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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马夫打扮的男子吴真低声道:“家里的消息已经传到国子监那边去了,小姐正在往回赶,应该很快就到了。”
“苏长卿这个没用的东西!怎么会被锦衣卫带走?他们给他安插的到底是什么罪名?你去查了么?”枫姨皱眉道。
吴真沉声道:“已经花银子去打点了,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映月楼昨日也被锦衣卫封了,而今天苏长卿就被带走,很可能是为了查九公主遇刺一案。”
“像苏长卿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废物,肯定会连累整个苏家的。不如我们也另作打算吧?你把细软收拾收拾,我带你走!”吴真目光炯炯的说道。
“放肆!她是清儿的父亲!我们怎么能抛下他们呢?刚才的事我当你没说过,不要再提了!”枫姨愤怒的瞪了吴真一眼。
吴真摇摇头,淡淡道:“枫,你别傻了!苏家要完了!你挡不住的!有我护着你,咱们还可以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行了!闭嘴!我们已经欠苏长卿够多的了!这么多年,他对我们的事不闻不问,你以为他当真不知道么?现在到了苏家危难之时,我绝不能离他们而去!”枫姨怒道。
“够了吧!你能做什么?苏长卿被锦衣卫带走,如果一旦查实他与行刺九公主一案有关,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留在这里等死么?”吴真也呛声起来。
“等死就等死!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总有一线生机的!我还可以找杨家帮忙,杨庭不是喜欢我女儿么?我把女儿送给他,只要他能帮我们苏家渡过这场危机!”枫姨就像是溺水之人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宁死也不愿意放手。
“唉!既然你不肯走,那我也不走了!反正都这么多年了,大不了我弃了这条性命,将这份人情一并还给苏长卿得了!”吴真也红着眼说道。
枫姨见状,忍不住伸出手掌,轻轻摸了摸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原来,这苏婉清的上代长辈们之间,还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关系。
她的母亲枫姨与吴真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等到再见面的时候,一个是江湖豪侠,一个却已经嫁为人妇。
可这两人心中仍有爱意,吴真为了初恋情人,宁愿委身到苏家作一个小小的马夫。
枫姨本不愿再见他,可是受不住他的苦苦纠缠,加上丈夫苏长卿是个老实巴交,既无魅力,也没什么情趣的男人,远远满足不了她,终于重回旧情人的怀抱。
而苏长卿明知道马夫和老婆有染,却忍气吞声,装聋作哑,一心只为这个家能完整。
这个老实的笔墨商人,一生之中唯一做的一件最大胆的事,就是替杨庭凑了那六百两黄金,亲手交给了刺道盟的掮客。
他在老婆的灌输之下,认定杨庭是自己女儿的良配,为对方做些事情,花些金银,都是为了女儿将来能够嫁入豪门。
可怜天下父母心,像苏长卿这样的人其实也不算少见,大多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反而存好心办了坏事。
“娘亲,我回家了!家里怎么回事?锦衣卫为何要捉走父亲?”就在这时,苏婉清终于急匆匆的赶回了家中,一见面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枫姨一见女儿,眼泪立刻就止不住了,连忙哭诉道:“大事不妙了!你父亲被锦衣卫抓走,我让你吴叔去打探过了,说是跟九公主遇刺一案有关。你说这怎么得了?你父亲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如今卷进这种天大的案子里,完了,完了!一切都全完了!”
苏婉清见娘亲一哭,顿时也乱了方寸,连忙劝说道:“娘你别急!千万保重好身体!爹的事情一定会有办法的!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枫姨一边摇头,眼泪一边啪嗒啪嗒不停的滴落。
“女儿啊!要救你爹,要救咱们苏家,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只是为娘心疼你,不舍得你去做这件事。”枫姨摇头叹道。
苏婉清闻言一怔,她冰雪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母亲把话说到这里,她已经很清楚的知道她的心意是什么了。
“娘,不必说了!我去找杨庭!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他!”苏婉清目光平静,淡淡道。
“我苦命的儿啊!都是爹娘没出息,才让你抛头露面!苦了你了!娘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枫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连苏婉清也忍不住抽泣起来了。
苏家遭此大难,能够有实力相救的,也只有出身豪门的杨庭了。但是杨庭想要什么,苏婉清很清楚,只是她没得选择。
片刻之后,一辆马车从苏家后院缓缓驶出,驾车的依旧是那位马夫吴真,他是看着苏婉清从小长大的,视其为亲生骨肉一般,此刻连他也是无奈到了极点。
杨庭今日没有过去国子监,所以苏婉清的马车直奔京师杨府。
到了杨府大门口,苏婉清在吴真的陪同下,来到了门房前。
吴真上前一步,很是客气的对着门房里的那个看门小厮说道:“兄弟,烦请通报贵府杨庭杨公子一声,就说苏家小姐来访。”
“苏家小姐?哪个苏家小姐?每天那么多小姐来找我家杨公子,我哪知道是哪位!”门房小厮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大神好敬,小鬼难缠!
吴真见状,连忙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塞进去,这才低声下气的说道:“我家小姐和杨公子是国子监的同学,有事相商,烦请老兄通报一声。”
大概是银票的威力使然,那门房小厮这才斜着眼睛瞧了瞧他,终于点了点头。
“等着吧!”这小厮扔下了一句话,转身走向了府门内院。
这一等,苏婉清和吴真便等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
终于,门房小厮回来了。
“少爷在后院练武!不过他说了,谁也不见!”小厮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吴真急得怒气攻心,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苏婉清咬紧嘴唇,摇了摇头,淡淡道:“吴叔,咱们先回去吧!”
没想到杨庭居然不肯见她,摆明了是不想趟苏家的这趟混水。
不过,苏婉清倒是反而松了一口气,她对于来到杨府,心中情绪十分复杂,杨庭不肯见面,倒还轻松了许多。
两人顺着杨庭台阶一路走了下来,走向了自家的马车。
“苏婉清,婉清小姐!”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巷尾有人和苏婉清打起了招呼。
苏婉清愕然转身,发觉巷尾站着的算是个熟人,他是杨庭的左膀右臂,甲等班的许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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