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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要做了怎么样？”
“那就看你的想法了，嘿嘿。”
屋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小娘子却在窗户之前彻底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二叔又到自己家来了，还让父亲同他说话特地屏蔽了其他下人，他们在书房里究竟说了什么话？
藿香远远看着小娘子也觉得情况不对，想要提醒屋里的人，看小娘子却转过头用手指在唇上一点，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也只好听从自家小主子的话，继续在那里等着呢。
便听到花老爷怒吼道，“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先前也只是看在你勉强算是自家亲戚，这才网开一面，替你还了赌债，还时常接济你家，你还想要怎么样？”
这是玉娘子第一次听到自家父亲发出这样的怒吼，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他一贯总是温和，这种温和有些懦弱，甚至到了对家人无线容忍的地步，就像前世对待花无绛一家一般，对二婶全然放心，把明娘子当做自己亲生女儿对待。
可是这是第一次，她的父亲就像是斗殴中的男人那般怒吼，以至于小娘子都似乎受到言语中那股冲击，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可言语之中的花无绛却是大笑，笑意中都流露出带有恶意的得意洋洋。
笑过之后，他所说的言语更加将恶毒表达得淋漓尽致。
“接济？我需要你这种怜悯兴致的接济吗？先前你借口了女儿在寒夜就把我们一家给赶出门外，那房屋哪是人能够住的？可是你却丝毫不顾我们的死活，更别说之前的荷花池那一事，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再未把你当做自家亲戚！”
“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还得把这个家和祖业全部交给你才行？”
花无绛的声音变得尖锐，好像是被父亲的话给戳中了痛脚，“那个老不死的，就连快死了都偏袒你，我不服！为什么什么东西都全部给你，一丁点都不留给我？我有哪一点比不上你的，要不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娘死占着主母的位置，你以为你还会活到现在？这个家本来就是我和我娘的，是你们抢占了我的财产，都是你们的错！”
“我一直把你看做我的弟弟，没想到你却狼子野心地窥视着我的家，我竟然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哼，”花无绛见自己情绪激动下已经把自己真面目暴露出来，再加上自觉自己掌握了花老爷的把柄，也懒得继续掩饰下去，索性把一件一件旧事翻出来，来嘲讽花老爷。
“对啊，都是你这个蠢笨似驴的家伙，你以为如果不是你那个娘和好姐姐护着，你次次都能有那么好的气运？”
原来，大姐说的都是真的，全是自己的错，是自己不识人心，把豺狼当做绵羊。
“那次呢？那次是你干的？”
花无绛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一次，你说的究竟是哪一次？是我不小心被你推下池子，还是那本册子到底去了哪里？”
“都是……都是你做的！亏我还在父亲面前为你说话，你……你怎么成了这样一个人？”
“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好大哥珠玉在前，我这个鱼目就算做得再好，父亲也不会在乎。还不是因为你做出一副恶心的爱护兄弟的好兄长模样，我就算只是看着你都作呕。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母亲好姐姐，害死我的母亲，逼得我的母亲只能做个外室被人嘲笑，逼得我成了一个私生子！”
花无绛的眼神漆黑，嘴中说出的话都是一句一句的诅咒，蕴含了他数十年以来的怨恨和对母亲死不瞑目的冤仇。
花老爷指着花无绛，嘴唇撸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任何一句话来，今天这件事将他一贯对人友善的印象撕裂，强行把他从那个四边环花的温室拖出来。
他想起了过世之前的母亲拉着他的手，久久不放的情景，或许那一天母亲就想要告诉他这个真相，只是直到沛然被那一家人给逼死之后的这几年来，他仍是那个愚笨的人，睁开的眼睛只能看到天台那小小一块地方。
就像是大姐所说的一般，他一直遮着自己的眼睛，到现在没有看开。
他长呼一口气，之前激烈的情绪骤然冷静下来，再看花无绛时无喜无悲，就像是注视着一个陌生人，“直说吧，你需要什么。”
