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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领王家寨子的人是侯延平,准确的说,应该是马得槽。是马得槽怂恿的侯延平一同去占了王家寨子。
内掌柜的和侯延平在街道上激战的时候,马得槽正好也在金山镇的街上。烟鬼陈二娃在烟馆里烧烟,马得槽在他家睡他婆娘。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马得槽和陈二娃的婆娘马隽秀都是在马家沟长大的,虽然都姓马,却是同宗不同源,马得槽的父亲是自小过继到马家沟的。两人从懂事的时候起就在一处黏糊着,马得槽家境贫穷,马隽秀的家境更差,她父亲为了多得财礼,就把马隽秀卖给了大她二十五岁的陈二娃做了填房。马隽秀当然是不甘心的,虽说是身在陈家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心却一直在马得槽身上。
马得槽更是不甘心,心爱的女人不能拥有,搁谁身上都是件痛苦的事情。他心里急切盼望能够富有和强大,盼望能够夺回他的马隽秀。他出去拼了命地揽工干活,可一年到头余下的工钱连补贴家用都不够,更别说要脱贫致富(这是新词儿,那年头没有这种说法,但意思是一样的。)了。也是机缘凑巧,在一次去王家寨子干活的时候,他吃苦能干人又长得高大结实,深得王家掌柜的喜爱。王家靠种植鸦片起家之后,又在各处投资店铺做生意,当时正是用人之际,两下一拍即合:王家要用人,马得槽想挣大钱,他当即投靠在王家门下。
金山镇烟馆开张的时候,马得槽在里面还只是一个伙计,他是被安排来学习的,是当做下一个分店的管事的人选来培养的。
陈二娃也是这时候染上大烟瘾的,他婆娘在枕边竭力怂恿他吸大烟,说是听人说吸了大烟晚上办事有精神,让他去试试。陈二娃的前房女人死于难产,两度洞房已是掏空了身体,房事经常感到力不从心。他听了婆娘的话欣然前往,一吸上就放不下了。其实这都是马得槽的主意,不单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机会私会马隽秀,也为了发泄心中堆积的怨气。
渭南县烟馆开张的时候,马得槽顺理成章地做了那里的管事的人。虽说是离马隽秀远了,见面的机会难了,可这毕竟是实现他的野心的最好机会。马得槽早已意识到烟馆的生意其实很简单:店铺和烟具都是掌柜的投资好了的,缺少的只是烟客。对于好奇的人,只要让他免费吸两次就行了,第三次他就自动跑来买烟吸了,这就有了一个永久的顾客了。
马得槽把渭南县的烟馆经营得风生水起,表现出了他的才干,深得老掌柜的赏识。华阴,潼关烟馆又相继开张,老掌柜的又升任他为这一片的总管,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就在马得槽踌躇满志致富有望的关键时候,刘镇华出来给了他一记黑棍。这年头,谁又能惹得起拿枪的人?更何况是劣迹斑斑的镇嵩军。
烟馆的生意直线下跌,老掌柜的立马露出商人的本来面目,对马得槽横加指责。马得槽心里憋屈:这是大势所趋,个人岂能改变得了!胳膊也拧不过大腿,何况他马得槽连胳膊也算不上,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根手指。
侯魁的出现彻底粉碎了马得槽的致富梦想,酒桌上还险些被侯魁把脑袋开瓢,这无疑是马得槽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也是最失败的经历,更是最惨痛的教训。
痛定思痛,马得槽认为这一切的根源还在老掌柜的身上。侯魁算个鸟儿,老掌柜的不扶着,他侯魁能踩到自己头上去?!侯魁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儿,和他马得槽相比,也不过一个是炮一个是马而已,真正操纵棋子儿厮杀的是老掌柜的。
马得槽不服。他在等待机会,他最想要的是和老掌柜的博弈一局,讨一个公道,也讨回一个男人的颜面。他马得槽什么都能忍受,最不想忍受的是贫穷和窝囊。
侯跛子和王家起摩擦的事情马得槽其实一直在关注着的,他在佩服侯跛子的胆识的同时,心里也是蠢蠢欲动的。直到那天趴在马隽秀的肚子上,聆听着窗外的枪声和喊杀声的时候,马得槽蓦然意识到老天赐予自己的机会来了。
侯延平和岳顶天顶着铁锅逃出烟馆的时候,马得槽正提着木桶混迹在救火的人当中。当然,马得槽手里的木桶里是没有水的,他关心的就不是房子着火,烟馆的房屋烧完才好,最好是连内掌柜的一起烧死才解恨。马得槽现在最关心的是侯跛子的去向。
侯延平和岳顶天往镇外的路上一跑,马得槽提着木桶就追出来了。为了不引起侯延平的误会,马得槽边追边喊道:“侯壮士留步!我也是王家的仇人,我能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侯延平听到马得槽的叫声停下了,他回过身看了一下,追来的也就只有这个提着木桶的人,心里也不惊慌,放慢脚步等着来人说话。
马得槽没有扔手里的木桶,反而把他挎在胳膊上,双手一抱拳冲着侯延平说:“侯壮士咱们借一步说话,”三个人一块儿跑的时候,马得槽就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她的人在这里救火,咱们可以趁机去夺了她的寨子。那里易守难攻,只要能在寨子里容身,可比在烟馆里安全的多。”
侯延平疑惑地看着马得槽,没有开口,不认识的人,谁敢相信他的话是真是假?
马得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我也不是一定要帮你们,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这时他们已经跑到坡岭的转弯处了,镇街已经看不见了。歇息的空挡,马得槽就把在王家干事的经过说了,也把侯魁打他的事情说了,还说他不怪侯魁,只恨王家的老掌柜的。他最后还说:“我想从王家拿回我的脸面,还有我需要的钱财。”
侯延平最赏识的就是像马得槽这样敢想敢干的人,目前最需要的也是这样的帮手,他的心思被马得槽说动了。让他唯一担心顾虑的是王家寨子的机关陷阱不好对付。而这在马得槽看来却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
“我在王家干了两年多了,机关陷阱背都背熟了。那些只是吓唬生人的。”马得槽拍着胸脯说道:“我用性命担保你们的安全,没有你们我一个也不敢打王家寨子的主意。”
侯延平当即把手中的枪一挥说:“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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