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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三日后,楚辞带着妹妹楚依来到醉人轩酒楼门口,他们是特意前来告辞。辞别的对象无非是醉人轩掌柜,感谢他一年来对他们兄妹二人的照顾,同时也向想掌柜寻求一些建议。
楚辞不是傻瓜笨蛋,相反,他比同龄人更加懂得审时度势,心中清楚如果没有掌柜的吩咐,他不可能每次都可以从醉人轩取酒,而且还没人出来追拿。
“这位大哥,楚辞带妹妹楚依特来向掌柜辞别。”
一改以往的胡闹戏弄,这次对待酒楼守卫也是十分的客气。楚辞说着话,身旁的楚依也有礼貌的欠身行礼。
看来楚辞对待妹妹,不单单是照顾的周到,就连一些待人礼仪也面面俱到,也是难为了同样没成年的他。
无礼不行天下,楚辞的心智完全与年龄不相符合。
因为要出远门,所以楚辞还特意给妹妹戴上提前准备的眼纱,一条黑色蚕丝纱巾遮盖着她无法睁开的双眼,病态白芷的肤色加配一身整洁合体的梅花纹纱裙袍,显出一丝小家碧玉,看得出楚辞对待妹妹生活起居,花费的心思也要远远胜过自己。
门前守卫见来人是楚辞,竟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提前知道会来一般,躬身回应“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里面禀报一声。”
守卫转身离开,长久不见人、显得有些怯懦的楚依小手紧紧的抓着哥哥的手,小声询问“哥哥,这是哪里?好香啊!”
楚辞眉头轻皱回眸刚要说话,门前留下的守卫得意洋洋的抢先解释“小姑娘,你的鼻子可真灵,这正是‘杯莫停’的酒香。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区区一名普通守卫竟能随口道出诗词大士李太白的诗词,着实让楚辞在心中竖起大拇指。并不是因为楚辞书读的少,恰恰相反,知事后他也曾学习过诗词歌赋,赞许是因为一名守卫也有雅致,而且知乐常乐。
“杯莫停,好有趣的名字,连酒都劝人不要停,嘻嘻。”楚依表现的很开心,怯懦烟消云散,抓着哥哥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晃动了几下。
反观一旁的楚辞,眉头也松了下来。
楚辞与楚依一样,身体上也有残疾,不过他的残疾属于后天造成,这件事情只有他自己知晓。他的嗅觉在四年前渐渐失灵,直到今日已经再也无法感觉出任何味道,也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会觉得‘杯莫停’还不如井水爽口。
方才妹妹楚依察觉出异香,让楚辞心神一紧,瞬间戒备起来,得知是酒香方才放松。
“依依如果觉得香,一会儿,我去给你取一壶喝。”楚辞打着哈哈哄着妹妹。
楚依顿时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左脸颊上还有个酒窝,煞是可爱。
“今天你可别胡闹。”守卫连忙阻止,生怕楚辞临走前再把醉人轩搞得鸡飞狗跳。
“好好好,今天不捣乱。”嘴上满口答应,心里却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一盏酒给妹妹。“你家掌柜是什么人啊?好像可以未卜先知一样,先前还让你们拿我当小扒手对待。今天,你们又对我这么客气,是不是他又提前吩咐过你们。”
守卫一愣,显然没想到楚辞会问这样的问题来,在他们这些下人看来:楚辞应该和掌柜的沾亲带故才对。“这我可不知晓,一会儿,你还是亲自问一下吧。”守卫如实回答。
“不过,就在你上次偷……取酒后。夜里,少昊大人特意嘱咐我们留意,如果你来辞别,让我们第一时间禀报他。”
楚辞疑惑点头“嗯。”了一声。心里却犯起嘀咕,也更加肯定“掌柜绝不是一般人,还有那个说书的,我到鲁州一年时间,先后见了说书人四次,前三次忍住没有出口询问,这次问了却没有得到答案。”他不知道就在三天前,说书人见过掌柜的后,便一直没有从醉人轩出来。
“踏踏踏”一阵慢跑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前去禀报的守卫跑了过来,来到近处“少昊大人让你们进去。”
楚辞领着楚依跟在守卫的身后进了醉人轩,大堂内的酒客中还有三天前的人,第一时间便认出了楚辞。
“那不是前几天来偷酒的小扒手吗?”
“难不成又来偷酒?”
