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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熙把她折腾得,一个叫惨不忍睹。
全身都痛,动一动就牵动全身,比起打仗来,还要累多了。
难道这样吵了一架,打了一架,再猛烈的床上运动,就可以什么事都摆平吗?
越是亲近,越是觉得离得很远很远。
他起身扶着腰,回头看着也,又倒下来抱住她,用力地亲着,舌与舌的相纠缠着,气息又喘急了起来。
木鱼看着他,叹了口气:“终于肯放过我了吗?”连夜不停地要,当她是女金刚,还是当他是咸蛋超人了。
像是几辈子没有女人一样,哼,他后宫多少女人来着呢。
“木鱼。”他轻声地叫:“咱不闹了,好不好?”
“可以放我走了吧,然后我得告诉你,纵欲是不好的事。”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再咬他二口。
可是他的肩头,如今也伤得很精采,看上去没地方下嘴了。
“有什么关系,还有力气说话,小收朕再收拾你。”
“天亮了。”该去上朝了,别在那儿放屁言。
他拍拍她的脸:“朕去上朝,下朝之后,再来看你。”
“好啊。”她大方地应下。
一会儿他扶着腰,去穿衣服,走起路来有些头重脚轻啊,彻夜纵欲,果然不是一件好事。
出了去,叫公公进来侍候着。
想进去看看木鱼,跟她低语几句说些贴心话儿的,可是高公公说:“皇上,上朝的时辰,到了。”
“让人好好地照顾木鱼。”
“是,皇上。”
回来,再跟她好好说话吧,反正木鱼和后宫那些不知所谓的妃子不同,木鱼大体,木鱼知道进退。
他生她的气,的确是够久的了。
其实,也不仅仅是生气,而是不想让她知道很多的事情,比如和夜狼的合作。
太多的证据,都显示着是玉桓那边杀的边关将军,又死了三个,要是再忍下去,他这个皇上,就不必让三军拥戴了,到时,君威何在。
当年那个契约,如今是金璧的耻辱,木鱼懂一个国的尊严的。
他会把她保护得好好的,木鱼在后宫里,会安忧,不知外面纷乱的世道。可是她还是知道了,他就知道他瞒不了多久。
木鱼等他走了之后才起来,金熙的卑鄙手段,也就这样了,就着冷水擦擦身体,把衣服穿好趁着时间还早,然后又是老规矩,跳窗出去,脚一落地,浑身没劲得差点就摔着了。
外面的宫女看到:“木才人,你怎么出来了,时间还早呢?”
“没事练练身体,你们这么早,在这后面做什么?”现在想逃,估计得蒙骗才行了,身手在今天,彻底地要求放假。
“木才人,我们在扫地啊,可真是不好意思啊,你要是出来,奴婢们很难做的。”
木鱼挤出笑:“我知道的,还在软禁中嘛,我也不是想去哪儿,就在这后面走走,昨天晚上皇上不是来了吗?他让我要是想走动的话,就在后面走走好了,走前面怕让人挡住,都是御林军的,那些粗人我才不想跟他们说话,所以就爬墙出来,在这后面走走。”
“那,奴婢陪才人走走。”
她笑:“好啊,那真是太好了。”心里却无比的紧张,她是想今天就出宫,免得夜长梦多。
但是现在看来,不能急在于一时,要不然的话一会儿就会抓到了。
乖乖让宫女扶着,装模作样在外面散步,散到太阳出来了,还老神在在的,然后坐在后面的台阶上,不紧不慢地说:“有些饿了,你去让厨房那边,给我做个……。”
“才人,水饺是做好的,才人喜欢吃,天天早上都会做,所以厨房现在也应该做好了。”
“哈,不是,今天想吃佛跳墙汤。”谁说她要吃水饺了,什么高难度的,她就要什么。
宫女苦了脸:“才人主子,佛跳墙一早上就喝,会不会太麻烦了。”
她就板起脸:“如今本妃叫你们做什么事,你们就开始嫌麻烦起来了吗?”要是不麻烦,她还会叫她们做吗?
