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

狸和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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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说起来,这周娟娟最近感觉可不怎么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家有一个病弱的爹,一个还没读书的弟弟今年才6岁,出生时难产,小孩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大人却救不回了。这几年来家里劳动力薄弱,几乎穷得揭不开锅。幸好有几个舅舅伯父和偶尔接济一下,才不至于饿死。

    自懂事以来,她就很会看人眼色,虽然对自家弟弟不那么上心,但在舅舅面前却能一直表现得很乖巧,对舅舅伯父们带来的侄子侄女,也很是尽心地扮演一个好姑姑。因为她知道,他们的资助是她们家唯一的生存依靠,得罪不起。后来,她还可以去上小学了。虽然比同龄人晚了整整2年。同班同学是由几条村的人组成的,一般是同村的人会在一起玩得比较好,她一开始没有朋友,还是一个女同学下学时主动和她搭讪——“同学,你走这条路,也是山阁村的吗?”

    皮肤很白,很漂亮,在人群中属于一眼望去一下子就能看到的那种。

    确认是同村的,女孩很高兴地对她说,“那和我们一起走吧。”

    从此,周娟娟就被拉进了这么一个小圈子。

    那个女孩身边经常一起玩的有几个人,一个叫魏水仙,据说是村长的亲戚,眼神有点阴阴的感觉,又有点故作清高。一个叫肖雨红,矮矮胖胖,看着就没那么瘆人,比较随波逐流。而那个最开始和她说话的漂亮姑娘叫黎雅清,长得是这三个人中最好看的,看着没什么烦恼的样子。

    周娟娟也说不清自己对她们是不是真正的友情。她不知道真正的友谊是怎么样的,她一开始只是觉得庆幸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对黎雅清不是不感激的,对这些朋友,也很珍惜。但她后来,就知道了一件事。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她亲眼目睹魏水仙在和黎雅清笑着说完话转身后,那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还有眯起来的双眼。

    她的心跳猛地加速,好像窥探到了什么不应该的事。

    第二天,正在她想着怎么面对这件事时,魏水仙这个一向很少主动和她说话的人,居然来找她了,还给她带了一篮鸡蛋。

    她抬头看着那双狭长而平淡的眼,似乎不需要言语,她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后来,她接受了更多的“帮助”,一件还完好的衣服,头绳,粮票,甚至有时还有一小袋面粉或其他吃食……

    黎雅清喜欢白遵礼,大家都知道,但只有她知道喜欢那人的,还有魏水仙。因此,每次魏水仙鼓动黎雅清去丢人现眼时,她都会在旁边多加煽动,然后不用看,她也能感知到魏水仙满意的眼神。第二天她就总能收到不多不少的一份东西。时间久了,她觉得那不过就是朋友间的礼物罢了,                她也不过是在顺水推舟,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坏事,只是说几句话,推两把而已。

    虽然偶尔,她看着黎雅清无知无觉、毫无怀疑的眼神,会不自觉想起当时她拉住自己说话那天,那像云朵一样柔软的手,还有像河流一样清澈的双眼,但多数时间她又告诉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她本就自认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再说又不是她想拉就能拉住黎雅清不让她去喜欢白遵礼的。只要把魏水仙哄高兴了把事情做好了,她自己的、她家人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又何乐而不为。

    但最近,她发现自己的作用消失了。她再也无法叫得动黎雅清去做任何事了。她看着那张依然美丽明艳的脸,却怎么也想不通黎雅清怎么突然好像脑子就聪明了,说话时经常会露出温和却不失坚定的眼神,让她时而还会反过来被她影响。

    哪怕是约她饭后出来散散步,黎雅清都能四两拨千斤地回绝说累了不想出门,转头就算又出来被她撞见了,都还能面无愧色只略表无奈地说“弟妹们硬拖我出来的”。

    周娟娟年纪比她们都大,容易看懂的东西多一点。她也知道魏水仙的如意算盘打的是什么样的。魏水仙有个堂哥是白遵礼的同桌,应该比别人更能了解白遵礼的喜恶。魏水仙想制造机会让黎雅清去白家,无非是想降低黎雅清在白遵礼那的印象分。几次三番后,她猜测白遵礼不喜欢女孩子太外向,太明目张胆的示好。你越上赶着对他表露爱意,他越觉得你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她有十分把握魏水仙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暗暗计划着这一切。

