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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该见面的。
往往直到拜完堂,到了洞房之中,新郎揭开新娘的盖头,两人才第一眼见面,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完成了,拜堂、成亲、结为夫妇,无论两人见面后的感觉如何,都成为了注定的事情,你只能搂着眼前这个人睡。
然而,身为帝王家的郡主,她有提前见一见的权力,但历来并没有拒婚的先例。
一行车马开道,喧哗的大街上,白月唯的轿子缓缓而行,云梦离跟在旁边。
他无奈。
陪她去见她的未婚夫。
路两边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都想一睹郡主的风采,但恐怕要失望了,护卫的士兵围在轿子的两侧,闲杂人等是没有机会看到郡主容颜的。
这种时候,云梦离越发觉得自己和她有很大的距离,自己永远是自由自在的闯荡江湖,而她永远是被保护着,又被围观着。
终于到了一座阔气的庭院门前,一队人停了下来,云梦离也下马,在这座挂着“纪府”牌匾的门前,已有一些人静候多时,巷子里也肃清了干净,没有闲杂人等。
白月唯的轿帘掀开了,她今日穿着华服,看起来金枝玉叶一般的高贵,她低头从轿檐中走出来,前面等候的人群纷纷跪了下来,口中山呼着见礼,整齐划一的样子,显然是精心排练过的。
云梦离一眼就看到了他,不仅不丑不胖,更没什么病,而且还有些英气勃发的样子,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而且非常彻底。
他想到很多故事里的人,总是把喜欢的人交付给比自己更合适的人,然后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觉得自己真是伟大,爱一个人那么深,宁愿把她让出去,自己一个人偷偷的伤心。
但他顶看不起这些人。
穿过长长的路,来到喝茶的待客厅,纪星痕的父母热情招待着未来的儿媳妇,纪星痕站在旁边偷偷地打量着白月唯,她太美了,让他看一眼觉得像吃了糖一样,很甜。
这就是秀色可餐的意思吗?
可能有的人看起来是甜,有的人是软,有的是苦,有的是咸。
他突然觉得父母强迫他娶郡主这件事,其实也没那么不人道,虽说这门婚事是所谓的政治联姻,但政治联姻也并非就不好呀。
风雪青立在茶厅的门口,和云梦离相对而立,两人已对视了很久,他们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企图灭对方的豪气。
云梦离在府门已经注意到她了,实在是她身上的剑气太盛。
剑气实在是很难描述的东西,但云梦离一眼看到她就深刻理解了何为剑气,那是他自己一直所追求的东西,在风雪青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一个人的剑气竟然可以如此之盛,如此之纯粹。
他恨不得立马和她比一场剑。
……
……
相谈甚欢。
这是云梦离的感觉。
白月唯此次来拜访纪府,出门时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意。
让云梦离觉得此行相谈甚欢。
他的眉头于是难以舒展。
脑海里不断闪烁回忆里的影子,既真实又虚幻。
一起聊天,一起喝酒。
一起逛街,一起听说书。
一起吃冰糖葫芦。
听她弹琴。
看着她笑。
可是,此行她却和纪星痕相谈甚欢。
回去的路上,行人已不像来时多,人们已不再觉得新鲜。
一行人也没有来时精神,毕竟耗了半天的力气。
回去的路上,万万没想到,来了刺客。
护卫的士兵反应过来时,已被刺翻了好几个。
刺客没有穿黑色的夜行衣。
也是啊,大白天的刺杀为何要穿黑色的夜行衣?
她穿的是一身白,脸上尤遮着白纱。
她的剑法精妙、曼美,竟有些令人心旷神怡。
云梦离看她出手,愣了那么一会儿,那样的招式太惊艳,在极简中透漏着炫技,在沉静中透漏着飘逸。
仿佛是一支舞,却多了肃杀。
仿佛是一支曲,却多了决绝。
剑起,血飘,血滴洒落于白裙,殷红成一朵花。
她没有冗长的出手,短短时刻,便剑指核心目标。
——白月唯。
白月唯掀开轿帘想看一眼发生了什么,这时,剑尖刚好递了过来,与她不过相距一寸。
她吓得眨了眨眼,这一剑太快,剑气在先袭来,她本能的闭上了眼。
等睁开眼睛时,那名刺客已和云梦离斗在了一起,两人刹那间已出手数剑,剑法配合身法,翻飞中在地面、轿顶、马背、围墙、屋檐迅速过招,像有些急不可待似的。
最后双双静立于屋檐之上,由动转静。
高手过招,总是喜欢停留在屋檐对峙。
方才数招匆匆过手,已于对方有了一个轮廓上的了解,知道对手的实力处在什么层次。
“深不可测。”云梦离心里默想。
“剑法精奇。”风雪青心中评价。
两人复又踏瓦而行,在一个个屋檐之上翻飞、出剑、撞击、躲闪。
此时不仅仅考验着剑法,还考验着在变换莫测环境里的应变,这是高手间的对决,为了分出胜负,不得不增加难度。
如果是干脆在地面对决,恐怕非得过个几百招才能微微显露出一点端倪。
然而,就算这样的高难对决,两人也难分敌我。
一个是雪山练剑十几载,不问江湖。
一个是行走江湖数春秋,痴心于剑。
遇强更强!
此番比剑,越发激发了他们深深的潜力,每一剑出手都精准到了极点,力量把握到极点,一丝一毫都不差,连他们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已与剑融合,剑心相连,甚至于和对方的剑心也相连!
剑刃撞击和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对他们来说,这是多么优美的音乐。
如清风拂过漫漫竹林。
如大风卷挟茫茫冰雪。
如痴如醉。
如泣如诉。
但!这样美妙的时刻打破了。
戛然而止,变起突然。
风雪青回锋一剑,身影飘摇而下,剑刃直指地面的白月唯。
此时她已从轿中出来,望向二人的决斗,更有无数路人围观着她,也围观着比剑。
这下突然变化,让云梦离一时难以应对,当他反应过来时,风雪青已早了他一步。
“不!”
云梦离惊呼出声,提剑追其而下,后发而先至,攻击风雪青的后背,如果风雪青不回身格挡,一意要伤白月唯,则她也会自身难保。
但,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风雪青这一式却是虚招。
风雪青为何来刺杀白月唯?
是嫉妒她的美,还是嫉妒她的身世,嫉妒她的幸福?嫉妒她的命运?
嫉妒她被众星捧月,云梦离对她痴心,纪星痕是她未婚夫?
是出于嫉妒吗?
没有人知道。
或许是她本来也只是想找云梦离比剑?
但在和云梦离的对决中僵持不下时,她突然回身刺向了白月唯。
而云梦离果然毫不迟疑的追了过来。
他怎么这么傻?
翻飞的式子里,风雪青剑随身转,格开了追来的一剑,但云梦离这一剑刺来,中门大开,他实在太急迫了,根本没想到风雪青是诱敌之计。
“乓!”的一声,云梦离的剑脱手而出。
“呲喇”一声,风雪青的剑划过了他的手臂。
血流如注,人仰马翻。
云梦离尽管手臂被伤,跌在地上,竟还是用身体护住了白月唯。
风雪青起落在一角屋檐,向下望了他一眼,运起轻功踏瓦而去了。
那一望的眼神里,充满着不为人知的情绪,仿若雪山常年弥漫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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