宫女摇头,如拔浪鼓:“不敢不敢。”
“快去吧。”她托着脸,装成恋爱中的少女猪猪:“一会皇上下朝了他说他会过来,你们都去帮忙,一定要做最好吃的给他尝尝,我要让皇上天天下朝,就往这儿跑。”
“才人主子,你终于想通了啊。”宫女笑:“这可就好了。”
想通个屁,真以为她会想通,好好地讨好他吗?
所有的宫女,所有的人,都以为她会想通,会转变的,她不过是想逃走而已。
“是啊,是啊,快去。”拍拍她的手:“你可以亲自看着,别让厨房那边偷工减料了,我现在累死了,哦,对了,你去内务府里那儿要花瓣,我要泡一个香香的花瓣浴,然后和皇上一块儿喝佛跳墙。”
宫女笑得那一脸的春风得意啊,活像受宠的人,是她一样:“好咧,才人主子你等着,马上就好,奴婢马上就叫人去做佛跳墙,然后去内务府里领花瓣。”
“好,快去快回。”她笑眯眯的。
现在觉得自已有点儿像是狼一样,在骗着小红帽。
宫女喜滋滋就跑去了,木鱼没敢从前面出,往后面走去,又指挥几个宫女进去收拾房间,趁这机会就踏着石头爬出宫外。
这么不好运,又碰上了二个宫女在外面扫地,她低头装作没有看到,也希望她们麻木到以为她只是宫女。
但是那二宫女有些惊讶:“木才人,你怎么出来了?”
“咦,你们什么意思,本才人还不能出来吗?”她冷哼:“ 皇上昨天晚上我允许,解了我的禁,你们不知道就去做事,别在我面前放肆说话。”对一些人,就必须用高压政策。
果然二个宫女吞吞口水,马上就低头:“是,木才人,奴婢得罪了,还请木才人饶恕。”
“去去去,真讨厌看到你们这样,真是的。”她念叨着,挺直腰往外面走去。
也是一直喜欢一个人走,所以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宫女怀疑的。
走出她们的视线,赶紧就跑啊。
撒腿就跑,想往后宫门跑去,却听到御林军大叫的声音:“木才人逃走了,快。”
丫的,发现得还真快啊。
木鱼现在的身手,肯定是逃不过他们的,她现在还全身无力呢,只能和他们用计谋了。
就往后宫多的地方跑去,然后随意就躲进一个无人的殿,进入一些空房再换上宫女的衣服。
幸得以前做将军的时候,对这里的地方还算是熟悉,然后太后又叫她帮皇后做些事,她无事可做,不就这里走走,哪儿走走。所以有没有人住的,是不空房,她还是记得清楚的。
可宫里,也有几千的御林军,最薄弱的,最不能去的地方,就只有一个了。
也一咬牙就往后宫的林子里去,那个地方说了很多次,但是太后都不给守着,也不允许谁去哪儿?到底,藏着是什么,是不是秘密通道,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
往那儿去,然后捡了个石头前行,果然是禁忌的地方啊,就是安静,就是不用担心谁会叫住她。
使劲地捶了几石头,那锁就落下了,外面开是容易的事而已。
不过是黑乎乎的地方,而且很臭啊。
虽然有阳光,可是这里的墙太高了,她看了老半天才看出一点路出来,一手捏着鼻子就进去了。
希望是个秘密的通道,可以让她直接出宫,这多好啊。
“木才人。”她听到有人大声地叫了。
不好,还是让人发现了追上来了。
她越发走得快,很狭的地方,然后她听到了硌硌珰珰响的声音,心底下发寒的。
忽然的站住,因为她看到了,黑暗中一双眼睛看着她。
原来,这里并不是什么通道,而是一个人,一个被铁链锁住四肢的人。
她曾经看过东方不败的电视,那啥任我行是用铁链穿了琵琶骨动不得,走不行,日日受尽那些椎心之痛。
当眼睛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就能看理清楚,巨大的铁链围住那人的脖子,手脚亦也是,腰间也绑着连在厚厚的墙上。
那双眼睛如野兽一样,让她看得发寒。
好久之后才发出声音:“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是谁把你关起来的?”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笑了,木鱼忽然觉得心里好凉。
其实,她现在想到了,这里太后说不许来,这就是太后的秘密,是太后囚禁的人。
没有在地牢,在天牢,不是刑部就是不能说出去的。
如今她知道,她还能活下去吗?
