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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刘素兰家里大致搜索了一遍,魅妖藏身的本体必定是妖气逼人,而我的左眼什么都没有看到,这说明魅妖早就将自己的本体藏起来,不可能轻易找得到。
张琪琪不见了,她是被魅妖迷惑,那么,魅妖的本体一定由她带在身上,因为魅妖不可能远距离控制一个人!
警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围观群众指指点点,我拿出宗教事务管理处的工作证,在一个老派出所所长诧异的眼光里勉强脱身。
“小鱼,把翰林小区的监控录像都查一查,看张琪琪去哪儿了!”我将小鱼换出来,对她说,“那魅妖估计是想要折磨张琪琪,我们赶得到的话,还能救她!”
我心里很是难过,既难过自己没有能收服魅妖,也难过自己在魅妖报仇的时候欺骗了它。通过和“赵顺德”的交流,我觉得这个魅妖其实并不算坏,至少不算凶恶,它只想报仇,甚至从一开始也只是想吓吓我,没有真的想过致我于死地。
我骗它,只是立场不同。
但我有没有可能被张文富一家人欺骗了呢?我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家人值得被救赎,事实是否如此却不得而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小鱼的战斗力太差,刚刚根本帮不了我,但是说到查消息,她动作很快。
“张琪琪出门去了,她打了个车,直接往河边去了,现在堵在二环高架上。”小鱼说,“你刚刚不该骗它。”
我一边跑一边给洪亮打电话,将情况说明后,请他安排一下,派人将张文富夫妻和赵顺德保护起来,我则现在赶去救张琪琪。
洪亮的声音很疲惫,说是那头也有些焦头烂额:“等下我找人送两张符过去,有了符就不怕魅妖迷惑,这事儿你得自己处理,我这边事情挺大,一时半会儿忙不过来,搞不好过几天还要抽调你来帮忙!”
说完他就挂了。
我这时才对小鱼说:“我知道,当时太紧急,我怕制不住赵顺德……你说,这魅妖为什么非得要除去这几个人?”
小鱼听了,说:“魅妖和鬼不同,鬼是魂魄脱离身体而成,性格也和生前一样,所以有的天生是好鬼,有的天生就是恶鬼;魅妖属于妖精的一种,天性是很善良的,就算是有老虎精吃人的传说,那也是自然生存法则的缘故,很多行为对它们来说只是本能……像魅妖这种主动害人的,一定是有原因。我在网上找一找吧……”
我拦了个出租车,直接抽出一百块给他,说:“去河边,国贸大厦旁边。”
这个位置是小鱼告诉我的,现在的出租车都有监控摄像头,张琪琪之前就是这么对出租车司机说的。
我掏出耳机,假装在打电话,对小鱼说:“重点是赵顺德是怎么跟张文富一家人联系起来得到,而且张琪琪年纪不大,又是怎么牵涉进去的……我绝对的关键还是在这两个人身上。”
小鱼说:“恩,我知道,我已经看都了张文富之前和赵顺德有过联系,时间是一个月前……一个月前,张琪琪的好朋友梁晓雪死了,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破。”
我有些吃惊,怎么又牵涉一起命案!
“那张文富和赵顺德有没有提到过梁晓雪这个名字呢?”我问。
“没有,但是张文富前后给赵顺德打过几次钱,几百几千都有。”小鱼说,“这两个人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刘素兰和张琪琪是怎么个情况,我还没弄明白。”
是啊!张文富和赵顺德两人有联系很正常,为什么张琪琪和刘素兰也会牵涉其中呢?魅妖说过,这几个人都不是无辜的!
我有些心烦,心想自己不该去想这些,只管抓住魅妖就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我每次想要这样做,就觉得自己很虚伪很自私?
善与恶,错与对,怎么能根据身份来判断!鬼魅亦可为善,人类不一定就是无辜!
如果魅妖杀人才是善,张琪琪、张文富、刘素兰、赵顺德四人都因为恶才被盯上,我不分青红的去救他们,岂不也是为恶?
这种烦躁的情绪让我很难静下来思考,还好,小鱼能帮我。
她说:“我找到赵顺德和张琪琪一起的监控录像了,还有梁晓雪!”
我赶紧掏出手机,点开视频播放,画面不是太清楚,只能看见夜里张琪琪和梁晓雪一起出了大门,而在她们身后,是赵顺德。
梁晓雪!
