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现白龙

东方文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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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很快降临,天上微明的弦月与鬼眨眼般的点点星光,给海面蒙上一层神秘的轻纱,到处影影绰绰,怪诞迷朦,让人心生惧意。不时凭虚传来的动物尖叫声,也教人心中惴惴。而且他们彼此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了,阵阵惶恐的感觉袭来,几人不约而同地向彼此靠近了些。

    除了恐惧,饥渴的感觉也令他们很难受。而且,虽然头和手可以伏在气枕上,虽然他们已经非常困乏疲倦,但他们也不可以真正的睡着,他们的脚还得不停踩动,一旦脚停止调控,整个人还是会翻身落入海水中。

    所以,他们只能苦苦地支撑着,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在漆黑的海水中期待天明,在黑暗的恐惧中盼望阳光。

    时光在众人的等待中缓慢流逝,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海面上迎来了曙光。他们绑紧的心情似乎轻松一点了。

    但他们并没有真的轻松起来,他们陷入了另一种难熬的困境——饥渴。

    “妈,我渴!渴!”小女孩一付难受的样子道。

    “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会没事的,没事的。”张芳仪安慰道,说出来的话显得苍白而无力。

    太阳慢慢爬上头顶,气温很快攀升起来。从掉到海里到今,已接近二十个小时了,海面上一直无风无浪,这使他们避免了被海水冲散掩埋的危险,也使他们非常难受,露在水面的头颈被太阳晒得发痛,额头挂满汗珠,但空气中却是一丝风都不透。

    在过去的二十个小时中,他们从未喝过一滴水,吃过任何东西。在闷热的海面,他们都饥渴难耐。如果不是知道口渴喝海水会更渴,会死得更快,估计她们早喝了。

    凌冬注意到熏儿多次在用舌头舔嘴唇,她的眼睛很久才睁开一次,眼神昏暗,已经没有了起初的生气和灵气,心中掠过一丝酸楚,头脑中又浮现了几个人的悲惨结局。他知道,死于海难的人,除了淹死,大多都是渴死饿死的。

    又过了一个钟头,想是已近正午,太阳光更强烈了。凌冬又望了一眼熏儿,见她仍是闭着眼睛,但咽口水的动作更频繁了。

    凌冬抬眼看了看海天,此时烈日炎炎,万里无云。海面上日光与水光相映,显得极为刺眼,气温越来越高,热浪熏人。

    这时候熏儿的头伏得更低了,嘴唇干裂,但已没有口水可以舔嘴唇。如果不是偶尔还有干咽口水的动作,会让人以为她已经昏厥过去了。

    凌冬何曾不是口渴的要命,他知道,如果没有人来搭救,这里所有人很快就会脱水而死。他在后悔没有多带些水在身边,要不然这个女孩也不至于渴成这样。

    他从身上取出一个密封的塑料小杯,里面有水,这是飞机上特供的,可惜他带得太少。

    他撕开封口,将水递到了熏儿的面前。熏儿听到声音,眼眸倏然睁开,不敢相信地注视着眼前这杯水,眼眶一红,然后看向凌冬。却见凌冬眼眸中带着怜爱,轻轻笑道:“你喝一半,留一半。”

    熏儿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温暖,顷刻泪光浮现。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杯,轻轻喝了一小口,便递给凌冬。她怎敢真的喝一半,她明白这时候一口水意味着什么,或许死得慢一点,或许因此而获救。

    凌冬没有去接,而是摇了摇头,微笑着道:“你喝一半。”

    熏儿笑了,她已确信凌冬是真要她喝一半,她又喝了一口,还是不敢多喝,便递给凌冬。哪知凌冬又摇了摇头,笑道:“还是不到一半,还要再喝。”

    熏儿笑得更灿烂了,又拿回去喝了一小口,凌冬道:“还要再喝!”让熏儿又喝了一小口才把杯子接了过来。

    熏儿以为凌冬会喝剩下的半杯水,微笑着想看他喝。那知凌冬突然转身,将水递给了旁边的张芳仪。

    在熏儿喝水的时候,张芳仪的女儿陈可早就一次次地说:“妈,渴,我要水,妈,我要水。”而且喉咙在不停地干咽着。

    张芳仪没有开口,眼神非常无助,心中如火焦灼。但她连向凌冬这边望过来的勇气都没有,这时候每一滴水都极为珍贵,已经要了人家一个充气枕头,还能开口要来救命的水吗?

