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九歌

今天吃什么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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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问归是真的不想跟顾不同打了,他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嘴里满是力竭倒吐而出的白沫。再看顾不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冠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长发乱扬,目光溃散,看起来好像随时就会倒下。

    “扬我昆仑山威!”顾不同终于弃了手中的九劫刀,激发起体内的“混元”神功,双掌拍打在林问归的胸膛。他也不躲不闪,来自飞绝的内力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击,顾不同当即跌入天目湖中,溅起一重好看的水花。而林问归则犹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进了天目山林当中,层层叠叠的枝丫绿叶在他身上刮出无数道伤痕后才肯把他放到地上,“扑通”一声溅起一地灰尘。

    “啊……浑身都好痛啊,几乎不能感到身体的存在了。”林问归这回可是真真正正的力竭了,他的身体在用实际行动发出抗议,剧烈程度不亚于世界大战。“不过,可真爽呐哈哈哈哈哈……”林问归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喉咙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若不是他本身实力大减,我怎么可能能够跟他打斗呢?不过顾不同呐,此一战我的武学境界又该精进了,下一回遇到你若还是这样的实力,我可要虐死你了。”

    “桀桀桀……如果你能活过今晚的话。”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山林当中钻了出来,乱糟糟的头发,垂到肚皮的胡须,他是东北食人魔胡一!“你可真是不好找啊。”

    “胡一!”林问归双眼一瞪,心说这下完了完了,自己早上怎么就不把他钉死在客栈呢?莫非我今日水逆?不然怎么走到哪里都遇上该死的冤家。

    “你小子废了我哥哥……呵呵,虽然他是个傻子,可他最终还是我哥哥啊。”胡一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诡异,在月色的映照之下更添一抹幽幽之意,“你知道有个又傻又废的哥哥是怎样的感受吗?他抱着我的腿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四五十岁的人了还一直在哭,真是烦躁。”

    “我问他,你痛吗?他说弟弟说的在理,为兄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又问他,要不要我给你减轻痛苦?他哭着说弟弟说的在理,为兄也是这么认为的。”胡一整个脸庞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于是我又问他,为了给你减轻痛苦我吃了你好不好!!!”

    “我去,你真他妈不是人!”林问归破口大骂,他大概猜测到了胡二悲惨的结局。

    “他说……”胡一用手从牙缝里抠出一片肉渍,“弟弟说的在理,为兄也是这么认为的……呃呃呃呃,这都是拜你所赐的啊小兄弟。”胡一突然怪笑道,“都是拜你所赐的啊!”

    “关我屁事,似你们这样的畜生根本就不配为人。如果是在正道的世界,你这样的人绝对为天下所不容。你就像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但凡有义士举剑,天下共伐之!”

    “嘿嘿,义士?真是个新鲜词,多么有趣的东西啊。可是我的哥哥却再也听不到了,不如你到我肚子里讲给我的哥哥听吧。”胡一一个虎扑摁住林问归,整个人犹如一头野兽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林问归的喉咙咬去。

    吾命休矣!

    “朗朗乾坤苍生意,九歌一梦到天移。噫,指尖焉得众生血,心头哪里一抹恨。”月光下,山林里,有人踏歌而来,歌声嘹亮撼人心神,大有清心普智之功效。胡一听到这个歌声,不由得失了神。

    那人一袭白衣缓缓走来,头戴白玉冠,腰插黑洞箫,背负七弦琴。“这才是真正的谪仙呐……”林问归看着这人也不禁失了神。

    “小兄弟谬赞了,吾乃终南山练气士孙九歌而已。”孙九歌翩翩有礼,有大家之范,他说:“吾今日始下山阅红尘,看到的苍生实在让我失望。这位仁兄害人吃人还可以说是这险恶世道所迫,但食用自己的兄长可真是罪过!罪过!罪过!”

    孙九歌说出第一声“罪过”的时候,胡一起身就要发难,谁料他第二声“罪过”之音恍若实质扑面而来,竟把胡一打得倒退十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第三声“罪过”接踵而来,胡一整个人被惶惶圣音摁在地上挣扎不已,但就是起不得身来。

    孙九歌取下背后九弦琴席地而坐,然后向林问归说道:“小兄弟先前那一番话我很是喜欢。特别是‘义士’这个词,既有铮铮铁骨之感,又有壮烈山河之悲。然而大义大悲,气概非常,小生佩服。这一曲《梦起钟山》,在此特意献给兄台,请不要嫌弃。”

    琴声一起,悠悠扬扬,林问归好像看到天地初开,定海神柱拔地而起,有烛九阴衔火冲出三重山外山,取道九重天外天,龙躯浩大铺天盖地;它定烛为阳,吐气成月。宇宙洪荒,自此初开。三皇历世,琅琊阁仙姬出没,中原九万倾,王朝千秋代。昭昭大世,忽而天裂,五位来客从天而降,人间自此乱。须臾一晃五十年,林问归好像看到了自己年幼时候的身影,成日里阅秘笈而睡,伴神功起舞;飞绝的倾世容颜已去,可待自己却越加慈祥温柔。可突然,一道长鞭将所有的梦境打碎,林问归好像看到了蚀阴使桀桀怪笑,外婆倒地不起,一地都是殷红的鲜血。

    不要!不要!林问归怒发冲冠,愤而习武,最终神功大成,一路杀上了冥教总部。这一战直叫风云变色,血流千里,最后直面冥教教主了无痕,他一人一剑斩遍天下,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一剑枭首!可在这时,蚀阴使却跳了出来说:桀桀桀……你斩了自己的父亲……”

    什么?林问归呆住了。这个时候天机阁突然杀到,神秘的“智绝”亲自出手将自己擒下,废了自己的武功,运到了五绝岗**场,侩子手刀起刀落,至死他都不明白……这个江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啊!”林问归突然惊醒,只见山林依旧,月色依旧,九歌还在抚琴,胡一却跪立在孙九歌的面前放声大哭,嘴里不住地喊着哥哥哥哥,看相极为凄惨。

    “小兄弟你醒了,这一梦可真长。我的曲子都弹了三遍。”孙九歌笑着说。

    “这是梦……为什么却如此真实?”林问归不解道。

    “人生又何尝不是大梦一场,人死之际说不准就是梦醒时分呢?不知道小兄弟你梦到了什么?”