梁晓雪是被掐死的,医生推断死亡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正是视频发生的这一天!
“这视频你哪里找到的?”我问小鱼,按理说,这种视频落在警察手里,案子就相当于解决了!太明显了,赵顺德的嫌疑太大!
“赵顺德家里找到的。”小鱼说,“他已经将视频删除,但是他电脑水平一般,没有彻底删除,被我恢复了。”
嗯,越来越像一个黑客!
我坐在车里,感觉自己恐怕就在真相外了。探寻真相却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我若是拿下魅妖,自然知道一切!
出租车司机一路上都在听我“讲电话”,可能觉得我是什么便衣,总是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我,见我没有说话了,就问道:“小兄弟你是干啥的?”
我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将工作证拿出来在后视镜前放了放,上面有个国徽。
“身份保密,我有事,你帮我开快点就好!”我说。
出租车司机一下子兴奋起来,说:“哇!真的啊!我一听就晓得你肯定是在办案子……兄弟你放心,我肯定快!不是我吹,我开了十多年的出租,整个三环内,没人比我快!”
我报之以微笑,没有答话。
小鱼一路上都用监控摄像头看着张琪琪,我通过手机看见,张琪琪此时看上去很正常,只是那双眼睛,冷冷的,整个人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在张琪琪的脖子上,有一根非常古朴的吊坠,吊坠呈三角形,看上去像是用木头或者是什么动物的骨骼制成。
我本没有注意这条吊坠,但是张琪琪的手一直把玩着那个吊坠。我猛地一下子想起来,那吊坠我才见过!
“小鱼,你查一查那条吊坠!看它是不是梁晓雪的!”
小鱼很快就翻出来梁晓雪以前的照片,几个小女生在公园拍的,梁晓雪和张琪琪都在,那时候戴这条吊坠的,是梁晓雪。
梁晓雪死了之后,这条吊坠就消失了。当时梁晓雪的母亲哭的死去活来,说果然这东西能够保平安,东西不在了,人就没了!警察们没把这个当回事,但是我记得。据说这吊坠是梁晓雪一家人出门旅游,遇见一位道士,道士送的。
道士说,梁晓雪今年有杀劫,戴上吊坠,能保平安。梁家本不信,可是那道士说完,扔下吊坠就走了,也没要钱,一家人半信半疑,也就让梁晓雪一直戴着。
这是梁晓雪在网上和朋友聊天的时候说的……
“难不成,这东西就是那魅妖的本体?”我想,梁晓雪说的当真的话,给吊坠的一定是高人,他的吊坠比寻常物件更容易产生灵,生出魅惑的能力,也很正常。
这么说,只要夺下吊坠,就能封印了魅妖?封印的本事我没有,但是《百鬼图录》有,只要把吊坠往书里一夹,魅妖就会被镇压。
我很激动,更加仔细的看起视频来,希望确定魅妖的本体。
“她到了!”小鱼说。
张琪琪下了车,径直走向河边,在她的面前,是一长排的酒吧。小鱼赶紧用其他的摄像头监控张琪琪,发现张琪琪进入了一家名叫“v”的酒吧。
我冲着出租车司机喊:“去v酒吧!”
“好勒!”出租车司机猛打方向盘,在车流里左右穿梭,引得一路响起谩骂和愤怒的喇叭声。
终于到了,我推门就走。小鱼确认人还在酒吧,没有出来过,但是酒吧内监控很少,已经找不到人。
“没关系,我直接进去找她!”我对小鱼说,然后直接冲了进去。
这时的我很匆忙,张琪琪年纪不大,家庭一般,这种档次的酒吧不是她能来的地方,魅妖将她带到这里做什么?它想怎么折磨张琪琪?
“啊!对不起!”我冲入v酒吧的时候,正好旁边有个高个子的男人,二十岁左右,比我还高半个头,我撞到了他,只能口中说着抱歉,脚步不停往里面走。
那人似乎饶有兴致的看了我一眼,但我没注意。
酒吧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喧嚣嘈杂,空间很大,到处都是卡座,我只能围着酒吧走,希望早一点找到张琪琪,然后将魅妖控制住。
“你好!”正在我寻找张琪琪的时候,一个男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头一看,不认识。
“请让一让,我还有事。”我说着,想要绕过他从旁边过去。
那个男人往左挪了半步,将我挡下:“沈星河,我认识你,跟我走吧,我要和你决斗。”
决斗?!
