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英雄虎哥

吴彦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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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年前周望的父母同堂弟一家去到华琼省度假,所以周望直接返回到二河分局后侧的的警员宿舍小区。

    叮咚—叮咚—

    “哎,稍等。”

    周望打开门,来人是警员宿舍院外一家餐馆的小伙计,十分钟前周望打电话叫了一份他家的外卖。

    “周警官,小年快乐,这份是您叫外卖。我们老板说大过年你们人民警察不容易,特意嘱咐我家厨子给您多炒了一盒木须肉。”送外卖的小伙计一边说着,一边脱了鞋走到周望家厨房。

    “呵呵,谢谢你们了。这一年几乎每天晚上都吃你们家的菜,还真的就没吃腻。”周望笑着说道。

    “实话实说啊,这可真不是因为我家厨子的手艺好,主要是你们警察累啊。整个市里,您看看谁家餐馆半夜里比白天还忙的?也就咱们警察大院门口这几家。快过年了,周警官您一定好好休息几天。”小伙计一边说着,一边把几盒饭菜逐个地摆到餐桌上。

    “嗯好,借你吉言。过年争取能好好地休息两天。”周望说完回身从阳台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餐馆的小伙计,继续说道,“我8点50左右到家的,刚9点钟你们就把餐送过来了,跑过来的吧?拿着回去路上喝。”

    餐馆的小伙计接过周望递来的矿泉水,继续说道,“嘿嘿,行,谢了啊周警官!您坐着早点吃完休息,看您俩眼睛都是血丝,我回去了!”小伙计说着话,把周望拉坐在椅子上,转身便走到了门口踩着鞋出了门。

    周望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一次性筷子掰成两根,正欲动筷开吃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回到客厅,从衣服兜里掏出了手机。

    武娟:小年快乐,晚上早点休息!有空了约我出去吃饭!

    ……

    微信界面上武娟的信息是两个小时前发来的,当时周望正和孙玮俩人在外面排查,也就没有理会。

    周望坐到沙发上看着武娟的头像,沉思了片刻快速地打了两行字,“娟儿,小年快乐,下午出任务,刚到家里。眼下有个案子,等这个案子…”周望想了想又点下了删除键。

    周望:小年快乐,正准备睡了。

    ……

    咔哒—

    最终周望回复了一条短短9个字的信息,然后便关掉了屏幕。

    叮—

    还没等周望放下手机,屏幕又重新亮起。

    武娟:晚安[爱心]

    ……

    周望吃过饭,匆匆地冲了个澡就躺倒在床上。枕边的手机不断响起,闪出祝福小年快乐的祝福信息。其中有家人,有领导,有同事,有朋友,还有曾经一起共过案的普通民众。周望简单地回复了两条便不再理会了。周望闭上眼回想着眼下案子的细节,睡前的反思往往会让人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却周望很快就睡着了。

    从凌晨五点多钟出勘小区女尸案的现场开始,周望几乎整整一天都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中。当然对于一名华国刑侦警察来说,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不过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叮咚伶叮咚叮伶叮咚,咚,叮咚伶叮咚叮伶叮咚—

    夜里凌晨2点钟,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恍惚之间周望以为是幻觉,但很快眼睛猛地睁开,在床上坐直了身子。

    这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我是周望。”周望接起电话,并努力地睁大眼睛,让自己快速清醒起来。

    “周队长,我是邢虎。”电话那边传来一名中年男性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沧桑。

    邢虎,当这个名字被报出的瞬间,周望脑中顿时浮现出了一张粗旷的面孔,和那件血色的往事。七年前曾经全省瞩目的“义废辱母四人渣”案的手刃者正是邢虎。

    七年前我市正处于大力发展西部经济建设,也正是我市西部房地产产业的最高峰时期,新型住宅小区,高级写字楼在城市西部悄然崛起。竞标过后,商业用地的拆迁问题成为开发商们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开发商们所希望的自然是用最低的成本换取最大的收益,换而言之也就是以最低的拆迁费用对原土地使用者进行迁移安置。在人类社会的体制中,总有一种比合法途径更便捷,更符合利益的途径,非法。拆迁行业也不例外,个人所组建的非法拆迁公司短时间内更符合开发商的利益最大化。

    邢虎从小父母离散,由蒋寡妇接到家中抚养长大,蒋寡妇待邢虎如同己出,邢虎亦将蒋寡妇视作义母,视蒋寡妇家的儿子孙某为同胞兄弟。成年后的邢虎在长青市里打工,一有时间便会回去看望蒋寡妇,而蒋寡妇所住的平房小院,正在西部经济开发中的某商业住宅小区用地规划之内。

    蒋寡妇始终惦念着自己家的儿子和邢虎,想借着拆迁款的机会多要一些钱为二人结婚所用。实际上,如果按合法拆迁补偿计算,蒋寡妇的两栋平房加前后院子,和一小片农地,拆迁补偿款不低于150万。可惜落到了非法拆迁公司中,蒋寡妇和儿子孙某为了能拿到75万的拆迁款,终于成为了当时拆迁规划中的最后两家钉子户。