    所以当凌冬将水递过来时,她心中不禁一怵,慌乱地接过水杯,怕被抢回去似的,快速递给女儿。见到女儿两口就灌了下去,心情才放松了些,而且连即将出口的“谢谢”两字也咽回去了。

    她不能说谢谢,也不敢说谢谢,说谢谢有些见外,而且不妥,因为她认为那样会毁了大家是一个整体,是同在一条船上的感觉,她还希望凌冬继续把她们母女当成正在共患难的人,帮她们渡过难关。她真怕表达了谢意,反而提醒凌冬:他是有理由不让她们分享他的水的。若凌冬还有水,而且不再给予她们怎么办?

    下午的太阳依然猛烈,三个小时后,熏儿,陈可又都渴得不行。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凌冬又拿出一小杯水,递给熏儿并说道:“这次你喝一半,我喝一半。”

    熏儿接过来,看了凌冬一眼,然后慢慢地喝了三小口。当她把水杯递回时,凌冬摇了摇头微笑道:“还不到一半,还要再喝。”熏儿又喝了两口。

    凌冬接过杯子后又递给了张芳仪。

    熏儿又是一愕,因为刚才凌冬说的是:“这次你喝一半,我喝一半。”她以为他会喝的。

    这次陈可没有嚷着要喝水。只是喉咙在困难地吞咽,显是非常的渴。

    张芳仪还是不敢向这边看过来,不过却在留意着凌冬会不会再给水。所以这次接过水时从容了许多,给陈可的时候还小声地叮嘱慢点喝。她似是已经确定凌冬不仅不会索回,而且还会给予。

    不过她还是没有出声,凌冬把水给了陈可,而自己却在艰难地忍受饥渴,她没有办法不被感动,但此情此景,谢谢两字太过廉价,就是能说也不能说。

    让凌冬有些错愕的是,当他第三次将一小杯水递给熏儿时,熏儿竟然将头别向一边,眼中泛着泪花,不再去接。

    “你怎么啦?快喝吧。”凌冬劝道。

    “不,冬哥不喝我就不喝!”熏儿赌气道,泪水忽然涌出。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凌冬谎了,急忙道:“好,喝!我喝!”

    然后又拿出一小杯水道:“这杯给她们俩,你那杯,我们一人一半,好吗?”

    “嗯!”熏儿点头,破涕为笑。

    过了一会,凌冬又拿出四片独立包装的三明治,每人一片,稍为应付肠胃。然后各自扒在气枕上小憩。

    下半夜,海面上突然起风,潮水涌动。

    “起风涨潮了!”凌冬心中惊悚。他慌忙提醒大家警惕:如果风浪太大,大家可能会被冲散,还有可能被波浪冲走。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三人惊慌起来,她们虽是第一次在大海历险,但海洋的可怕他们是知道的,海风刮起,波涛像一堵堵耸立的高墙不断撵压而来,那是电视里面经常出现的画面。

    与浩瀚的大海相比,人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不要说风暴,就是轻微的波涛都可能让他们葬身海底。

