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离

竹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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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二,安桃、安竹、安梨和安途都跟着爸爸妈妈去高塘村给外公外婆拜年,天黑之前他们赶回到夕阳村,安梨却没有回来,她继续跟着外公外婆过日子。

    快乐总是过去的太快,年已经过完了,安梨又回到了外婆那里,不再回家了。

    大年初五那天,安桃安竹知道了妈妈也会跟着爸爸出去打工,安桃将被送去跟着她二姑马金风家,安竹安途将留在夕阳村跟着雷凤凰生活。安桃安竹初五这天格外的安静,他们看着爸爸妈妈忙碌着整理屋子与行李,看得出神,忘了说话,有太多的话不知道该先说哪句,求妈妈留下,还是求不要把他们送走,不要跟着马金凤,不要跟着雷凤凰,安桃安竹知道说这些都是徒劳,她们突然间长大了,被迫的长大了。

    “安桃还坐那里干什么,找好自己的衣服装好,明天就要去你二姑家,以后要灵活一点,不要讨骂。”钟盼云说。

    安桃不说话,依然坐着不动丝毫,安竹也坐着不动,似乎一动爸爸妈妈就会消失不见,似乎一动天就会塌下来,坐中间的安途看看安桃又看看安竹,视线最后落在钟盼云身上也不动了,安途似乎懂得了什么,他也不想说话不想动,静静的坐着最适合现在的心情。

    “怎么,不想去你二姑家吗,妈妈也没有办法,不出去打工,哪有钱给你们上学。”钟盼云说。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安竹问。

    “妈妈还没走,就问什么时候回来,你们好好读书,妈妈等过年就回来,你们要是不听话,我们就不回来了,你们都不争气,我们还回来干什么。”钟盼云说。

    “我们会听话的。”安竹说。

    “走吧走吧都走了别回来。”安桃忽然说话,起身快速走出屋去,“以后我出去打工也不回来。”安桃丢下一句话,不知跑哪里去了。

    “妈妈,姐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安竹跟出去望了望,安桃早就走的没影了。

    “可能去找应莎了,等吃晚饭再去找她,唉,她这个脾气,去你二姑家肯定又讨厌又讨骂,会吃亏的。”钟盼云说。

    安竹倚门站着不知如何是好,安途也挨着安竹站着,寒风刮来从姐弟衣领间钻进去,顺势穿进心窝,两颗不安的心已不知寒冷。安竹站了站还是走了出去,安途跟着,“安途你进屋去,我去找姐姐去了。”安途站住不走,看着安竹的背影消失。

    安竹径直来到了应莎家,但不见安桃,安竹想了想就往歇月洞去,果真,安桃在歇月洞,还有石砚和石墨,安竹终于露出了笑容,“你们都在这里呀。”安竹高兴的大喊一声。

    “嘘,快进来。”石砚说。

    石研每周都会来一次夕阳村,小心谨慎的跑进歇月洞,不让别人看见。不管石墨安竹有没有在这里,她都要呆到天黑,才会回到马望凤家里去。歇月洞已经是她秘密的归宿。

    安竹进去坐下,四人面对着面,洞里垫了厚厚的干稻草,所以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冷。

    “石砚姐姐,我们就要跟你一样倒霉了。”安竹说。

    “我们二姑马金凤比大姑马望凤更难对付,不过,我不怕,她要是骂我一句,我就骂她十句,她要是打我一下,我就打她十下,她要是不准我吃饭,我就把她煮好的饭统统倒掉,叫他们谁也吃不上饭,反正我吃不了,他们谁也别想吃。”安桃说。