后面冷风一袭,她一偏头。
雪亮的匕首,割断了青丝,木鱼看着一个老公公公:“为什么?”
“木才人,你问得太多,你知道得太多了。”
匕首又刺了过来,这人的身手,还算是不错。幸好紧要的关头,她的疲累和不适。
在这狭隘的地方,比较有利于她的闪躲。
“啊。”被绑住的那人,仰头叫着。
对,就是这种声音,她似曾听到过,可是当初只以为是什么声音。
如若困兽,是犯了多大的错,才会这样私囚呢。
她不想现在死得不明不白的,只好对那老公公无情了,一脚踹过去将他踢走,然就往外面逃。
“啊。”又是那被绑着的人的叫。
她忽然有些不忍心,回头,看着那老公公扬起匕首就往那人身上捅去,她又回身了,一砖头就将那公公拍晕。
“救我。”他喉咙里传出沙哑的声音:“我是昊王子。”
木鱼无比的震惊,被囚禁的人是昊王子,一个死因不明的王子。
可是她有些乱了,救是不救呢?救了,就是和太后作对,她木家,她的晨晨,很多都会受到威胁。
昨天晚上太后让庆公公来告诉她这事,她想如果她逃出宫外的话,太后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劝皇上不必再为她操心什么的。
一向以为,太后对她还不错,没有进行虐待迫害什么的,她觉得有些庆幸的。
而且太后对晨晨,好得是没话可说。
但是这个昊王子,那双眼睛,那种无边的悲哀,带着绝望,让她寸步难移。
她不怕死,反正出去,她可能也是死路一条,她知道了太后的秘密,太后是不会让她活得太爽快的。
“求求你。”他声音很软和像是孩童一样。
让她想起了晨晨,晨晨的声音也是这样。
昊王子死得不明不白,那时候就是三岁多,和金熙差不多大。聪明的昊王子一死,金熙几乎就是明确的太子了。
如果她的晨晨,也是这样,也一直关着,如果如果………她想,她真的想不了太多了。
她不忍心走开,所以她上前去,在墙上解开他身的铁链,用公公的匕首将铁链用力地斩着。
可是左手腕上的铁链,是解不开的,那是连着地下,不知用多少的石板压着。
而且扎得很紧很紧几乎与肌肤一样相生着,那肯定是很小的时候就给扎上这铁链,她看了,她想哭,这是多可怜的一个孩子啊。
他看着她手里的匕首,木鱼明白了,递了给他。
看到匕首雪光闪过,铁链带着染血的左手就落在地上。
他却没有叫一声痛,而是赶紧就往外面跑去。
外面的亮光,让他睁不开眼睛,他睁着,然后又合上。再睁开,那双眼睛里的哀伤,像是可以流出来,铺满她的心。
他的样子,和金熙是多像啊,可是他又不是金熙。
金熙爱臭美,喜打扮,很自信,有时很爱笑。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那么的哀伤是那么的脏,那肌肤苍白得没有一点的血色。
他一手捂着那受作的手,还在不停地流着血。
“跟我走。”木鱼轻声地叫。
往侧边跑去,他跟上,可是他跑得很慢,她只好回头去扶他一把,他低低地说:“我这么多年,就只走那么一点路,几乎都不会走路了。”
她心痛了:“我背你。”
弯下腰来背着他跑,自已都有一种幻觉,像背着的是晨晨,要拼了命地躲开这一切的追杀。
可是还是有现实告诉她,再往前,她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你不怕死么?还是,你就要死了。”他软软地在她耳边问。
声音,真的和晨晨一样,软侬软侬的。
她说不上话,只能使劲地跑,后面追的人很多。
她被逼得上了城墙,然后放下他弯着腰急急地喘气。
狠狠地一掐自已的手,到底在做什么啊,她在做什么啊?