    七年前的某一天晚上,某非法拆迁公司的四名男子,再一次来到蒋寡妇的家中,声称要送礼物给蒋寡妇。孙某立即表示他们如果敢做什么就马上报警,但身材瘦弱的孙某很快被四人控制住了。随后就在孙某的眼前,将母亲蒋寡妇的头按进了满是粪便的马桶里。由于蒋寡妇的挣扎,将粪便甩在了其中一名男子的身上,那名男子便恼羞成怒地强行扒下了蒋寡妇的衣服擦拭。往往扒女人衣服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止不住了,随后在儿子的面前,在自家的卫生间中蒋寡妇经历了地狱一般的夜晚。

    这件案子很快被当地警方受理了,拆迁公司的四人也被抓捕归案,但这一恶性案件的最终处罚结果是仅仅拘留了10日。在南方出差的邢虎接到了弟弟孙某瞒着母亲蒋寡妇打来的电话,立即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当夜坐火车赶回长青市。第二日,在邢虎的再三追问下,蒋寡妇红肿着双眼,点头默认了儿子孙某向邢虎私下里的电话都是实情。邢虎沉默了,一种怒极而生的沉默。

    第二日蒋寡妇主动联系拆迁公司,声称只要四人前来赔礼道歉,便立即签署履行该公司的拆迁合约。没人知道,当天才从拘留所被释放不久的拆迁公司四人,为此还把酒庆祝了一番。对于他们四人,蒋寡妇这一户签成的话,每人能分到一大笔的提成。但他们绝对想不到,这将是他们四人这辈子最后一次能够举杯畅饮了。

    转过天,四人满脸笑意地拎着价值上百元的营养品来到了蒋寡妇家的小院。进到屋中并没有看到蒋寡妇,而是正寡妇的儿子孙某。四人当听到蒋寡妇并不在家的时候立即翻脸,摔掉手中的营养品正欲向前教训蒋寡妇的儿子孙某。但突然间他们注意到了身后的房门又走进一人,这人正是邢虎。邢虎的身材高大威猛,手中拎着根一头削尖了的不锈钢管冷冷地看向屋内的四人,孙某依照邢虎的指示离开了屋内。

    最后,蒋寡妇屋内的拆迁公司四人均被邢虎用不锈钢管贯穿了手心脚掌,四肢具废。邢虎离开了蒋寡妇家后,先叫了救护车,然后回到自己所居住的二河区向当地派出所自首。

    负责侦办此案的正是刚调任到二河区刑警大队不久的周望。审讯结束后,周望递给邢虎一根烟并告诉他,自己会去常去照看蒋寡妇。由于邢虎的自首,案情也并不复杂,案子很快就了结了。法院一审的判决结果是邢虎无期徒刑,得到结果的蒋寡妇立即签署了拆迁公司的66万的拆迁补偿款并找到周望,愿意拿出全部的拆迁款让周望为邢虎想办法减刑。周望答应了蒋寡妇,却拒绝收下66万元拆迁款。

    之后周望走访了多名律师,并且通过新闻媒体的朋友在报纸、电视、网络等各种媒体渠道中大肆报道了此案。此案很快在社会中引起巨大反响,甚至在全国引起了舆论。

    准备大盖住宅小区的开发商受到了民众唾弃,表示白菜价也不会去买他们的房,不得已开发商又以低价转让出那块地;非法拆迁公司更是成为了民众眼里的万恶之源,全省发起整治非法拆迁公司的大扫荡,并追究其在非法拆迁过程中的刑事责任,此举得到了全国各省的积极效仿,一时间全国对非法拆迁公司作出大整顿;周望作为负责侦办此案的刑警也遭受了不明真相民众的谩骂,却不予任何辩解,每天仍踏实工作。

    当然作为此案中承担最大刑事责任的邢虎,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指责,反而“义废辱母四人渣”此举,一时间在社会中有口皆碑,甚至被当作成英雄的化身,孝义两全的赞誉为全国的民众津津乐道,甚至有民众呼声提议他为年度感动中国人物。偶尔有一两名出面批评他在法律上的罪行的学院教授,很快也被民众的声音打压下去,甚至遭到学生的集体罢课。就连黑道中都在流传,“虎哥忠孝,虎哥仁义,做男人当学邢虎”的说法。

    由于拘留所中犯人们被邢虎的孝义所感动,极力劝说邢虎不服判决,提出重审。先后多名律师也曾探望邢虎,愿意为他无偿代理申诉此案。

    两个月后,该案二审公开开庭审理。华林省高级人民法院甚至采取网络直播的方式通报庭审相关信息。通过二审开庭审理,法院最大限度地还原整个案件的事实情节,并在此基础上通盘考虑天理、国法、人情,最终依法作出裁判。因伺机报复,构成故意伤害罪,判处邢虎有期徒刑十年。

    “害了人就要受到惩罚”,这是邢虎在公众媒体前讲出的最后一句话,话的含义或许是指被邢虎废去手脚的四人,或许邢虎更多的是在讲他自己。

    最终邢虎服从法院判决。

    ……

    “嗯,邢虎有什么事吗?”沉默了片刻,周望问道。

    “周队长,你还在负责二河区吗?”电话另一边邢虎没有回答周望的问题。

    “嗯,二河区刑警队。”周望回答道。

    “周队长,我报案。”邢虎说完顿了顿,马上又继续说道,“我现在替朋友照看一家酒吧,刚刚这打架,出了人命,人现在被我扣住了。地址在华林大路和盛东街交汇这边,情义酒吧。”

    “我马上就到!”周望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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