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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师弟，你每日早课为何都和清虚教习作对，今日看他愤怒的要将你逐出师门可不像说笑的。。。”沉寂了一会，水暗香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
流苏苦笑两声，有些自嘲道：“师姐，我哪是和教习作对，我从小便是孤儿流浪而活，未上过私塾，道德经对于我来说不亚于天书看不懂，更别说背诵通读了。”
水暗香忧伤的思绪被转移了过来，轻叹道：“那为何不和教习说清楚呢，”
流苏淡淡的笑了笑：“师姐，你认为清虚教习的性子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水暗香想到清虚道人对玉衡一脉的偏见，不由的黯然。
流苏挺直身子望向夜色中若隐若现的群峰，低声道：“就算清虚教习愿意教我习字，只怕我也学不好吧，读书是如此陌生。。。”
看着流苏愁眉苦脸的样子，水暗香咬了咬唇，心中渐渐浮生出一个决定。
论剑台上，剑松树下，试剑石旁，两个差不多心境的少男少女站于积雪中望向远方许久许久，不时呼啸而过的山风似在嘲笑，在守护。
流苏和水暗香在雪夜中站了许久，流苏举伞的手早已麻痹不堪，却没有晃动分毫，两人似乎是心有灵犀般同时侧头开口。
“暗香师姐”
“师弟”
四目相交，流苏看到的是清净如水的眼眸，笑道：“师姐，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去吧，明日还要上早课。“
水暗香微微点点头，面纱中看不清表情，轻轻颔首，转身向北斗峰下走去
从论剑台到北斗峰和玉衡峰下山是两条路，站在路口，流苏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轻声道：“暗香师姐，明天晚上你还在这吗？“
水暗香停住脚步，稍稍顿了一下，微微点头，抓着衣襟走向北斗峰，轻纱掩盖的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眼中的忧伤也少了一丝。
流苏望着水暗香纤细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轻轻笑了笑往玉衡峰走去。
盘膝而坐在木床上，流苏正在修炼碧水决，不过尝试修炼了几遍便心烦意乱的停了下来，他脑海中不时闪过水暗香的影子，让他无法静心修炼。
尤其是水暗香孤身站在剑松下凝望远方的那一幕，他能感觉到她是那么孤独，或许之前不知多少个日夜里，她也是这样独自一个人跑到论剑台上，静静的伫立在风雪中。
第二天，流苏去上早课时，免不了又是被其余弟子一阵冷嘲热讽，清虚道人倒是没有再找他麻烦，或许是在他心中流苏不可能完成那个任务，自然不会和一个即将被赶出斗阙宗的弟子计较。
不过没了流苏给清虚道人教训，水暗香又被清晰到人找了麻烦，看着清虚道人毫不留情的戒尺一下下打在伤痕累累的纤手上，流苏双拳不由握紧，一些情绪在心中渐渐开始衍生。
水暗香一如既往的平静，令流苏有些失落的是她一天中都没向这边看过，似乎昨夜的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暗叹一口气，流苏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的道德经，心中却是杂乱，少年心事谁又说得清。
今天天气不错，难得没有风雪，吃过晚饭，流苏便带着伞走向北斗峰顶，白雪见状又从藤架上溜进流苏的衣袖，最近它越来越贪恋赖在流苏身上。
北斗峰是斗阕最险的山峰，也是斗阙宗各个大阵的枢纽，抬头便与明亮的北斗相呼应，中间的主峰是斗阕宗主所在的北斗殿，流苏望着若隐若现的宫殿，暗道暗香师姐应该就在上面吧。
论剑台则是北斗峰的最高处，日间可尽览斗阕风光，热闹非凡，现在夜间却是寂静无比，流苏来到论剑台时空无一人，唯有剑松和试剑石百年不变的屹立在山巅。
借着淡淡的月光，流苏打量着数人高的试剑石，上方龙吉祖师亲书的剑道二字气势恢宏，流苏盯着不由得有些恍惚，似乎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深陷其中，模模糊糊的似人影，似剑光。