“木才人,再走,就不客气了。”
是御林军的统领,现在带了很多的人过来,利箭寒芒毕射,枝枝对着她。
“木才人,你快下来。”
她摇摇头,她不能下,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也回不去了。
“太后娘娘驾到。”
终于,还是来了,木鱼身后的昊王子,浑身颤抖着。
太后来得那么的匆忙,甚至头发上,也没有来得及插珠钗什么的,太后是淡定出了名的,从来把外容,都修饰得恰到好处。
这样的忙乱,她还是头一回看到,所以这个秘密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
“放肆。”太后冷怒的一声。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行礼。
木鱼是呆若木鸡地看着,太后眯起眼看她,恨不得将她给杀了。
“皇上不是软禁了木才人吗?”
“回太后娘娘,是的。”
“木才人,你是自个下来呢,还是怎的?”
她也不动声色,仰头看着木鱼。
这事,得早些办好,不能迟了,不能迟了。
她的秘密,还是给她挖了出来,她所担心的事,终于是发生了,哪怕是她想将木鱼送出宫里去,还是来不及。
即然是她想找死,那就怨不得她了。
木鱼肯定不会乖乖下来的,她坐在上面喘着气,居高临下地看着。
日头,越来越是烈。
她很怕冷的,可是现在,她一身的汗。
没有想到昨天晚上的纠缠,就是决别,合着她是应了那一句话了,做鬼也风流啊。
真想仰天大笑,还是长长地一叹。
太后冷厉地说:“放箭,不管是谁,一概放箭。”
“皇奶奶。”软甜的一声,然后一个小身影挤了上来,仰头看着太后:“皇奶奶不要杀母妃。”
“晨晨,你怎么在这里呢?”太后一脸的惊讶。
晨晨仰头看着她:“晨晨是跟着皇奶奶后面出来的,皇奶奶,不要杀母妃,好不好,好不好,晨晨也给你跪下了,也给你求情了。”
晨晨跪了下去,还学着那些奴才的样子,在磕头。
磕得让太后心疼,让木鱼咬着唇,泪滑了下来。
最不堪的一面,还是让晨晨看到了,他不该这么淘气,不该跑出来的。
昊王子轻声地说:“我也是比他大一点,我也是这样,我跪在她的面前,我求她,我给她磕头,我说我不会熙弟弟争什么的,可是,她还是把我关起来了,一关,就是很久很久,我以为,我不会再出来了。”
木鱼听得心软,昊王子仿若是现在的晨晨一样。
而太后,还是以前的那个太后。
她下着和以前一样的命令:“来人,放箭。”
晨晨一听,急了,赶紧就拦在前在:“不要杀我母妃,不要杀。”哭得,一个叫凄惨。
是她不好,可是她即是看到了她就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太后怒了:“来人啊,还不赶紧抱晨晨下去,是不是要哀家,把你们的脑袋也割地下来。”
几个公公挤上来,强硬地抱着晨晨走。
晨晨哭着,闹着,但是他很小,他没有办法也没有力量。
而木鱼,站了起来:“太后娘娘,你要杀,就杀吧,我不怨你,一点也不怨你,只要你能照顾好晨晨,就是我死了,我也会为你祈福。”
太后依然是冷利地看着她,不会为她说的什么话而感动。
木鱼转身看昊王子:“虽然我背你出来,但是没有办法,我还是不能让你活下去,倒是把你连累了。” 也许,不该撞入的。这样他就可以活着了。
谁知道昊王子,却是笑着看看天,看看城墙,看看那光溜溜的树枝,然手说:“能再看到不同的颜色能看到阳光能摸到,就觉得,足够了,这是风,也是甜的。”
“放箭。”太后的耐心,真的是很不多很不多。
“皇上驾到。”
宏亮的一声,让太后也惊了起来,冲御林军叫:“赶紧放箭,听到没有,这是哀家的懿旨。”
“不许放箭。”金熙几乎是跑着过来的,一边跑,一边叫着:“母后,上面可是木鱼。”
木鱼又给他撞什么祸了,把太后惹得非要杀她不可。幸好他来得及,要不然真是的,木鱼真的要好好教训她才行。