我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仔仔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个人。剑眉星目,身材健硕而修长,充满了爆发力,一张薄唇似笑非笑,看上去颇有些邪魅狷狂的意思——这样的人,不去做明星都可惜了,为什么要来跟我决斗呢?
“你是哪位?”我问。
“峨眉,李叔耀!”他身着一身高档西装,却对着我行了个拱手礼。
我心头一跳,峨眉这两个字让我瞬间想起来很多,比如李铭。
我冲着他微笑,说:“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抱歉。”说完,我转身就走,可是他不知怎么的就站在了我前面,依旧笑眯眯的挡住我。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确定了他是真的用超乎想象的速度跑到我前面去,心中更加骇然。
“什么意思?!”我说。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跟你决斗,然后杀了你。”他轻轻开口,语气笃定。
按照他表现出来的身手,我只能说,十个我都不够他打的,跟他决斗,那真是嫌命长!
“我为什么要跟你决斗?”我说,“这是法治社会,就算你是峨眉山的世外高人,也不能随意杀人,更何况我现在是宗教事务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你杀了我,就不怕你们整个门派都受到影响?”
“呵呵!”
他轻笑,然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说:“江湖恩怨,自然要江湖解决,庙堂虽高,哪里能管得了这些小事!你既然得罪了我峨眉,总要有个说法!青老那边,可是说过了,不禁私下解决。怎么样,想好了吗?时间我定,地点你定!”
青老确实说过这件事,洪亮曾经提醒过我,但大家一致认为峨眉不会为了一个俗人李铭就把我怎么样,所以包括洪亮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在意过。
错了!大家都没想到峨眉会在这种时候果断跳出来,撕破面皮也要将我拿下。说到底,这是两个势力的交锋,而我,不过是一个引子,借题发挥罢了!
我看着面前的李叔耀,开口道:“你能代表峨眉?”
他摇摇头。
“那谁能代表峨眉?你来找我决斗,难道峨眉的掌门就决定了?”我问。
李叔耀说:“峨眉十二教,各自修行,没人能代表峨眉,但也没有人能欺辱峨眉。”
我问:“我欺辱了峨眉?”
“没有,你只是一颗小棋子,峨眉正好需要将你除掉,来表明某种态度。我也是一颗小棋子,不过是奉命行事。”
我沉默,然后说:“这样,既然你没有在我背后下黑手,想必也是讲规矩的人,我们换个时间怎么样?我现在还有点事,等我处理完了,我来找你!”
他笑了笑,从手里取出个东西来啊,交到我手上,说:“你找它?”
是张琪琪身上的吊坠!
我拿起吊坠,发现这个吊坠被一股子莫名的力量环绕,使得魅妖在坠子里难以脱身。
“是的,我在找它,谢谢你。”我对李叔耀说,“你看到戴坠子的女生了吗?”
他点点头,说人在洗手间,不过刚刚吸了毒,有些晕。
吸毒……
我一下子弄明白魅妖所谓的报复和折磨是什么意思,它要这个女人从此以后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好!这件事明天就能完结,明晚八点,我在这里等你!”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完这句话,就奔向了洗手间。
等我将张琪琪从里面带出来的时候,李叔耀已经不见了,走到门口,我望着一脸紧张担忧的小鱼。
小鱼说:“刚刚有一股很强的精神锁定了我,使得我连逃入网络世界都做不到。但是那股力量刚刚却消失了。”
我没有多说,看了看已经陷入癔症的张琪琪,叹息一声,打了个车回到了我的出租房。
张琪琪的家暂时不能去了,一来太麻烦,二来张琪琪现在的状态需要有人照看。我忙前忙后将张琪琪绑在了床上,然后将那吊坠取出,发在了《百鬼图录》的书页之间。
在没有弄明白事情真相前,我不愿意将魅妖除去。翻开书页,在提到魅妖那一页,我将吊坠贴在插画上,专心致志的念起了老头子交给我的口诀。
这口诀经过我几天来的练习,可以倒背如流,魅妖不过是很低档的妖物,又被李叔耀镇压住,在我用口诀催动了《百鬼图录》之后,很容易就被收到了百鬼图录里。
我这时看向小鱼,说:“刚刚你说的那股很强的精神,是专门来找我的,恐怕是为了给李铭报仇,也是为了向宗教事务管理处表明态度。”
小鱼很聪慧,立刻明白过来,说:“原来李铭真的跟修行者有牵连!我以前一直以为是假的,没想到还有那么强的修行者为他报仇!你快走吧,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下的手,等一下我就隐藏在网络世界里,到时候他们抓不到我,而你在宗教事务管理处躲着,他们应该动不了你!”
