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7.2 而丧心如此

耿于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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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灯,偶然窥见玄关处,穿衣镜中的自己,不禁有些感慨……

    年轻时的齐雨田,算不上多帅,但还是挺精神的,瘦高身材,四肢修长,瓜子脸,高鼻梁,尖下巴。可近些年,也不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齐雨田的面相,变得十分怪异,注意,不是丑,是怪异,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偶然以铜为鉴,甚至能吓一跳。

    首先是眼睛,越来越不会动,正常人五至十秒钟眨眼一次,据说仪仗兵可以气体干扰下,至少四十秒木头人,类似本领齐雨田不知不觉中早已练就,甚至修炼出眼球不转,就能观六路、听八方的本领,不知是否违反生物学规律。其次嘴唇,主要是色泽,说不上是紫是青,酱中发乌,乌得还挺妖艳,如同吃了什么恐怖片中的东西,毕竟大男人一个,总不能涂唇彩口红吧。最要紧的是皮肤,倒不是粗糙,呈现出一种化学,或者人工材质的感觉,与此同时,面部运动神经严重衰退,表情变得十分单调僵硬,笑起来,只有自己知道笑起来,还不如不笑。

    每晚《上林新闻联播》,有时间齐雨田也会看。照惯例,先是常委行程,按排名顺序,调研考察还好,毕竟能说上几句话,没有表情还有身体语言,最怕开会,主要领导出席那种,镜头逐一特写。齐雨田如同一尊蜡像,不是杜莎夫人,要真是杜莎夫人倒好了,很劣质的蜡像,面有血色,却是种很不自然的血色,瞪着眼,嘬着腮。为此,齐雨田专门私下练过,试了若干种不同定格,结果全都一样。

    很多人可能想象不到,文献,至少现在可以且已经见到,传世文献中,关于充气娃娃的最早记载,居然来自中国。《明通鉴》作者夏燮,道光元年,举人出身,在江西做过几任县令,曾入曾国藩幕府,后因官库数万亏空,交代不清,今有所谓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他是巨额财产去向不明,忧愤而终。所著《中西纪事》一书:“洋人又能制物为裸妇人,肌肤、骸骨、耳目、齿舌、阴窍无一不具,初折迭如衣物,以气吹之,则柔软温暖如美人,可拥以交接如人道”,最终评价:“其巧,而丧心如此”……

    近几天,连着开会、谈话,齐雨田身心俱疲。

    上林省委书记,郑华之前,上一任上林省委书记,名叫胡月英,红二代,地地道道,不仅根红苗正,而且根深苗壮的红二代。父亲胡琼,老革命,准确说,老一辈革命家,原政治局委员、中央顾问委员会副主任。胡月英官路很顺,成为上林书记时,是最年轻的省级一把手之一,上次换届,进中央呼声极高,最终功亏一篑,只加了个虚衔,副职虚衔,两年以前,转任恭州省委书记。

    从那之后,形势急转直下,恭州地处偏远,经济社会发展落后,政治版图中远不及上林,且有调虎离山之嫌。果不其然,近段时间,胡月英即将被拿下,由来已久的传闻,大有变为现实,并且提上议事日程,箭在弦上之势,上级频繁吹风,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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