太后的心,一点点从高处,跌落在地上。所有的事情,都来不及了,皇上居然上着早朝,也跑了过来。
到底,他心里对木鱼的在乎,超出了她所有的想像。
金熙往上看,看到木鱼,看到她身后那张开眼睛好奇而又贪婪看到这一切的男人。
那个男人,五官,与他的是多相像,他站都站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定住身子看着。
这一张熟悉,相像的脸,让他种种的以前,在脑子里开始浮动了起来。
那是被压抑的过去,那是,久封起来的记忆。
昊王子看着他,微笑地说:“熙弟弟你长大了,这么高了。”
他的昊哥哥,他记得,他记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他死了,他睡了午觉起来,就再也没有看到昊哥哥了。
母后跟他说,昊哥哥身体不好,在御医院那儿住一段时间,然后就不明不白,就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后不想说,合上双眼,然后再睁开上眼眸的时候,冷厉,戾杀:“熙儿这里的事,都交给母后处置。”
金熙却是轻声地问她:“母后,那你的处置,是什么样的处置? ”
“熙儿记得的,所有都不会变。”
金熙却是笑笑,看着依然熟悉的母后,依然是这一张慈和的脸:“母后,你不要告诉朕,这么多年来,昊哥哥,一直是让,让你。”
他生性还算是敦厚,而且兄弟的情谊也是不错的,对太后又是相当的信任爱戴,所以说不出伤太后的话出来。
现在跟在金熙后面的,还有几个臣子。
皇上一知道后宫乱了,有大事,马上就跑,丢下上朝的大臣,于是几个臣子便也出来,想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所有的事,都摊在阳光下。
太后沉默,就是一种默认。
金熙笑笑,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压得他好痛,好痛啊。
他最敬爱的母后,怎么可以这样呢?
惨白着一张脸的昊哥哥,一定是被关了很久,他的脖子上还清皙地可以看到铁链的痕迹。
他那一双,纯净的眼眸,和以前是一样。
这个昊哥哥,对他是很宠爱的,他不吃药,他就替他吃掉,然后这个昊哥哥,就生病,一直一直的生病。
他站都站不稳,扶着高公公,然后轻声地说:“送太后回宫。”
太后也不说话了,默然地转头就走。
现在想掩藏所有的一切,已经晚了。
她早该狠一狠心,把这个昊给杀了的。
可是关着,还关着,因为心里的一些愧疚。
因为觉得他在宫里,他永远是逃不出那间小黑屋里的。
金璧的福星,福兮祸依,福的是金璧,皇上,祸依的祸,指向她。
算出来的卦,半点都没有差,她还是逃不出木鱼带来的劫数。这一切的秘密,还是无处可再藏。
她多年来建立的威信,慈和,母仪天下,还有种种,现在都毁于一旦。
金熙仰头看着,一下子,真的难以接受这些事。
于是,他看向木鱼。
木鱼的眼里,都是歉疚。
但是他要的,不是这样,他不要她的道歉,他现在只知道,她是想逃离他的身边。
他的头,有些晕晕的了,很难受,很痛。
“高公公。”
“奴才在。”
“把木才人囚禁在乾清宫里的黑房里,没有朕的旨意,不管是谁,不管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一步,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对她做出什么们的决定,也不许让她出宫一步。”
“是,皇上。”
他闭上眼睛,就往后面倒了下去。
他就是倒下之前,他也想保住木鱼。
他不要他的母后,把木鱼杀了,他怕他醒来,所有的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个女人,他很爱很爱的,爱到不管如何,也要保住她。
