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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北的消息已经很久没听到了。战时前线军情五百里加急一日一报是大燕军中的铁律。只要军报能送的出去，马跑死人累死也得送到国都。
朔北号称北地第一雄城，朔北卫八万骑是中原诸国公认最精锐的骑军。任何一个人告诉林楚朔北卫会败，朔北会丢，林楚都只会给他一个白眼再痛揍他一顿。然而近几日身为兵部尚书的仲叔，却只是给他诸如尚可，大体不清之类的回答，多少令林楚心中还是多了一丝不安。
……
仲临亲自来访让林楚心中忐忑更甚。眼前的仲大小姐一改往常终年不变的白裙装束，修身的将军铠更让她的冷峻中显得一丝飒爽。
“临姐今日真是英姿勃发……”林楚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别废话，随我入宫。圣上急召。”仲临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转头就策马离去。
候在一旁的刘叔早就跑回去抱来了林楚的骑军铠。林楚握了握拳，草草地披上，接过刘叔手中的马鞭，翻身上马，加速赶上……
……
也许是前方有仲临带路，此次入宫到无人拦着林楚。可能是错觉，感觉宫中的巡卫比上次大朝会还要严密的多。
一路上仲临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径直把林楚带到了御书房。
屋内的人数不多，燕王坐在上首面无表情。下方众臣中林楚认识的只有仲达和兴安卫上将军卫洪。另几人看官服应该是其他几部的尚书。可以说除了林楚和仲临，大燕国都里能说得上话的都站在这里了。
仲临扯了扯林楚，带着他站到了角落。
“人都到齐了。”燕王往龙椅上靠了靠，“仲尚书，介绍下情况吧。”
“是。”仲达走出一步，“朔北急报，朔北卫大败，战损三万余，程也将军病重不起。残部据城固守，敌军势大，求援。”
“轰。”林楚脑中一片空白，他不信朔北卫会败，可是军报言之凿凿。林楚觉得就如当初听到父亲与大哥离去，信仰随之崩塌。
仲临皱了皱眉头，轻移一步抵住摇摇欲坠的林楚，悄悄握住他的手，只觉得格外的冰冷。狠狠捏了一下，看见林楚眼中的神色重新凝聚，才微微摇了摇头。
林楚一下子反应过来，重重咬了咬舌尖，对仲临点点头，挣脱了她的手，重新站直了身躯。却也没听见声旁那声微乎其微的轻叹。
在场的众人也都沉浸在震惊之中，自然没人注意到后方角落二人的一系列小动作。
“说说吧，怎么办。”燕王的语气似乎一如方才平静。只是此时任谁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怒气。
无一人敢触其霉头。
燕王起身将桌上的奏报全部扫落在地，“怎么，平时能款款而谈，关键时候一个屁都憋不出来。”
“君上息怒……”
“呵。息怒，你们告诉孤如何息怒。区区一个靺鞨，蛮夷之族，都能打得我大燕精锐溃不成军。是不是要等到他们打到兴安，让中原诸国看我大燕笑话。”
“卫洪。你说，怎么办。”燕王指了指了卫洪。
“禀君上，臣请率兴安卫三万精锐，赶赴朔北，整顿军事，重整旗鼓，一月之内必败靺鞨。”卫洪低垂着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在场众人都知道，一月退敌纯属废话。只要凭城拒守，一个月后入冬，千里冰封，靺鞨自退。卫洪这是光明正大地夺兵权去了。且不论这次朔北卫败的多惨，只要编制还在，来年又是八万骑兵。卫洪可是垂涎已久。
仲达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燕王坐了下来，打量了一番卫洪，又看看了仲达，片刻才道，“兴安卫戍卫国都，卫将军不可轻离。”燕王似是思索良久，“仲卿听令。”
这个仲卿自然是仲达，仲达上前一步，“请君上示下。”
“劳烦仲卿亲往一趟朔北。孤予你战时节制朔北军政大权。从属朔北各郡、县受你统辖，各郡、县城卫军皆予你调动。”
“臣领命。”
“仲临。”
“臣在。”
“孤知道你自幼熟读兵法，也尝闻王弟夸你有运筹帷幄之才。此次便随你父亲同去朔北出谋划策。”
“臣领命。”
“林楚。”
“臣在。”
燕王看着低头听命的林楚，沉默了一会才道，“你是否还记得自己在朝会上说的话。”
林楚咬了咬牙，“臣不敢忘。朔北卫若有耻辱，臣会用生命去洗刷。”
似乎是没想到林楚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燕王神色有些复杂，“你也在朔北戍边两年，便去仲卿麾下听命吧。希望你兑现你所言。”
“臣……领命。”
……
“仲叔，我还是不信朔北会败，程叔会输。”林楚三人出宫，立马策马而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军报上所述情况也不尽务实。我们要尽快赶到朔北，知道整场战事的经过，这才是当务之急。”仲达喘了一口气，“君上没让卫洪去朔北已是大幸。至少我们还有机会保住朔北卫，保住你程叔。”
其实仲达还有一句话未说，打赢了自然一切好说。打输了我们这老少恐怕……程老粗，你怎么也会犯糊涂啊。
……
林楚赶回家中，二哥还未散衙，也无时间等待。粗略地跟刘叔解释一下，便背上行李纵马离去。
北门，仲达仲临已在等候，就连仲鸣也站在一旁。
“兄弟，照顾好我爹爹和我姐。”仲鸣抛了一葫芦酒过来，闻味似乎是醉乡楼美酒。
将酒葫芦别在马鞍上，林楚重重点了一下头。
“爹爹，姐，我等你们凯旋。”
三人正要策马离去，却见后方传来“林世子等等”的呼喊。
林楚转身一看，上次遇见的程府家仆正往这边跑来。背上背着似乎是程谦。
“世子，请许我同去。”
“世兄，实在是不方便。”时间紧迫，林楚也没闲情说客套话了。
“家父蒙难，身为人子不能侍候左右，枉活于世。”程谦的态度很坚决。
林楚还想再劝，却听一旁仲达道，“算了，林楚，捎上吧。”
“谢过世叔。”
无奈，仲叔发话了，林楚也只能认了。准备下马把程谦扶上来。却见仲临策马而过，附身一抓，便把程谦提到林楚马上。之后率先纵马出城。
“快走吧，时间紧迫。”仲达紧随其后。
“世兄，抓紧了，忍着点。”“嗯。”
三骑四人出城向北而去，身后马蹄扬起一番尘土，国都的城门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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