    “如果有绳子就好了,我们可以绑在一起互相接应。”凌冬叹息。

    “冬哥,我背包里有一捆绑带。”熏儿快速说道。

    “什么绑带,快拿出来看。”凌冬赶忙道。

    “太及时了,你怎么连这个都有。”凌冬诧异。

    他迅速展开绑带,见有十六米左右,他将之折成对折,还有八米,分别从每人双臂下死结捆紧。每人相距还有半米,不影响各人游水的动作。另外又用两端多余的绑带连接两个气枕。

    这时风越来越大,潮水越涨越猛,甚至还有飞射而来的雨点,零星而迅疾,打得人脸皮发疼。

    夜色黑沉,更加重了四人的恐慌,他们紧张地抱紧气枕,希望能经受住波涛的冲击。

    每次波涛涌来,每个人都非常狼藉,或呛到海水,或差点让气枕脱手。

    早晨,当波浪开始变缓,并且不再盖过头顶的时候,四人绑紧的神经才松驰下来,他们庆幸,如果再持续一两个钟头,他们有可能会彻底崩溃,葬身海底。

    凌冬又拿出少量的水和食物,大家分着吃。他和张芳仪都尽量让熏儿和陈可多吃。

    太阳出来的时候,海面恢复了平静。他们举目四顾,仍然不见有任何船只和漂浮物的影子。

    “过去每当飞机失事,总有媒体播报政府出动搜救队伍出来搜寻,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张芳仪担忧道。

    “海洋真的太大了,无论出动多少队伍,要找到我们都不容易。”熏儿解释。

    此后的两天,他们虽然还轮流盯着天空和海面,却渐渐失望了。因为他们的食物已经用尽,体能大不如前,还越来越意识到,相对于茫茫大海他们确实是太渺小,太不起眼了,不可能会有人发现前来搭救。

    生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凌冬的心头如同压了块大石,他几乎确定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落入海中的第四天傍晚,一直很少说话的陈可突然大声惊叫起来:“快看!天上有很多白龙,天上有很多白龙!”

    众人顺着陈可的手指往天上看去时,只见天空中十几道白光一闪而没。众人惊怵。

    夜晚,四周黑暗而又闷热,四下寂静无声,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整个海面显得非常诡异!身边的三人似都入睡了,凌冬却没有一点睡意,心里隐隐有些发慌。忽然,熏儿惊叫了一声,身子猛然动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

    “熏儿,做恶梦啊?快醒醒!”凌冬怕她困在梦中,再受惊吓,想叫醒她。

    “冬哥,我做了个恶梦!很可怕!”熏儿清醒过来后说道。

    “没事的,梦跟现实是相反的,别怕!”凌冬出言安慰。

    熏儿神情黯然,眼中忽然有了泪光,悲声道:“冬哥,我要是死了,你将来回了国,能不能去深南看看我的父母,让我爸妈知道,我很希望他们能开开心心地活着!”

    凌冬心情沉重起来,脸上也有些悲伤却坚定道:“熏儿,我若活着,你就肯定活着,你要坚持,就算只是为了父母,你也要坚持活下去。”

    熏儿抬头望着凌冬,神色惨然道:“冬哥,我以前经常做同一个梦,过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现在我知道了,因为这个梦就是我的结局。”

    凌冬嗔道:“什么结局?傻瓜!年纪轻轻的不要胡思乱想!”

    熏儿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是乱想,我真的会死在海里,而且灵魂会飘到一个孤岛上,孤苦无依,满脸哀怨地瞭望大海。”

    凌冬爱怜地看着她,道:“不,不会是这样,你一定会活下去的,相信我。”

    熏儿用手抹了一下有些泛红的眼睛,慢慢道:“这个梦我做了很多很多次了,梦境非常奇怪,那是一汪大洋,一座孤岛,一片海滩,一块巨石和一个女人,女人穿着白色纱裙,她就飘浮在巨石的上方,面向大海,海风吹拂着她长长的头发。我看到了她的脸,非常的幽怨悲戚,她口中喃喃自语,像在吟诵,又像在哀诉。以前我还没感觉什么,但刚才在梦里,我忽然觉得她很熟悉,就像我自己,对,就是我自己!我在梦中非常清醒,知道自己还在海中,我突然特别的恐惧,意识到自己就要死了,死后像她一样,灵魂飘荡到孤岛上。于是我拼命喊道:‘我不要死!我不要变成她那样!我不要做孤魂野鬼!’却喊不出声来,等到喊出来了,人也就醒了。冬哥,这真的像是我的结局,我已然从遥远的大都市来到这梦中的海洋,而且就泡在苦海中,生命汲汲可危!这怎么看都像是我的宿命。”