他的头,着实是太痛了。
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啊。
“皇上。”公公们惊叫了起来,现场乱成一片,但是皇上下的旨,却不得不执行着。
木鱼下了来,看着金熙,很想多看看,奈何公公们将他护得紧啊,她是什么也看不到。
金熙,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真的好担心他,金熙一定是有什么问题的,要不然他壮如牛的,怎么会说倒下,就倒下呢。
她回头看着那还站在阳光下的昊,他眨着黑眼睛看着她,他和金熙,很像啊,晨晨的眼睛,和金熙的一样好看。
昊就那样看着她,眨巴着,像晨晨在看她。
她叹了口气,即然是糊里糊涂地做了,不管什么,也得去承担后果了。
她被关了起来,她知道,不是他恨她,不是他生气。
而是他想保护她,要她好好的。
她都知道啊,有些心酸地叹息,老天安排的,为什么是这么意想不到的一条路。
御医来了,给皇上把脉,再检查,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是昏厥了过去,要过一些时候才会醒来而已。
金熙,似乎又回到了小的时候。
那时候,他和晨晨差不多,他和母后住在一块,但是父皇并不怎么到凤仪宫里的。每次,都只有他和母后,但是母后很爱很爱他,母后是全天下,最好,最慈爱的女人。
嗯,当然,采微宫里的贵妃娘娘,也是很好的,她笑起来可漂亮了,他和昊哥哥一块儿去御学院里学东西,唉,可是他不如昊哥哥,他老是被挨打,太傅说他不专心。
回来母后是多心疼他啊,又说不得。
有一次打得狠了,母后就去找父皇,他趴在窗口上等着母后回来,结果看到母后板着一张脸,双眼也红红的回来,进来之后对着他,还是笑的,还是柔和地说:“熙儿,你真的要争气啊,母后的熙儿,就是最聪明的。”
他开心地一笑:“母后,太傅们都说,昊哥哥很聪明,只要教过一次就能记得了。”
母后只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
母后对他,是挺好的,不会因为他没学好就在凤仪宫里逼他学这学那的。反而昊哥哥,却是学很多很多的东西,都没有时间出来玩的。
他跟昊哥哥走得很亲近,父皇也到御学院里来了,看他和昊哥哥的学习,然后叫他去玩,摸摸昊哥哥的脑袋,跟昊哥哥说话儿。
他回来告诉母后,还喜滋滋地说:“父皇对熙儿,可好了,叫熙儿去玩。”
母后,就不怎么说话了。
很晚的时候他起来尿尿, 看到母后的房里,还有灯。
他身体不太好,总是得喝药。
可是他还是喜欢玩儿,和昊哥哥得了父皇的恩典,终于不用学习,他和昊哥哥在后宫里捉蝴蝶玩。
那是宫里的千秋节,秋风宜人,外面热闹得没话说。
他和昊哥哥跑得远了,渴得很。
那儿离旁边的宫,近一些。而且宫里的酒水等物,都是在那儿准备好,再端出来的。
他和昊哥哥就进去想找水喝,竟然意外地看到了贵妃娘娘。
昊哥哥要开口叫,他却调皮了,偏要拉着昊哥哥从后面跑,然后戳开窗纸来看看贵妃娘娘在做什么,小孩子喜欢偷看,因为对很多很多的事情好奇,他也很好奇。
轻声地跟昊哥哥说:“你母妃是不是会跳舞,她跳的舞,可好看了,我们在这里看着。”
昊哥哥笑了:“你喜欢看我,我就陪着你,要是让公公们抓到了, 咱俩一块,父皇就不会责怪于我们了。”
他一笑:“昊哥哥,真好。”
昊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熙弟弟,你快些好起来,老是生病可不好啊。”
“嗯。”
“贵妃娘娘。”不怎么清脆的娇软声音。
昊轻声地说:“是白纯纯呢。”
“让我看看。”他挤了上去。
看到贵妃娘娘蹲在地上,微笑地摸着她的小脸:“纯纯又在的找熙皇子对不对?”