    “姐姐,你要是对付不了他们,就跑回来。”安竹心急的说。

    “跑回来干什么,妈妈都不在家了,跑回来受雷凤凰的气吗。”安桃说。

    “跑到这个洞里来。”石墨说。

    “对,我以后也跑这洞里来看你们。”安桃说。

    “姐姐,马金凤家离我们这里很远,爸爸说还要坐很久的车才能到呢。”安竹说。

    “没事,我跑回来,跑得很快很快,天没亮我就跑,难道跑一整天都跑不回来吗。”安桃没有想到,跑到这里天黑了,她又该怎么过夜,饿了又该吃什么。

    “只要不被马金凤抓住,应该能跑来的。”安竹说。

    “安桃不用怕,再怎么说你爸爸跟马金凤是亲兄妹,她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要是真的对你不好,你可以告诉你爸爸。”石砚安慰说,石研很少开口说话,她喜欢静静的看着他们说话。

    “反正我也不怕她,只要她能给我吃的就行。”安桃说,“安竹你也不要怕瘟殃婆奶奶,她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她,你要凶一点,石研姐,你也要凶一点,她们都是欺软怕硬的人,你们不要怕她们,而是要她们怕你们,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安竹心里还是有点怕怕。

    “安竹你不要怕,要是雷凤凰打你,你就来告诉我,我帮你打她,你们看着我。”石墨说着站起来半蹲着,双手捏着拳头左右两边推出去,接着抬起右脚踢出去,因为稻草有点蓬松不稳,石墨没留心,摇晃着就要倒下去了。

    石研立马就扶住石墨,没让他倒下去,四个人哈哈大笑,笑声持续了一会后,大家就开始聊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太阳快下山时,大家准备回家,石墨安桃安竹看着石砚的背影远去消失后,他们便也回家了。

    这天晚上,安桃一夜没睡,她害怕天亮,她多么希望就这样一直的不要天亮,一家人就这样一直的都在一起多好,虽然安梨没在家,她想着要是天一直黑着不会天亮的话,她就马上去把安梨接来,这样一家人就一直在一起了。

    但是,天还是亮了,安桃看着天亮起来了,她知道吃完早饭就要离开了,她不安的流下了眼泪。

    “安桃,该起床了,等吃完饭,你爸爸就送你去二姑家。”钟盼云喊。

    “姐姐真的要去二姑家吗?”安竹跟着安桃一起起了床,她还不敢相信的问。

    “真的要去。”钟盼云说。

    安桃吃了两口饭,就只坐着不动了,她从没觉得这么不安过,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她很害怕。

    “怎么不吃了,多吃点,怕路上会饿。”马朝前说。

    安桃不说话,离开了桌边,来到门外的小木凳坐下便不动的僵硬着。马朝前吃了饭后就提起了安桃的书包和一个装着衣服的花布袋子。

    “安桃我们走。”马朝前说。

    “我不去。”安桃哭了,这是安竹第一次看见安桃哭。

    “你这么大了,还哭,还要爸爸妈妈守着你吗?”钟盼云说,“去吧,听话,等过年了,爸爸妈妈就来接你回来。”钟盼云给安桃抹着眼泪,旁边的安竹也哭了。

    “谁知道你们过年回不回来。”安桃抽泣。

    “过年肯定回来,谁说不回来。”钟盼云说。

    “你说的,你说我们不听话你就不回来了。”安桃转一边自己擦眼泪。

    “故意骗你们的,你还信,这么大了都听不出来。”钟盼云说,“你们不听话,我更要回来管你们。”

    “快去吧,爸爸还要赶着回来。”钟盼云看安桃慢慢停了哭声,接着说,“快走吧,听话,等到了车站那里,要吃什么就要爸爸买,在车上吃。”

    安桃流着泪跟在马朝前身后大概三米的距离慢慢的走着,埋着的头也没有回过来看看妹妹弟弟,看看那即将被鼠虫占据的家,看看这曾经快乐过的家乡,这离去的脚步,何时才能返还。

    安竹站在鱼塘边的大石头上看着姐姐离去的背影,冒出的眼泪擦了又有,不断的擦着,生怕在视线朦胧时姐姐就不见了,可是无论多么清晰的视线还是留不住姐姐的背影,她一点一点消失。此时悲伤的安竹忘了明天还有更残酷的现实需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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