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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阳城。
“那个由前后两个轮子组成、会不停轱辘轱辘跑的东西是什么？”
“自行车，伊空教的。”
“挂着很多小方块的巨大轮子是？”
“摩天轮，伊空做的。要不要上去坐坐，这个可是很受小孩子欢迎。”
安扶生的冰块脸微微抽动，绝非什么欢喜，只是有些不满莫以然老是把他当孩子的态度。
“那么，你先到前面的客栈等我。”
莫以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顺着人流走向一处小巷之中，不过几个眨眼，安扶生便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
他的马儿——好吧，被莫以然取名越影的小马，躲在他的青袍下正好奇的看着各色稀奇古怪的食物。
或许现在是逃走的最佳时机。
那么，逃走之后去九一神宗的传送路费怎么办？
安扶生停下脚步，回想自己收集来的情报。
中央大陆十三州，各州辖郡七，郡下县虽不得越百，县下村却不计其数，除各国首都外，另有南阳北固，西越东浮四大城池镇守边境。
而中央大陆地辐广阔，凡境修士若使用普通飞舟代步，不算路途间的风险，单单从一个郡飞到另一个郡也需一年以上。所以大多数修士都会选择九一神宗发明的虚空传送阵。
但九一神宗规定：两相邻县之间传送一百灵石，两相邻郡之间传送一万灵石。两相邻州之间传送十万灵石。若是隔了一个州，则还要再缴纳一次费用。皇城和边境四城的传送则与州价钱相等。
按莫以然的说法，有凡境顶端化凡期坐镇的普通宗门，一年到头的收入最多不过是五万灵石。而九一神宗在宁朝的壬州，于此地相隔燕、玉、平、申四州，也就是说，从阳城传送需要五十万灵石。
而他，身无分文。
那么，传送去九一神宗的可能性为零。
安扶生思绪飞转，皱眉思索。
不去九一神宗，就此抢夺功法隐蔽修炼？
是下策。抢到无上功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修行资源大量欠缺会导致修炼缓慢，恶性循环下，一旦被天启门的发现自己，生存的可能性为零。
和莫以然一起行动？
中策。并没有感受到莫以然的杀意，但也感知不到她的境界，初步判断处于凡境，筑基以上百辟以下。不是现阶段能应付的对手。
最为正确的选择是？
安扶生权衡利弊，终究还是决定照着莫以然说的做，在客栈底楼寻了个偏僻所在，取出伊空所著、发放全仙界的《九一神宗词汇大全》细细阅读。
“上个纪元的仙界第一人普惠众生之作么……”安扶生指尖抚摸着光滑的书脊，杂念顿消，“既然是伊空留下的词汇，想必其中大有深意，甚至有无上道法掩于其中也不无可能。”
他精神一振，神色认真的翻开一页，默念出现的第一个词汇：“好……萌？？？？？”
……
壬州，九一神宗。秘境，云烟飘摇。
“第三十六代守望者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苍老的声音从正中央的帷幕中传出，“当以铭记。”
山海般的沉默降临在大殿之中，分坐两旁的六人默默低下了头。
“但他把他的玉牌给了七窍玲珑心。而没有了玉牌，第三十七代守望者就无法诞出。”
嘶哑冷酷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沉寂。
“你想说什么？”被剑光所笼罩的中年人开口道。
“我想说的不就是大家想说的么？”
“别再做试探了老鬼，快点说。”云烟缭绕中隐约可见一个身影在不停的敲打着桌面，“我可忙得很！你知不知道那群小神经病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惹多大麻烦！”
“仙界有史以来曾出过三个七窍玲珑心拥有者。”被称为老鬼的修者毫不理会同伴的抱怨，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一个七窍玲珑心出现在上古时代，身份不明，姓名不知，只知道他仅靠一己之力便毁了上古无数门派，人、鬼、妖、魔四族凡修境以上，都被他杀的一干二净。”
那是仙界有史以来最黑暗的时代，仙人被灭，古籍丢失，上古修仙之法从此断绝，一个时代就此结束。面对这等惨痛的历史，大殿中的六人彼此对视，不再开口。
“第二个七窍玲珑心姜离，出身往虚宫，不知何故被逐离后，作为散修，杀了天启门及其附属宗门和家族十万三千七百二十一人，直到有一次伏杀天启门太上长老失败，被天启门发现其来历后，以攻往虚宫为饵，集仙界所有的力量，伏杀他于戎葵山。”
可惜仙界仅此一战后，天地灵气衰竭，宗门人才凋零，被宋言和趁势崛起，统一了中央大陆，立国号为周。这么一想，我或许还得感谢姜离。
唯一一个没有隐藏真实面目的黑袍青年坐在席中，自嘲的笑了笑。
“第三个七窍玲珑心左丘……”
“不必再说了。”苍老的声音打断了老鬼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第四个七窍玲珑心出世了，而且被人送出了灵境。”老鬼声音低沉道，“除了伊师，仙界从没有人可以打败完全成长起来的七窍玲珑心。”
“你想杀了他？”带着面纱的女子眼神凌厉的望向老鬼，“伊师不是这么吩咐的！”
“不，我只是想囚禁他。”老鬼淡淡地说，“伊师让我们留下他十五年，现在十五年到了，他本该被下一任守望者继续观察，结果他却跑出了灵境，这是我们未曾料到过的事情，也是第三十六代守望者的重大失职。”
在铁一般的事实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可现在追究责任已经没有这必要了。”老鬼放缓了语气，巡视着在场众人，“补救这个错误吧，把他再次囚禁起来，直到伊师的指令再度传来。”
黑袍青年扣了扣桌子：“一直没有指令怎么办。”
“那就囚禁到他死为止。”老鬼毫不犹豫道。
“那这样的我们，和天启门的那些家伙又有什么区别呢？”黑衣青年无谓的笑了笑，“一味曲解他人的本意来满足自己的意愿，以补救错误的形式来慰藉自己的私心，这不是正确的做法，这是傲慢，凌驾众生的傲慢。”
老鬼怒视黑衣青年：“我是为了九一神宗着想！七窍玲珑心是个难以控制的变数！”
“能被控制的变数还叫变数么。”黑衣青年耸耸肩，“伊师以前不是常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让七窍玲珑心爆发和灭亡对我们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与其这样，不如交给我来处理，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是……”
“没有半数以上反对的话，这件事就交给康时吧。”苍老的声音再度打断了老鬼的话语。
帷幕中央的老人显然有莫大的威严，萦绕在老鬼身边的黑烟不甘的咆哮翻滚，可它的主人却不再开口争辩，其余四人则以沉默表示对宋康时的支持。
“那么，顺便把那几个还没悟道的小家伙也借我玩玩吧。”宋康时不怀好意的看向了殿外。
……
“难以理解。”
不知不觉中，安扶生的眉头拧成了暴晒多日的老梅干，“吐槽？凡人也可以从肚子里吐出槽吗？这个槽又是什么种类？为什么我好像吐不出来。”
安扶生苦恼之际，竟不知不觉对伊空产生敬意。
能创造出如此玄妙又蕴含深意的词汇，并把大道至理藏于其中，不愧为当时的仙界第一人。
只可惜九一神宗要求各弟子入宗之前不许修炼，让他略有遗憾不能早早体会到此间的奥妙。
不过，为什么伊空要制定这么一条古怪的规定，难不成是有什么必要的理由？
安扶生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再皱眉就成小老头了。”
细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安扶生的耳畔。
安扶生猛地屈膝握匕，警戒的看着周围。
“别老炸毛了，这是传音术，我在阳城最北边的香柏树下等你，快来，似乎有魔族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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