“嗯。”
“你熙哥哥现在生病了,身体可不好,纯纯啊,我这儿有个药丸子,一会你放在熙哥哥的药碗里,这样喝药就不苦了,然后熙哥哥就会陪你玩。”
“真的吗?”白纯纯睁大了双眼。
“当然是真的了,大人是不骗小孩子的,纯纯这么可爱漂亮,熙皇子一定很喜欢的,你要把这药丸,悄悄地放在熙皇子的药里,不能让谁发现了,要是发现,他就不喜欢你了,也不能告诉谁。”
“好。”奶声奶气的回答。
他觉得没有意思,唉,昊哥哥这会儿却拉他了:“快跑,公公来找人了。”
二人又跑出去,在花丛里抓蝴蝶,然后躺在花丛里看着蓝蓝的天。
他又咳嗽了起来,咳得有些无可救药的,难受得紧。
这声音出卖了他的位置,公公很快就找到他了。
急急地叫:“熙皇子,原来你在这里,真是让奴才好找啊,该喝药了。”
端着乌漆抹黑的药过来,金熙看得有些恐惧:“我不想喝。”
“能不喝吗?”昊轻拍着他的背:“熙弟弟好像要吐了。”
“昊皇子,你可别为难奴才啊,要是熙皇子不喝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奴才可担当不起啊。”
“哎,我喝我喝,你不要说昊哥哥什么的了。”
他用银羹勺起小勺喝下去,却勾起胸口里的恶心,然后转头天翻地覆地吐了起来。
吐得面无人色惨白惨白的,吓得那送药的公公赶紧放下药:“熙皇子,奴才马上去叫人。”
“熙弟弟,你怎么了?”
他吐了一会,坐在地上喘息着:“没事,就是一喝药,就很难受。”
“要不,我替你喝了吧,公公们不在,没有人知道的。”
“可是苦,很苦很苦的。”
“没有关系的。”昊端了起来,皱着眉头就一饮而尽。
苦得他吐着舌头吐了几口口水:“熙弟弟你真辛苦,这苦,真的好苦好苦啊,他们来了。”
御医来了,他没有什么事。
可是当天晚上,昊哥哥却吐了很多的血,凤仪宫里的灯亮点了很多,也有人进进出出着。
他出去找母后,有人和母后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吵醒了他一样。
“昊皇子夜里吐血,皇上也过去了,御医说是中了毒,这毒是混在药里的,那药,专治……”
那人吞吞吐吐,也不说完。
母妃怒了:“ 专治什么,你倒是说啊。”
“专治小孩咳嗽,风寒。”
他看到他的母后,一脸的震惊,急促地喘着气。
他出了去,撒娇地叫一直:“母后。”
母后回头看他,然后转身,一把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熙儿,母后的熙儿。”
“母后,你怎么了?”
“母后没事,母后只是想抱抱熙儿。”
他就笑了:“母后,熙儿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熙儿你说。”
“今天中午我和昊哥哥在玩,我们渴了就去喝水,贵妃娘娘可好了,给了白纯纯一个药丸,叫她放在我的药里,说放了就不苦了,可是我喝了,还是觉得好苦,喝了一口就吐了,是昊哥哥偷偷帮我喝完了。”
母后抱起他:“好熙儿,乖,药苦,咱就不喝了,以后都不喝,好不好。”
他开心地笑:“好。”
“现在晚了,母后带你去睡觉。”
“嗯。母后一走,熙儿都睡不着的。”
他就是喜欢依赖着,喜欢有人疼的滋味。
可是他知道,母后整晚,都没有睡沉我,因为早上他起来,看到母后就是双眼黑肿的,可是母后的脸上,却浮着一抹,与慈和很不同的神色。他年纪小,他想不出是什么。
那在去御学院,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得好好地学,然后回去就去教昊哥哥。
可是母后不让他去,天天都叫人来接他很早就回到凤仪宫里,父皇,也不怎么来看他和母后了。
然后就是贵妃的生病,就是昊哥哥,一直一直的生病。
贵妃娘娘后来殁了,父皇很伤心。
当他再看到昊哥哥的时候是在贵妃娘娘的葬礼上了,昊哥哥难受得直咳着,止不住的咳,咳得急了还会吐。
可是,他依然是这样温和地看着他:“熙弟弟。”
“没关系,以后熙,会对昊哥哥更好的。”他只是想拥抱一下,没有娘的昊哥哥了。
昊哥哥哭了,泪落在他的肩头上。
