边片刻才转身进入雨幕消失不见，像是和燕南飞又说了几句话的缘故才会多站了一会儿。
“小友。”燕南飞往前走了几步迎了一下。
“燕大哥，我那边……去的太晚了，只救下了几户人家。”纪楷青面上有些难看，语气不自觉的低落了不少。
燕南飞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伸手拍了拍纪楷青的肩膀：“你比我强，我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我找到了这个东西，也算是对整个凤凰集惨死的人们一个交代吧。”
他冲着和自己一样有些狼狈的纪楷青摊开手，如玉的手掌上面躺着一个令牌，燕南飞的手向前送了一下，示意纪楷青拿起来看。
这个令牌是铁木做的，只有手掌的一半大小，上面刻着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图案。纪楷青拿着令牌凑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而后抬眼看向燕南飞：“我没有见过这个图案，燕大哥知道吗？”
“是公子羽。”燕南飞垂下眼看着纪楷青手中的令牌，眼中满是复杂。
这是纪楷青第二次听到和公子羽有关的话，第一次便是那“江湖名人榜”，纪楷青原本以为公子羽弄出什么“名人榜”就像是和百晓生的“兵器谱”一样，所以一直都没有在意这个人。如今听到燕南飞说那个令牌上面的式样和公子羽有关，他一下子就茫然了起来。
“燕大哥的意思是，效力公子羽的杀手听从公子羽的指令将凤凰集变为了死城？”
“小友可能不知道，江湖中的大半势力都和公子羽有极为密切的关系，而这大半江湖中至少有□□个都是由公子羽暗中统辖的。”
燕南飞突然伸手凑向纪楷青的衣领处，后者手臂微微抬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将燕南飞伸过来的手挡住。纪楷青微微低头看着燕南飞手上的动作，对方从他的衣领处摘下来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随着雨砸进去的树叶。
“再查一遍吧，万一还有活着的呢？”
纪楷青站在雨中沉默了许久，看着写有“凤凰集”的牌匾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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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个小时多的时间仔仔细细的又搜寻了一遍凤凰集，并没有其他幸存者的出现，纪楷青的心情又差了不少。等到他回到客栈里的时候，客栈里早已经空无一人，应当是因为他和燕南飞叫醒了小二，小二又挨个通知了那些住在客栈里的人的原因。纪楷青看着相对于其他地方干净不少的客栈大堂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昨天还热热闹闹的凤凰集不过过了四五个小时就变成了死镇。
这都是因为一个人的命令。
公子羽到底是为什么要血洗凤凰集？
燕南飞是怎么认得那块令牌是属于公子羽的？
纪楷青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他不过是来凤凰集做神启任务的鸿蒙天一环，怎么就……
偏偏让他给赶上了。
纪楷青坐在凳子上背靠墙，他抬着头看着天花板累到连身上湿透了的衣服都不想去换，他感觉他连抬手的点开衣橱栏的心情都没有了。
突然间门外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来人走的有些快，但步伐极稳。马蹄声和脚步声一时间都不见了，纪楷青谨慎的握住了手边的剑，眼睛看向了大门口。
那个脚步声没过多久就重新响起，这次纪楷青没有再稳稳的坐在大堂的凳子上，他站起来直接走到了大门口，想要看看这时候究竟是谁会来凤凰集这个已经可以被成为“鬼地方”的地方。
“谁！”
紧接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把剑，纪楷青脚下一点迅速向后撤了两三米，那人也因为纪楷青的动作跟着进入了客栈大堂。
大堂里的灯没有全部点着，但也足够两个人互相看清对方的脸了。
“小友？！”那人反手收回了剑，有些惊讶的看着全身湿透了身上还带着血痕的纪楷青，“杀了那些穿着夜行衣的人是你？”
“……傅大哥。”纪楷青提起的那口气松了下来，但还是从傅红雪身边走过看了看外面的场景。不用猜都知道傅红雪进入凤凰集之后一路过来看到的景象，“你都看到了吧，凤凰集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死镇。”
来人正是之前和纪楷青在牡丹镇遇见的傅红雪，他之前就和燕南飞约好明日在凤凰集碰面，完成两年前的约斗。原本他打算在潇隐村只好好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下午就追赶纪楷青的脚步来凤凰集，结果没想到在潇隐村被几个人绊住了脚。
他离开的时候正是晚上，在潇隐村耽搁的时间太多傅红雪也只好连夜赶路，好在好友程晓橙提醒他晚上或许会下雨，走的时候还特意从潇隐村穿上了蓑衣和斗笠，不然可能刚进入凤凰集地界就被瓢泼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不过傅红雪怎么都没想到进入凤凰集之后，他会看到满地的尸体。他上一次来凤凰集还是在四年前，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去了程晓橙告诉他的“有间客栈”。在看到凤凰集里的状况时，他对纪楷青还在凤凰集里已经不抱有希望了，所以在看到纪楷青狼狈的身形时会那么惊讶。
纪楷青将凌晨发生的事情用几句话迅速的概括了一下，着重强调了“公子羽”这个名字和燕南飞说的那两句话。
“燕南飞如今在哪里？”
“不知道，或许是去找他的朋友了吧。”纪楷青没有什么精神。
傅红雪微蹙着眉：“朋友？”
“是一位叫明月心的姑娘。”
“明月心？明月本无心，何来明月心。”傅红雪一语道破明月心这个假名。他没有在这个名字上过多纠结，“小友就先在此地歇息吧，我去找燕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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