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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晚照。
天色渐暗。
金余靠着车厢睡着了,马尚仁赶的马车又快又稳,最神奇的是他不用缰绳,只要轻轻拍一拍马背,马似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被祝荧荧叫醒的,醒来时,孙莲和马尚仁已下了车。
他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才发现他们在一座叫法善寺的庙外。庙门敞开,院里有亮光,看来有人居住。
“天色不早,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吧!”马尚仁说,“夜里赶路不太妥当。”
“马大哥说的是,但愿这里的僧人肯开方便之门。”金余说道。
“我们来过这儿,住持是个好人,没问题的”,孙莲说。
金余看向祝荧荧,见她一脸淡然,似乎胸有成竹,于是他把心里的担忧藏下没有说出口。他驻足望着寺庙上空那一缕妖气,暗自祷告是自己的错觉。
四人刚进山门,就有一位长相俊雅的小和尚迎了过来。他双手合十,口诵了佛号,然后,问道:“四位施主夜幕进寺,可是要落脚过夜?”
“慧灵,是我呀!不记得了?”马尚仁说道。
小和尚抬头瞧了瞧,惊喜道:“啊,原来是马大哥,还有孙大姐。这俩位是?”
“金余。”
“祝荧荧。”
慧灵高兴道:“马大哥这一次是专门来礼佛,还是路过?”
马尚仁说道:“这次是路过,你嫂子想去鹤城看看。”
慧灵很热情,听说我们只中午吃了些干粮,就把我们引到了斋堂。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一桌子素菜。
“你们先吃着,我去给你们安排住处。”慧灵说完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四个人早就饥肠辘辘,风卷残云般吃完饭,身上的疲劳好像也减轻了不少。
“马大哥、孙大姐,你们歇着,我和他出去转转”,祝荧荧忽然说。
“我?”金余指着自己的鼻子,他刚吃饱,哪儿也不想去。
“转转吧,这庙不大,但很有意思,端对大门那个大殿就是正殿,你们去看看”,马尚仁说。
祝荧荧不由金余再开口,拖起来就走。
孙莲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说道:“我就看这小子不是好人,说话眉飞色舞,没个正形。”
马尚仁摸了摸撑得圆溜溜的肚子,说:“那也未必,我就觉得挺好。”
“哼!你呀!谁肯听你说马,你就觉得谁是好人!”
寺庙里漂浮着淡淡的桂花香,和香火味混在一起后,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神秘感。明月高悬,四周寂静,偶尔有一两声虫鸣,三四声鸟叫。路两旁,或者是几棵松柏,或者是几簇修竹,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意境。
“你发现没有?”祝荧荧望着周围神神秘秘地问。
“发现什么?”金余说。
“有妖气!”
金余大叫道:“老大,你是现在才发现的吗?我以为你在庙外那么淡定是成竹在胸呢!我的天呀!这下死定了。”
“嘘,你嚷嚷什么?咱们俩个伏妖士呢!有什么好怕的”祝荧荧道,“瞧瞧,这是什么?”她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筒给金余看。
金余拿过竹筒上下翻看了一遍又递回去,道:“什么呀?杯子?”
“真是没见识!这是收妖筒,它可比你的画厉害得多!”
“我看咱们还是逃吧!先说明,我不是怕,只是担心马大哥和孙大姐受牵连,你也见过的,妖变后的妖怪狂暴嗜血没有理智,绝大部分都不会像黄半仙那么好对付。”金余说道。
“我绝不会让它妖变,我还准备收了它卖钱呢!妖变了妖怪就毫无价值了。”祝荧荧说。
“你是不是疯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你看看那浓艳的妖气就该知道,这妖怪不是你我能对付得了的。”金余说。
“胆小鬼,你就说你帮不帮我?”祝荧荧望着金余的眼睛说。
金余挠着头,蹲下又站起,站起又蹲下,反反复复了十几回,终于做出了决定,“不好意思,我不能陪你送死,我还得娶媳妇,这是我最大的理想。”
“行!算你厉害!我见了凌霜一定告诉她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祝荧荧气道。
“我是什么样的人?”
“贪生怕死,胆小如鼠,没有义气!”
金余生气道:“这能是一回事吗?反正明早天一亮我就走,你随便。”
俩人气哼哼地回到斋堂,小和尚慧灵也回来了,说客房已经安排好了。几人跟着慧灵来到寺庙后院的客房外。
“四位施主早早休息,今日天晚了,住持说明天再来看望众位”,慧灵说道,“诸位,明日见。”
“他为什么只给我们两间房子?”祝荧荧说。
“一定以为你们也是夫妻”,马尚仁说。
“这样吧,妹子,你和我住一屋,让他俩住一屋,反正就将就一晚。”孙莲说。
前半夜,金余假装睡觉,其实一直注意着屋外的动静;后半夜,当他困倦的想睡时,马尚仁却打起了如雷般的鼾声。他干脆坐起来,望着窗外,远处是剪影一样的树林,近处是月光下洒了霜似的高墙、屋顶和石板路。也不知呆望了多久,他渐渐沉睡过去。
当他醒过来时,屋里只剩他一个,马尚仁的床是空的。窗外,灰蒙蒙的,哗啦啦的雨声从窗子跳进来。
“不是吧!”他连滚带爬来到窗前,天地间雨雾朦胧。
这是一场大雨。
“一场下的很不是时候的大雨”,这是金余对今天天气的定义。
他穿好衣服,跑到隔壁屋外,敲门,没人应答,祝荧荧和孙莲也不在。正好有个路过的小和尚,小和尚告诉他,她们都去了寺门外。
当他淋雨跑到寺门外时,先看到的是一大滩血,好刺眼的颜色。
他们的马惨死在血泊里。
血随着雨水肆意横流,绘成了一幅可怕的图画。
和尚们低颂佛号,厚重而肃穆的声音使气氛更加悲伤。
“任何生命都不该被无故残杀”,金余说。
马尚仁抱着马头泣不成声,他的妻子就站在他的身后,就像一堵墙守护着他,阻挡着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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