“早这样不就得了，”花无绛笑着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只要你把我应得的东西都给我，我就放弃。”
“不可能，你自己也知道。”
“哼，好吧，我实话跟你说，我就需要一半的铺子，还有这个庭院。这是你们欠我和我娘的，如果你不同意，哼，那我们就继续。”
“好，你走吧。”
花老爷推开椅子坐下来，开始翻起今天拿到的新书，他越是摆出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花无绛越是没底，他原先也不过是狮子大开口，想着能多敲诈出多少钱财，没想到自己倒是被花庭筠激得冲昏了头脑。
不能下台的花无绛只能强硬着声音，继续逼问道：“你真不怕我继续告上去？你知道那女郎可不是平常人家。”
“你去啊，反正我就是这句话，要是你真的乱说话，我也可以继续陪你告下去，反正我是问心无愧，究竟谁心里有鬼谁暗中做下这件事，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你是在套我的话？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还又有谁？”
花老爷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在一边也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花无绛从一开始的信心百倍，到现在心里不上不下，有些忐忑起来，这边不说话，那边也不言，两边拼的都是耐心，看谁更加沉不住气。
到最后，还是心怀鬼胎的花无绛先开口，“最后一次，我可以不要这个庭院，但是你得补偿我大半的铺子。”
“你想太多了，”花老爷像往常那般温和一笑，这笑到不同人的眼里就是不同的含义了，“我一分都不会出，你要去告官，你就继续去告吧。”
“你！”
小娘子却是小心地关上了窗户的小缝，光听到现在这些话，她已经惊吓不已，若不是尚存一丝理智，她几乎要惊叫出声，她满心都是这件事她该怎样解决，即使步伐匆匆，心思恍惚，她都没发出一丝声响。
藿香虽是不明所以，但是看到小娘子这般表情，她也没有插话，只是提着那个食盒随着小娘子往来前的路往回走。
半晌，小娘子才发声，“我们没有来过书房，藿香？”
藿香带着头，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一时还未回过神来，下意识疑惑地“嗯？”回应了玉娘子。
玉娘子停下脚步，半回头瞧了藿香一眼，藿香大惊，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小主子，心里忐忑了起来，把头也低了下来。
“我们没有见到父亲，是不是？”
藿香松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她不敢猜测发生了什么，只是立马回话道，“是，我们看到书房附近没有人，就转身回了院子。”
玉娘子继续说，“我现在要去母亲那里，你去找奶娘来，就说我想要见她。”
“您……”藿香总是见到那种天真的小娘子，骤然见到这般冷静成熟像个大人模样的小娘子却是愣了一下，方才回话，“您何时回居云院……不，我是想……”
“我不会在母亲这里待太久，在晚食之前，我会回来。”
藿香往前继续走，玉娘子却是蹲下身，几乎承受不住打击。
虽然她的身体沉睡着一个十九岁的年龄，但是她身体还是个五岁的幼儿，单单之前所听到的这些话就足够把她打击得大声哭泣，可她却是憋着眼泪像是在惩罚自己一般。
太大意了，太大意了，明明这一世一切都在好转，但是为什么到现在又像是回到从前。
为什么总会发生这般的事情，难道自己对于家庭来说就是个扫把星？
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已经足够努力，另一个声音却在嘲笑她，自负的小娘子现在收到了代价。
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
玉娘子努力想要摆脱这个想法，但是前世的阴影始终还在笼罩着她，逼着她往牛角尖走，忍无可忍地小娘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反正到了角落，哭出来也不难看，玉娘子这般笑，也就放纵自己痛快地继续哭出声了。
等眼泪完全逼出来之后，玉娘子却觉得自己身上的架子好像轻松了一些，准备擦擦眼泪，再去思考自己现下能够做的事情。
听父亲现在所说，二叔像是因为某些事抓住了父亲的把柄，但是父亲却说不怕他，或许是二叔也没有太多的证据，正好可以叫母亲去问问父亲，也能够促进他们之前的感情，至于奶娘，只要自己哭一哭，她一定会替自己完成这个小事情。
一切都会结束。
只要那个人去死，只要他死了，我们都能平安。
这时却听到隔壁有郎君不大却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和无奈的声音。
“怎么每次见你，你都在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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