我苦笑,说:“他们很厉害,你就算躲到网络世界,我想他们也有办法对付你……到时候只要将你的遗骸找到,不管你躲在哪里都没用的。至于我,我躲不了,只能正面面对。”
“不!”小鱼摇着头,“祸是我惹的,我杀了李铭!那又怎么样,不管是谁来复仇,我都能够自己面对!你帮了我两次,这一次,还是交给我自己面对吧!”
“两次?”我说,“我不就是帮你泼了狗血吗,怎么就帮了你两次了?”
小鱼微微一笑,说:“我说两次就两次!”
“好吧,都随你!不过这件事最主要的其实不是针对你我,而是峨眉的人要表明态度,李叔耀说的没错,我和他,都只是棋子而已。我应该庆幸,这次来的是李叔耀,如果来的人是那种不择手段的,恐怕我们都死了!”
“那怎么办呢?”小鱼很是担心。
“先不管,我觉得李叔耀可能还不知道我是百鬼门的传人,我先给老头子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然后再联系洪亮,看他能不能帮我。”
说完,我先拨打电话给老头子。
“喂,臭小子你突然打电话,是不是果果醒了啊?”老头子玩世不恭的强调永远没变。
我嘿嘿笑着说:“果果倒是没醒,不过有人找我决斗,我快要死了,死之前给你打个电话,免得到时候你怪我不联系你。”
“决斗?”老头子的声音里充满疑惑,“你不会是惹了什么人吧!?”
“惹了,对方是峨眉的,叫李叔耀,我估摸着应该是帮小鱼报仇的时候结下的仇怨。他实力很强,我打不过他,你要是不来帮我,我真的会死的!”我说。
“峨眉!”老爷子重复道,“峨眉这帮人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猖狂了,我看,他们不是想要找你报仇,这只是一个幌子,他们是想要用你的血表明一些自己的态度罢了!”
人老成精,老头子眼睛很毒,一下子就看破了事情的本质。
“我不管他们的态度,我只觉得自己真的要凉……说真的,老头子,我好歹也是百鬼门的传人,我还不想死,你快来帮我。”
“帮个屁!”老头子骂道,“最多明早,果果就会醒过来,有了果果,管他什么李叔耀还是李伯耀,都是渣渣!你安安心心的在旁边看就好了!”
“可是果果到现在都没醒啊,我和李叔耀的时间定在明晚,明晚果果不出来,我真的死定了!”我再次强调事情的严重性,想要请老头子来帮我。
老头子对我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行为痛心疾首,再三强调有果果在,万事都不怕。我和他扯了许久,他都不松口,只说果果能帮我。
聊了一会儿,我只能将电话挂了,然后拨给了洪亮。
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洪亮很吃惊:“峨眉的人还真是……你放心,你是我们管理处的,代表的是国家,谁要是动你,那就是和国家过不去,到时候管他多大的山门,一样能碾平!”
他给我打气,然后让我最好这几天到管理处去躲一躲,等他回来,就帮我出头。
我和他说了会儿,挂了电话。
小鱼很担心,说:“要不然,我们就去管理处吧,那个人虽然很厉害,但是管理处守卫力量很强,他进不去。”
我对着小鱼露出微笑,说:“先别管那么多,睡觉吧!天塌下来,也是睡醒以后的事!”
“什么时候了,还睡,睡得着吗?!”小鱼皱着眉头,而我无所谓的笑一笑,许是这么多年在老头子身边呆着,我沾染了他那股子什么都不在乎的脾气,心里面说不纠结,就能将事情放到一边,豁然开朗。
我累了一天,很快便睡着了,房间里,只有小鱼守在旁边,看着熟睡的我,目光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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