    “梦到……很多离奇的东西。”

    “这个江湖又离奇不离奇?罪恶当道,举世无侠,哪里有这样的世道?我看小兄弟你在睡梦中怒气腾腾,想必是有冤仇。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该报的仇自然要报,但不可一意孤行,否则中了别人的圈套也未可知。”

    “多谢兄台提点。”林问归拱手称谢,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力竭的身体居然能够行动自如了,想来是那首曲子的神妙,内心不禁万分感激。这份人情可送的不小,不禁为自己恢复精力,还消除了自己内心的一股执念。

    “今日有缘,与小兄弟相谈甚欢,还望来日再聚。”孙九歌说道。

    “兄台大恩,他日定上终南山拜会道谢。”林问归拱手,诚心诚意地说道。

    “嘿,终南山吗?还是不要来的好。咱们还是有缘再见吧。”孙九歌收了七弦琴后,一脸冷漠地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痛哭的胡一说道:“一曲《梦起钟山》竟然能让你痛苦至此,看来你内心还有一丁点的良心未泯。如果你是诚心悔改,那就削了胡子,剃了毛发,同我云游四方,救济天下,以报你身上的孽障!”

    “愿随道长前行……”胡一撩起自己的胡须,双手一搓,齐根而断;再将手掌放到头顶揉了一揉,卸下一地黑乎乎脏兮兮的头发。

    “好,本来我终南山练气士法随自然,荤素不忌。既然你今日入我门下,那我同你一起吃素,直到身死道消。我敢陪同,你敢不敢承诺!”孙九歌颔首,大义凛然之色跃然脸上。林问归一听,肃然起敬,眼睛里全是佩服。

    “这……罪子愿去了那口腹之欲。”胡一闭上双眼虔诚道,至于他心中是否是这样想的,谁也不知道。

    “对了,小兄弟手中的黑剑……”孙九歌见胡一已经翻不起风浪,这才放心地回头对林问归说,“我可是似曾相识呢。”

    “呃?”林问归心想悬崖下那个老道可是终南山弃徒,恐怕这把黑剑也是他从终南山上带下来的,孙九歌认识它也不无道理。况且孙九歌对自己毫无恶意,自己还承了他极大的人情……罢了罢了,反正这把剑也是横财,归还给终南山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好剑天下多了去,何必单恋这支呢?于是他抽出黑剑奉于手上说道:“听兄台言下之意,此剑乃是终南山之物,就还给你吧。”

    “小兄弟拾财不昧,在下佩服。不过你倒是会错了我的意。”孙九歌眼带笑意地说道,“我想告诉你的是此物是我终南山异宝,有极为特殊的用途。当年终南山内危,为了保全它我师祖假意驱逐了一位师叔,并让他把此物带到山下,想必师叔也只是把它拿用作兵器,世人不识,这才以为它是把剑。我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它,不过它既然已经在小兄弟的手里,那就是它的缘分,在下就不会强取豪夺。”

    “听起来你们终南山好像不是很关心它?”

    “呵呵,我们希望它永远都不要回到终南山。你的同伴好像寻了过来,那在下先行告辞。”

    “告辞!”林问归看着孙九哥及胡一远去的身影,心头的疑问再度增加了几分。

    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好像我陷入了某种局当中。林问归眼神闪烁,有些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这背后可能有张正在收紧的大网。林问归抬头望向了天上的月亮,清辉依然,可皎皎明明的月亮却好像一个瞳孔,正死死盯着林问归的一举一动。“我不知道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究竟有什么魅力惹来这么大的一个局。至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这是一个局,我可真得思考破局的手段了。”

    天目山主峰自千米以上山势突然转陡,整个山壁犹如刀砍斧劈一般,险峻异常;而到了两千米,温度都会降到冰点,山壁常年冰层覆盖,积雪不化,因此也被称为天目山禁地,基本上无人涉足。如此人迹罕至的地方,此刻居然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人,身上一件浅薄的单衣显然不具备御寒能力,可老人周身的三尺雪地居然被某种莫名的热度融成一滩滩的水迹。

    就在老人身边,一株长相奇异的植物傲然挺立,迎风招摇,那老人伸手轻抚它的枝叶轻声说道:“山下可是越来越热闹了呢,你这株变异的天目天麻最后到底会落入谁的手里呢?”

    这株奇异植物的枝叶随着凌冽的山顶寒风轻轻抖动,好像在迎合老人的话。

    “你说,为什么那个小子如此警惕,比我年轻时候还厉害呢。居然这么快就注意到了这是一个局,我布置了五十年的局啊……真是有趣,我倒是想看看他的破局手段到底是什么。”老人细细思索一会,继续自言自语道,“五十年的局,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刚刚穿越过来的小妮子,为了把她算在里面,我可是修改了不少的参数……”

    “罢了罢了,看看小辈们怎么折腾吧。”老人起身,轻轻将肩上的积雪扫了下去,随后往山下缓步走去。明明是几千丈的悬崖峭壁,可老人走起来却如履平地,这等神妙的轻功才是真正的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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