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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幽歌森林茫茫松海中,巨松的高大几乎能直入云霄,雄壮沧桑的树干下方,弥漫着夜间的瘴气,缥缈朦胧而若即若离,犹如黑夜中徘徊在林中的幽魅。森林深处,地面逐渐显现出火焰灼烧的裂纹,循着裂纹深入,四处都是松树枝丫与树干残缺的碎屑,碎屑上有的还散发出着青烟,有的还在燃烧,一个足以容纳足球场的陨石坑内,那种火焰灼烧的裂纹透着更为深暗的火光,将底部的地面变为一个巨大的绯红蜘蛛网,炽热的气浪从中缓缓升腾,将这森林中央与周边划为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陨石坑中向外不断发出延绵的怪响,声音淡淡的犹如抽丝剥茧,幽长而尖锐,听起来时而像是一名哀怨女子在低吟,时而又如无数个婴儿同时发出痛苦的啼哭,穿过浓雾般的热气到达坑底中间,一块浑圆的巨石在净白色光衣的笼罩之下静静屹立着,将周围的空气都照的发白,声音由此发出,在它的表面,那些白色的光看起来更像是会发光的沸水,不断地翻腾着,细细看去,纯净白色之中时而会露出黑色的浊气。
二十分钟前,这颗巨石被强烈暗红的火光包裹着从星空外冲破了气流落在这里,那样的速度与体积落下本该毁了整片森林,但是在落地前一刹那,巨石忽然褪去了身上的火光,那种白的可怕的光衣忽然出现并笼罩着它,登时止住在半空,就像被某种无形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给停住,随即,它以正常的速度从松林顶端落下,砸出了这座巨坑。
距离陨石坑不远的林中是一处墓场,数十个排列成行的青碑下葬着近五十年来幽歌森林外落云镇上与世长辞的人们,守墓人是镇上一户长工人家的长子。
“复有他方国土,及娑婆世界,海神、江神、河神、树神、山神、地神、川泽神、苗稼神、昼神、夜神、空神、天神、饮食神、草木神”月光洒在长满苔藓的屋顶,小木屋内桌、凳、卧榻陈设简洁而朴实,木床上的方泯生面朝开着的窗户,打着盘腿,正襟坐着,微张的口中发出低沉厚重的诵经声。
咻——嘭——轰隆隆隆一阵凄厉划破天际声传来,紧接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大地随之发出颤动的低吼。
“如是等神,皆来集会——哎哟!”颤动连带着木床摇晃不已,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方泯生心下一惊,被晃的向后一个倒翻,险些滚下床去,他费了些功夫解了盘腿姿势,稳住了重心半跪,此时大地的震动已然微弱许多,他定了定神,眼睛瞥到一旁桌脚边被摇晃掉落地上摔碎的紫砂水杯,心中好不心疼的暗叫一声“该死!”,刚想下床去拾起来,身后却从窗外射进一阵宛如白昼阳光般的光亮将昏黄灯光笼罩下的屋内照的雪亮,方泯生顿时觉得眼睛被刺的生疼,他闭闭眼,眨出几滴被刺激出的眼泪水,待眼睛适应这个光亮后,他转身,小心翼翼的微睁着眼往窗外那一点最强的光源瞧着,可瞧来瞧去,始终只能依稀看见那是一团极为强的光点,并不能分清是什么东西,心下便说:干脆走近些去看看!
他估摸着在屋里看见光点的大小,那地方离自己这里没多远,于是下床穿好了鞋,提了手电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一出门的大树上停着一只将脑袋倒转过来的黑色猫头鹰,两只眼睛绽放着古铜色的亮光,狭小的瞳孔与怪诞的形体,凝视着树下的某处。
方泯生瞟了它一眼,脸上依旧是想探索光球的新奇笑容,心中没有半分波动,绕到另一边径直朝森林走去。
林中瘴气多聚集在呈洼地态势的位置,方泯生很清楚这一点,他选择从墓碑群旁绕到小山丘上前行,反正那团光的位置看起来与小山丘也没什么偏差。
“我去!!”来到墓园前的铁门下,借着白光照耀,他忽然看见在墓碑群中间居然有一团高大的黑影在缓缓移动着,本能的惊呼一声,随即凝视着那团黑影心说:镇长不是说过除我以外不许有人来这里闲逛么?!这家伙是谁?想到这,他发现这个黑影虽然有着人形的轮廓,但是也忒高大魁梧了些,他脑海中飞速浮现出镇上所有人的身材与之对比着,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家伙不是镇子上的。
那会是谁?方泯生呼了呼气,心下有些气恼了,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遇到过邻镇上的老财迷总趁半夜跑来这儿,带着铁楸想挖点值钱的物件,结果当即就被自己从背后一闷棍打的半晕带到镇上交给派出所法办了,这回又来了个,是无视自己这个守墓人么?!想到这儿,方泯生挽起了袖子,从旁边门角拾起一根抵门用的木棍一边朝那个黑影身后走去。
这时,远处林子里的光球发出的白光更强了,将这里的一切照的更加白亮,方泯生踮着脚步走近了些,借着光,他打量了一番这个黑影,心里犯起了迷糊:这家伙从上到下一身漆黑,怎么像根大柱子似的,身材也忒匀称了吧,而且怎么喜欢把脑袋探那么低?多半就是在找一个看起来有料的墓碑伺机下手了!
他走的更近了些,双臂抡起棍子,本已经卯足了劲,就待再近个两步就跃起给他脑袋上一闷棍,吃了这一棍,不是晕的不省人事那也是得个脑震荡,小瞧我?那是要本钱的!正当方泯生有些自得的想着,他身形一斜露出背后射来的光照在黑影身上,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它的脚底,心中登时一惊,待在原地没再往前,盯着黑影的脚下,只见在光亮之下,这人根本看不见双脚,脚底只是缓缓地冒着一团团乌黑的烟气,再看了一遍,方泯生越看越怕,这家伙的身上根本不是什么黑色的衣裤,被光亮这么一照,居然还有些半透明,浑身都是那种乌黑的烟气聚集而成!飘在半空移动着而且这种乌黑,方泯生的目光仿佛都在挣扎着想要挪开,看着这团烟气,心里便升起一股宛如面对着的是无底深渊的压抑与巨大的恐惧,握着棍子的双手早已颤抖着没了气力,方泯生感觉到自己正经历着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的一次危险,他憋足了心力想要拔腿跑开,却觉得浑身都被一种巨大的压力给控制住,根本无法动弹,正当他想凭蛮力挣扎着左右晃动着身体时,面前的黑影停住了飘动,方泯生惊魂未定的盯着它一动不动,丝毫分不清这团黑影的正反面,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察觉,直到黑影的顶部从一侧慢慢露出一双犹如人眼般的腥红血光,当这双血眼正向自己时,心中在一瞬间就有种被侵占的感觉,头脑中的思维变的逐渐迟钝模糊,四周夜风的寒冷对肌肤造成的寒冷也越来越微弱,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有些朦胧,从那团黑气中伸出一只宛如粗壮的手臂般的东西,直接掐住了方泯生的脖子,将意识逐渐散去的他缓缓提起在半空,用那双血红的双眸凝视他
方泯生的眼前已然是时而黑暗时而微光,他眼前的血红色双眸正用一种无法言喻的凶狠看着自己,在最后的意识褪去之前,他隐约的看见:从黑气背后分散出几团呈游龙状的血红色光柱分别飞散去到了许多墓碑前的泥土中
泥土犹如被鲜血浸透发出绯红透亮,在那埋葬者死者的墓碑前,尘土开始隐隐上浮躁动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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