“师弟，你没事吧。”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微微有些焦急的声音惊醒了流苏，流苏心中一颤，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浸出了一身冷汗。
水暗香上前扶住流苏，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有些惊异。
“师姐我，我这是怎么了”流苏深吸一口气，觉得全身有些虚脱，像赶了一日路程般疲惫。
水暗香望着试剑石道：“我听人说过，这试剑石一直有一个传说，当年龙吉祖师在这剑松下冥思数载，悟得天道，人道，剑道，有传闻师祖将所悟刻于这试剑石之上，以待有缘人能悟得，只是这么多年来却没人在这试剑石上发现什么道诀秘技。”
“不过试剑石确实有奇异之处，全神贯注盯着那剑道二字会沉迷其中，不过大都是片刻便清醒了，你这般脱力的倒是从未见过。。。”水暗香扶着流苏在剑松底下的石座坐下。
“呼多谢师姐，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流苏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试剑石，连忙偏侧头。
水暗香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几只松烛和几卷书籍，将蜡烛插在雪地中点亮，流苏望着她的侧脸道：“师姐，你是无痕宗主带回来的人，他们那些人为何敢这般对你”
昏黄的烛光渐渐照亮周围，水暗香轻叹了口气道：“无痕宗主带我回到斗阙宗后便闭关悟道，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无痕宗主顺手救下的孩童罢了，他们怎会怕我。”
“而且宗主闭关已有十余年了，至今还未出关，宗内有传闻无痕宗主似乎是悟道失败，生命垂危，所以才还未出关因此也有些北斗峰的师兄师姐认为我是灾星”水暗香语气又变的低沉。
流苏见她又低下头，连忙转移话题，看着她手中的书籍好奇道：“师姐，你带着书来做什么？”
水暗香看着流苏轻声道：“清虚教习要你一个月内背诵道德经，当务之急便是让你熟读道德经，免得真的被他赶出纯阳，不过要死记硬背是没有用的，还需熟读才好，你还未识字，每夜你便来此我教你吧，你可愿意。”
水暗香语音幽幽，倒有点像大姐姐在劝解自己的小弟，从小到大，除了轻衣师傅，还从未有人这般关心流苏，他胸口一热，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几分感激，有几分欢喜，还有几分甜意。
“师姐，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这么麻烦到你”流苏喃喃道，想到道德经那晦涩的文字，心中又有些心灰意冷。
“别想那么多了，他们越看不起我们，我们越要努力！”水暗香目光凝视远方，烛火映照着她的侧影明亮，流苏心中似乎又有了斗志，重重的点了点头，正襟危坐。
水暗香折下一根细小的松枝，坐在流苏旁边，在洁白的雪地上写下人之初三个字，她的字娟秀灵动，即便流苏也看得出来，一想到自己写的字，不禁脸上有些发烧。
“这读人字，“人”字像两条腿，撑着一截正直的脊梁，撑着一颗向上的头颅，昂然挺立于天地间；“人”字是相互依赖而存在的，你看那一撇一捺紧紧地靠在一起，密不可分，象征着人是需要相互帮助的；“人”字向下的两条线，人字加二就是天，说明人可以顶天立地”水暗香纤纤玉手握着松枝指在第一个人字上，细细的解释着。
流苏默默地听着水暗香的教导，暗自佩服：“师姐虽然同自己差不多大，却懂的这么多，比那清虚老道教导的好了千倍万倍，不知何时我才能跟她一般”
孤夜寒烛，水暗香清冷的声音在剑松下的一方小天地中微微回荡，借着微微摇曳的烛光，流苏轻嗅着水暗香幽幽的体香，认真听着记着，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映照的老长老长。
谁曾经见过了谁，谁曾经错过了谁，谁曾经淹没了谁，谁曾经离开了谁，谁抒写着谁的故事，而谁又一起悲伤一起失落，一起在灿烂的阳光中迎接着带着泪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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