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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北向南攻蜀，自沂山道南下，过褒斜谷地，出玉垒山脉，就是西蜀腹地。届时蜀地几座重镇便无险可守，西蜀离亡国也就不远了。自古而来的兵书上关于秦地入蜀地的战法皆是如此。
然而蜀国用十数年的战况说明了一切，即使蜀军再孱弱，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踏过蜀北防线的。
“秦军主力如果不在此地，那子车荡到底在谋划什么？”林楚提出的假设，呼延只要稍微一琢磨就觉得惊恐。既然秦王决定拿二三十万的炮灰牵扯蜀军，那秦灭蜀之决心便昭昭在目了。而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连秦军主力的动向都不知道，这仗打的无疑就像盲人瞎马。
“不愧是一国雄主啊。”卫叔感叹一声，眉头紧蹙地盯着山下方的战场，眼中的忧愁显而易见。
“林兄弟，是你的话，这仗怎么打？”呼延扯了扯林楚问道。
林楚倒是没想到呼延会问出这种问题，看了卫叔一眼，良久没有讲话。
战场上的秦军打扫完战场也渐渐撤退，只是奴隶们的喧闹却始终没停下来，隔着老远也依稀可闻。
其实林楚一直在纠结，站在他的立场自然不希望秦国胜，只是……
又看了卫叔一眼，林楚轻叹一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我们猜测的准确性。”
卫叔和呼延都看向林楚。“如何确认？”呼延迫不及待。
“说来也简单。奴隶成军，即使外表装得再像，精锐的战术素养也是装不出来的。希望蜀军新帅能利用到这点。”
呼延一头雾水，还欲再问，却被林楚一把扯住，“走了走了，看了这么久也饿了，快去打些野味来。”
呼延就不开心了，话说得云里雾里，还又支使他做事。“不去！”
“诶，我说你……”
“楚兄……”卫叔上来打圆场，“不能总劳烦胡兄，今日就我去看看吧。”
林楚也没反对，对卫叔笑笑，“劳烦！”随后又跟呼延嘻骂起来。
卫叔笑笑，转身离去。
……
呼延过来坐到林楚身边，“我就说这山林里有鸽子，你听见没？”
正在思索的林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卫兄弟能不能打几只鸽子回来，我在朔北吃过一次，那味道……啧啧啧……”
林楚无语。
呼延叽叽喳喳没多久，卫叔便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些山林野果子。
兴致高涨迎上去的呼延一下子就萎了，“兄弟，怎么都是水果啊。”
卫叔有些尴尬，“在下不擅打猎。”
林楚和卫姜都被逗笑了，呼延是一副苦瓜脸。
林楚过去拣起一颗说不上名字的水果，随意擦擦，咬了一口，“真别说，挺甜。”
“甜也不管饱啊。”呼延才不管甜不甜，肉类才是王道。
话音才落，就传来一阵咕咕声。
三人都朝着呼延的方向看去，这一场仗看下来，时间也没在意，反应过来才发现已近黄昏。
林楚又拣了几颗水果，抛给呼延两颗，“再不管饱也比没得吃好吧。”
又是惹得一旁的卫姜姐弟一阵轻笑。
呼延一脸尴尬，将水果在袖子上一擦，一口一个，囫囵两下吞下去了。
“哼，我去睡会，过会起来值夜。”呼延想着趁入夜自己去抓上两只野鸡野兔，然后单独享受。
“不用了，今晚可能还有场戏看。”
“嗯？”呼延怀疑地看着林楚。
“不信啊？赌赌？”
“赌啥？”
“今晚若无战事，之后几天我打野味烤给你吃，反之你乖乖地去打猎不得有怨言。”
“成交！”
林楚呼延在相互嬉骂，却没见一旁的卫叔眼中精光一闪，卫姜脸上的好奇之色也愈发得重。
……
“这都快子时了，我感觉你输定了。”呼延又往嘴里塞了半块煎饼，没办法，肚子饿了再难吃也得下咽。