“竟然还带来个瞎子小姑娘,呵呵呵,小扒手和小瞎子,呵呵呵。”
议论声自然是窃窃私语,能认出楚辞的酒客,自然也都见识了三天前楚辞的身手,他们可不想招惹是非,打扰品酒的雅兴。
楚辞挺胸抬头、目光扫视着酒客们,对于他人的议论只当做对方是在放屁,“哎!”一声轻呼,他竟然在大堂角落里发现了三个熟人:祝老大和两名手下,其中便有鼻头长颗黑痣的手下,祝老大正利用着他肥胖的身躯遮挡着两名手下,而手下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他们三人头都没抬,自然没有发现进来的楚辞,而楚辞也懒得去搭理他们。
在守卫的带领下直径来到二楼。
“哒哒哒”守卫恭敬的扣门禀报“大人,人带来啦。”
“让他们进来。”
声道如洪钟、震人心魄,让门外的楚辞耳膜感受到刺痛感,连忙侧目察看身旁的楚依,却发现她一点儿异常都没有,心中顿时生出疑问,不过也没时间去想出答案。
门被推开,楚辞扶着楚依进入房间,门外的守卫即时的关上房门。
楚辞进了掌柜的雅间,顿时惊掉了酒客们的下巴。这才三天时间,竟然先后有三个人进了掌柜的雅间。
以往,即便是一国之君想要求见掌柜,也被毫不情面的拒之门外,谁可曾想如今竟然有三个平民百姓得以相见。
二楼雅间内,有两人等了楚辞和楚依三天,一个壮硕如虎的大汉正是三天前出现邀请说书人的男子,此刻正站立在卧床一侧。
反观另一名中年男子一袭青天白云、蓝白锦绣长袍侧身躺在卧床之上,长发随性的摆在床上。长床上还摆放着一张红木桌面,上有一壶酒,整件房间像极了宫廷内皇帝小憩的寝宫。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楚辞二人。
楚辞见到中年人,即刻躬身行礼感谢道“掌柜,我和妹妹来向您道别。”
掌柜微笑的摆了摆手,示意让二人走过来坐到他的对面,“来,坐到这里。”。
楚辞也不好推托,扶着楚依走上前坐到长床上。
“好香!”
因为近处就有美酒‘杯莫停’,所以楚依闻到的酒香更加浓醇,童言无忌脱口而出。
“哈哈哈,小辞,你妹妹可比你有雅致。”掌柜打趣着楚辞,本应该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也没了凌人感。
楚辞跟着苦笑一声,然后动手去倒酒,倒了一小杯然后端起来送到倚在身上的楚依的唇边,“依依,你尝一下。”
“嗯!”
楚依伸出俏皮的小舌头沾了一下酒杯中的酒,然后送入口中,顿时感受到口腔内的酒香直冲脑海,然后传遍整个身躯各处。
楚依不由的打了一了颤抖,脸颊红润起来,像天宫蟠桃园的仙桃一般,“哥哥,好喝!”最后不忘表达自己的心情。
楚辞难得见妹妹会对一件东西如此喜爱,便将酒杯又送到唇边,不忘提醒“好喝就好,还有。”
掌柜和壮汉少昊静静的看着他们兄妹二人,皆没有出言打断着温馨的场景。
楚依伸手拿住酒杯一饮而尽,旋即将酒杯递向楚辞。
楚辞见状接过酒杯帮其斟满,然后送过去。如此反复,直到酒壶中的‘杯莫停’一滴不剩,而楚依明显也有了醉意,拿着酒杯竟然靠在哥哥身上睡着了。
取下酒杯让妹妹枕着大腿,躺在长床上能够睡的舒服一些,楚辞随后憨憨的笑了几下。
掌柜并没有让房间内的气氛寂静下来,开口询问“小辞,你打算去哪?”
楚辞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不知道。”
三天前,在醉人轩听到说书人讲到修行宗门将大开门槛,招收天下之才,楚辞便想着去试上一试。可是,东洲大地浩瀚无边,修行宗门之前更是一点儿行迹都不可寻。他也是空有想法,其实是无头苍蝇,真的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龙游浅水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掌柜似乎有意指点楚辞该前往何处寻道,这句话可真是说到楚辞的心坎里去啦。顿时让他心情如同五味杂粮一般,索性直言“还请前辈告诉楚辞该往何处去寻。”
单一个‘寻’字,却有两层含义。楚辞知道掌柜明白他话中所指,也希望在离开前能够得知答案。
掌柜直起身来,脸色也瞬间变得严肃,预示着接下来的话事关楚辞将来命运走向何处,平静的语气徐徐道来“小辞,我这里有你两份机缘,而你只能选取其一。”
楚辞先是楞了一下,旋即意识到接下来的抉择关系到未来,不由的紧张起来。
“你可愿将你胸前之物交于我手,放下过往。拜入少昊门下,参悟道之所向。”掌柜竟提议让楚辞拜壮汉少昊为师。
少昊听之面无表情,仅仅向前跨了一步,正气凛然的道“吾修行浩然正气道,以浩然正气为本,天下苍生为重,不得滥杀无辜徒增业果,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话毕,少昊也有意向楚辞展示自己的修行神通,双手旋即结印。印成,楚辞直感到一股巨大的空气热浪迎面席卷而来,耳前左右两束刘海向后荡去,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也不由的加快,仿佛要从血管内迸发出来。就在此时,一颗金色盘龙印章出现在壮汉少昊手印之前。由此看来此印章,应该就是浩然正气道的根基所在。
金色盘龙印章上不断有龙影盘旋,此印显现,顿时让楚辞感受到想要去膜拜的心理。察觉到楚辞的表情,少昊旋即手印散去,印章消失不见,释放出来的压力也随之撤去。
“呼”
楚辞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而靠在他身上的楚依并没有醒来,看来少昊释放的压迫感只针对他一人。
“如何?你可愿接受这份机缘?”