偏得白纯纯还在开心地叫:“熙哥哥,你来跟纯纯玩,你不要跟他玩,他母妃,是个坏蛋。”
“你胡说什么?”他怒:“不许这么说昊哥哥。”
白纯纯扁着嘴,很委屈了:“是皇后姑姑告诉我的,贵妃娘娘是个坏蛋,贵妃娘娘给熙哥哥下毒,熙哥哥就一直一直的咳,现在让昊哥哥吃了药,这病根,昊哥哥也甩不掉的了。”
她说得一板一眼的,不像以往思想简单的她。
熙无比的震惊,这件事,他没有告诉母后。
他还记得昊穿着一身的白衣稿素到凤仪宫,那时候父皇也病了,也不管他和昊哥哥的事。
母后看着昊哥哥,然后让人下去,抬手,狠狠地就打了昊哥哥一巴掌,护甲是很尖利的,划得昊哥哥的脸都流血了。
昊哥哥摔在地上,又起来了,哭着磕头:“皇后娘娘。”
母后又举起手,狠狠地打在昊哥哥的头上。
他不敢看,他跌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他最敬爱的母后,是怎样的一脸狰狞。
那一次,他又病了,病得几乎要了他的命,吃什么吐什么,咳得都快不行了。
那种挖心的痛,他不知道该怨谁,可是看着母后进进出出,夜夜守着他,他觉得母后很辛苦。
最难最难的时候终于过去了,他也忘了很多的事,像是潜意识不记得一样,他会问母后:“昊哥哥呢。”
母后就跟他说昊哥哥身体不好,在御医院治着,没过多久,就说昊哥哥跟着他母妃去了。说,那是一种解脱,如是,他开始不去想这个人,这一种难过的哀伤。
讨厌白纯纯,却是下意识的。
他不太记得为什么,可是现在想想,大抵是有些恨她放了药,要不我的话昊哥哥不会死,要不然一切,可能都不是这样的。
他醒了,他又不愿意醒来。
睡着的时候挺好的,可以不用去面对不想面对的事,可是一旦醒来,却得面对很多残酷的事。
那个对他宠爱慈爱而又母仪天下的太后,一个金璧人人效之的慈和,善待。
一个是,他很多亏欠的昊哥哥。
但是不能逃避,不能不面对。
他叹了口气,还是睁开了眼睛,他喜爱的暖紫色,他一直喜欢暖色,轻松的颜色,因为这样可以挺幸福,感觉挺美满的。
现在看看这一切,真是有点儿可笑了。
“皇上,你醒了。”是小公公们恭敬的声音。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皇上,午时已过了。”
他睡的时候不多,但是他梦到的事,很多很多。
那些过往的,迷糊的,所有的都回来了。
“皇上,奴才给皇上梳洗。”
他坐起身,任公公们洗脸,净手。
低头看自个的手,五指修长有力量,他还记得他走路会摔跌,然后昊哥哥都会扶他起来,有一次摔痛了,昊哥哥还一直给他吹着气。
“敲钟吧,上朝。”
“啊?”
这中午都快过去了,皇上还上朝?
他冷冷地看那公公:“朕的话,是不是都得让朕重复,你们才开心一点,才会把朕的话当成是圣意。”
“不敢不敢,皇上,奴才马上就去做。”
“昊皇子呢?”
“回皇上的话,昊皇子现在满宫走着。”
“可有人看着。”
“皇上,有御林军跟着。”
“好,召告天下,朕的皇兄,昊,他还活着,他的病,终于好了。”
“是,皇上。”
那钟声,敲响了,传得很远很远,翁翁不绝于耳。
太后叹了口气,手里的佛珠转得快,线,绷得紧了却是一断,珠子地有声,滚得到处都是。
“天意啊,哀家又想改变金璧,哀家又想皇上有为,可是哀家的劫,还是应了。”
皇上敲钟了,那是有事,得召告天下。
昊,他出来了,他带着他满身的仇恨,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但愿菩萨,把所有的罪和苦,都让她来承受。
金熙,一直都是一个一无辜的皇上。
这个后宫,谁要想站得最高最稳,谁的手上,都得沾满鲜血。
她长长叹口气,坐在地上。
木鱼,也听到了敲钟的声音
窗外都是御林军,她能看到的是一点点的阳光,金熙,他还好吗?
“皇上有旨。”
声音,很响很响,传到后宫,传宫里,每个人都听着。
“先皇之子昊,身弱于民养,如今康复回宫,是为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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