林楚没有回答呼延，看向了一旁的卫叔，“卫兄，你怎么看？”
卫叔笑笑，“我还是信楚兄的，楚兄让我们拭目以待那便拭目以待。”
三人的话声都很小，怕惊扰到一边已经睡着的卫姜。
呼延还想嘲讽两句煮熟的鸭子嘴硬，却听到秦营方向传来一阵喧闹。
“怎么回事？”呼延起身远眺，借着秦军营寨的营火观察。
片刻，“秦军主营炸营了……”呼延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楚。
“有看见蜀军吗？”林楚问道。
“蜀军轻骑在秦军主营冲杀，但看上去人数应该不多。”
呼延一下子反应过来。林楚说的那句，即使外表再像，精锐的战术素养也是装不出来的。
原来林兄弟的意思是这个，“这种程度的夜袭，就这样炸营了……真的不是秦正规军？”呼延看向林楚，“你说很容易印证就是这样？”
林楚点点头，“一群粗略成军没经过训练的新兵，再肯效死，在夜袭中也极其容易炸营。精锐部队这种情况是杜绝发生的。”
“那为什么不大军压进，一口吃掉他们？”
“你昏了头吧。这营里几十万的疯子，一时的炸营就算了，一旦被反应过来，蜀军就栽里面了。”
呼延再看过去，果然看见蜀军骑兵在冲杀一阵后，便撤了出去，消失在了夜幕中。
“蜀军退了。”
意料之中的事。林楚看向卫叔，嘻嘻一笑，“你们的新帅果然非同凡响啊。”
卫叔笑着回答，“少帅与楚兄是不谋而合，楚兄也算是运筹帷幄了。”
“我只会纸上谈兵。介意和我们讲一下你们的少帅吗。”
“这……”卫叔有点犹豫，似乎是不知从何谈起。
“我们的西蜀少帅啊，有逸群之才。温文尔雅，足智多谋。”说话的是卫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了，倚着一棵树，嘴带笑意，“我们蜀中少女无不对其钦慕有加。”
“姐，你怎么醒了。”卫叔连忙过去扶住卫姜，脸上似有窘迫。
林楚的兴趣一下子上来了，“哦？不知小姐是不是也对其钦慕有加。”
卫姜俏脸微红，笑意却不减，“这个就不好说了。”
“那不知这位卓尔不群的少帅姓甚名谁。”
“西蜀丞相褚延之孙褚嗣。”
“记下了。”林楚点点头把这个名字牢牢记住。
“能再多说些吗？”
卫姜笑着答应，“去年秦国大军压境，蜀北防线一度被打到玉垒山口。传闻褚嗣入宫面见君上。并无多言，一句:嗣此一拜，余生尽付。君上力排众议，拜其为帅。以后的事便世人皆知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肱股之臣啊。”林楚感叹。
卫叔却显得愈加窘迫，不禁出言打断林楚，“楚兄，现已证明秦国在此确没有主力，那接下来该如何？”
林楚面不改色，心里却也笑开了花，“依卫兄所见这仗接下来怎么打？”
卫叔正色，“这个战场已经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了。主力后撤，依几座重镇迅速构筑第二道防线。留下部分兵力，进入玉垒山脉，步步狙击，将该部秦军尽量长时间地纠缠于玉垒山脉中。派出斥候，全力侦查秦主力动向。”
“正解。”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这无疑是最中规中矩的安排。
“算了，我们纸上谈兵再多也影响不了战事。去睡觉吧，指不定这几天我们也要转移了。”林楚挥挥手打了几个哈欠，“对了，老呼，我们的赌约别忘了。”
“……”
卫叔将卫姜扶回去，替她盖好毯子。看了几眼一旁似乎已经睡去的林楚，随即将目光投向蜀军营地，眼中的思索与焦虑久久无法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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