楚辞陷入了沉思,掌柜既然先向他提出这份机缘,自然是最为安全也最希望他能接受的。可是,他真的能放下以前发生在身上的事情吗?
沉默了很久,楚辞抬头苦笑,“呵!看来我注定不能做幸运的人。”说着话便将自己的衣领打开,露出系在脖子上的那根红绳也顺便解了下来。
拿出胸前佩戴之物,赫然是一块血珊瑚,不过却比血珊瑚更加艳丽,它的颜色就好像鲜血在炽热的火焰中燃烧。
“这块石头是父亲生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此生定要为他讨个公道。”随之将血珊瑚握在手心,然后直视掌柜恳求道“前辈,我自知前路危机重重,依依从小就跟着我吃苦,楚辞愿意用这块血珊瑚为代价,求您帮我照顾依依。”
掌柜严肃的表情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摆手示意让少昊退下,伸出手接过血珊瑚在手中把玩。
“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也不会善加干涉,依依就留在醉人轩吧。”掌柜显然是答应了楚辞的恳求。
这无非让楚辞感激万分,“多谢。”
“不用谢我,这是你用它为依依换取来的机缘。”掌柜故意摆弄了一下血珊瑚,“方才我说了两份机缘,你不选其一,那就是其二。”
“你此行往东北方向去,大约三千里外有座凌绝山,此山便是凌绝宗宗门所在之地,一个月后崇道大会结束,天下宗门将开始授受门徒,凌绝宗便是你另一机缘所在,你想要的答案也在那里。”
掌柜为楚辞指点迷津,竟然是三大修行宗门之一的凌绝宗,而且据鲁州有三千里之距。
“多谢前辈指引!”楚辞抱拳相谢,低头看向熟睡中的妹妹,用手轻抚其脸颊。
掌柜随后吩咐一声“少昊。”
少昊应声走到楚辞身边,去抱楚依。动作极为轻柔,一直板着脸没有表情的少昊竟然对楚依露出了笑容。
楚辞见之,知道少昊应该很喜欢妹妹,心想到“有少昊日后保护依依,依依应该不会受到欺负。”
少昊以公主抱的方式将楚依抱起,然后笑着退回原地。
“前辈,如若无事晚辈便离开啦。”楚辞忍住不去看妹妹楚依,起身便要离开。
“且慢!”掌柜制止楚辞,
楚辞楞了一下,只见掌柜把玩血珊瑚的手掌中,瞬间浮现出一副青色太极玄清图,与少昊的浩然正气道不同,掌柜的太极玄清图没有出现丝毫的压迫感。不过,血珊瑚却仿佛有了灵性一般,竟然开始燃烧迸发出炙热的火焰,企图从太极玄清图中挣脱出来。
“呵呵,萤火之光焉能与日月争辉?”
此话一出,只见太极玄清图青光大放,瞬间将血珊瑚的火焰覆灭,青光开始渗透血珊瑚,直到血色凝为一点,掌柜才将太极玄清图收回。
“拿好,就当是我先放在你哪里的,下次相见,再将它归还于我。”掌柜竟然又将血珊瑚扔还给了楚辞。
楚辞连忙接住,入手冷如寒冰,与之前的触感完全不同,颜色也从血红色变成了玄青色。
“多谢前辈,楚辞告辞。”
“去吧,切记在凌绝宗不要暴露身份。”掌柜说完摆手示意楚辞离开,重新慵懒的侧卧到长床上。
楚辞恭敬的向掌柜和少昊各鞠一躬,转身离开。
如同逃命一般下了楼,不顾一切的向醉人轩外跑去。人到门口,背后楼上传来少昊声如洪钟的声音“从今日起,楚依小姐便是醉人轩的少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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