    ********

    和周娟娟相比,魏水仙的心情也没好多少。她之前的连番计划一直没遇到障碍,这不仅得益于她掌握了靠谱的消息,还多亏了被她忽悠的对象——黎雅清的足够单蠢。

    她讨厌她长的那副样子,还好她知道白遵礼也不喜欢长相那么艳丽的,反而对清秀的邻家妹妹款评价比较高——正好她也属于那一类的。

    她喜欢看到黎雅清每次借故去他家时,他那隐藏在眼后的厌烦和排斥。但这时她可不好表现得太开心了,不然她都想上去摸摸黎雅清的头,真心夸一句“真谢谢你的衬托”。

    被不少人惦记的黎雅清本人这时可没空管那么多。她正紧锣密鼓地在准备征文大赛,已经写好初稿,交给语文老师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她还碰巧发现老师那里就有一些最近的报纸可以借给她,虽然不是很完整,但也够她用了。

    她谢过老师,回家先把地扫了,做好了饭,看看没什么活了,才搬了个小凳子在院子里坐下,开始看书看报。

    夕阳烧得火红,她今天穿着有点点花边的白衬衫,蓝色长裤,两条大辫子垂在胸前,和大部分村姑没什么两样。但她精致白皙的脸,秀气的下巴,修长的脖子,还有那掩在粗布衣服下的玲珑身段,却无一不彰显着她别无二致的美。

    其实,村里大多数年轻小伙子,可从来都没少把目光投向这村里的一枝花。但他们大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家可看不上。后来又听说姑娘有了喜欢的人,看上东头白家的小子了,就更是不敢随便表露出什么想法了。只是总有那么一两个嘴里没把门的,偶尔喜欢和兄弟吹吹牛,扯扯荤,少不得就要说到村里最好颜色的姑娘——

    泥塘边,几个年轻混混在石头上没形没状地坐着,偶尔捡起瓦片打几个水漂,无聊地打发时间。

    “哎,那边走过的不是那个什么宋,宋妍么,她怎么又来我们村了。”李三眼尖,看到就问了。

    “她外婆在我们村,这来走亲戚呗,有屁好出奇的。”陈勇吐掉嘴里的树叶,不耐烦应付蠢问题。

    李三被嫌弃了也不介意,又说,“这小娘们儿一看就很骚,整天穿条白裙,看起来真有城里的女学生样。看那皮,里面大腿应该也很白……”

    “屁话!人家不就是城里女学生。你以为在这里的就都是村姑?”另一边隔远点的,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张宝钢也说话了,“不过要说白,我们村里不也有。那边那家,姓黎的。”说着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又挤了下眼睛,意思不言而喻。几个人就对视一眼,轻佻地傻笑了起来。

    “叫黎雅清吧,那丫头长开了真是惹眼,我敢说整个大队也找不出第二个那样的了。那身白皮,那脖子,啧啧,就不知扒开下面……”

    “啪!”什么东西砸了过来,砸到笑得最大声的张宝钢头上,热辣辣的,怀疑都出了血了。一看地上滚落的,居然是恁大的瓦片。

    这可是要人命的!

    还没等他们站起来想找到人,其他两人也遭殃了,一样的位置,一样的暴击力度,疼得几人哇哇叫,眼泪都快出来了,一时都没法去看是谁扔的,只是站起来乱转,嘴里骂骂咧咧骂着。

    陆弘远砸完了还不消火,也不怕被人知道是他干的,大方迈步走到那几个混混面前,低头仔细认清了他们的脸,然后每人再赏了两脚让他们跪倒或摔到地上。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再让我知道你们背后编排村里的姑娘,不然爷见一次,打、一、次。”一边威胁一边还配合节奏地用手抽他们仨的脑袋,只使了四分力。

    那三个所谓流氓平时也只是游手好闲扮威风而已,认出陆弘远是那个去当了兵回来的,又看到他的体格,自是不敢再乱说话,连忙点头应了,然后飞快爬起来跑走了。

    太阳已经彻底下了山,风吹过麦田,好像一下子就变冷了很多,泥塘边壮实高大的男人却好像没感到一点冷,依然板着脸立在那里,剪影如雕刻一般。他回头对着村里某个方向,不知想到什么整个人柔和了很多,眼中的光似是映着一点萤火,又像是天边崭露的一颗星,凝视了良久,他才拉了拉嘴角,转身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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