    凌冬本来心中就疹得发慌,听熏儿讲述梦中的情形,更感觉到有些不寒而栗。好在他心高气傲,清楚自己是个男人,还是个年长的男人。必须要有所担当。所以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事的,不会是宿命,你说的梦境,应该是你记忆中的电视、电影画面。因为我也曾经梦到过。影视的画面给人留下的印象越深,出现在梦里的概率就越大。所以真的没什么,不用怕。”

    熏儿怏怏道:“嗯,我不怕!我很高兴有冬哥在身边。”

    凌冬道:“好啦!你再睡一会,养足精神,今天晚上恐怕会有风雨。”

    正说着,一个闪电忽然在眼前出现,闷雷声响起。接着,炸雷代替了闷雷,越来越急。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了!”这时,芳仪、可儿也醒了,他们向凌冬靠近了些,脸上都现出惊慌之色。

    凌冬和熏儿也很是心慌,因为这时的天空就像是头发疯的狂魔,摇颤起来。伴随着暴风雨,一道道闪电在黑暗的夜空中幻化而出,撕裂天幕,发出刺眼的光芒。一声声惊雷,在他们的头顶炸响,震耳欲聋,夺魄亡魂。

    此后,雨如瓢泼,风在怒号,潮水在不断上涌。

    不久,波涛恐怖来袭,一浪高过一浪。

    开始,凌冬他们抱着气枕,每一次都被巨浪冲出很远很远。随着巨浪越来越高,他们的气枕也抱不住了,还很快被巨浪冲走。

    他们心中都暗暗叫苦,因为有气枕,他们才能在海里撑过这几天。现在气枕没有了,他们还能撑多久?

    怎么办?这时,每个人的心中都多了一些恐惧,但没有人愿意放弃。凌冬不停警告,要注意保持体力,将体力用在游向水面呼吸上。

    他们达成了一种默契:波峰来时他们的手拉到一起,以防冲散。大浪一过,他们又松手,各自奋力游向海面,夺取喘息之机。

    一个钟头过去了,凌冬感到筋疲力尽,累得不想动弹。两个钟头、三个钟头过去了,凌冬发现熏儿与芳仪已经不会动了,而海面上风仍在怒号,巨浪仍在肆虐。

    他的心中掠过一丝悲哀:坚持了这么多天,最终还是要死吗?真是不甘心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在水中摸索,找到熏儿和芳仪的手臂后,拼命将她们托向海面。

    由于要摸索和举起两个人,他自己没能浮出水面,下一道巨浪就打了过来,使他的口鼻不停灌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过口鼻,凌冬已经灌了满满一肚子水,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不过,他仍然一次次在做着他要做的事:让熏儿和芳仪露出水面换气,让自己露出水面换气。

    可惜人力毕竟有限,他已经太累、已经无力、已经完全虚脱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在举起两人的情况下,还能让自己露出水面换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水面了,但他还在拚,顽强,奋力地拚。

    终于,有一次,就是这一次,他做到了,他不仅将熏儿、芳仪托到露出水面,他自己的头也露出了水面,他可以喘气了。

    当他想大口呼气的时候,“噗!”的一声,肚里早已灌满的海水狂喷而出。而这时,他意识到张芳仪动了一下,身子忽然站直了,也“噗!”的一声喷出一道水箭。

    很快,左侧的熏儿也站直了,也在不断倾吐着海水。

    “可儿,你没事吧?”张芳仪吐出部分海水,清醒了些,看向身边的可儿。

    “妈,我没事。”可儿回答。

    可儿没有死,四个人全都没死!这个时候,凌冬惊喜地发现,他们是一排站立着的。

    是的,四个人都是站着的,脚踏实地。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沙滩。

    海面上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瑞霞喷薄,将沙滩染成了金黄色。

    “妈,我们被海浪打到了沙滩上。”可儿大声说道,脸上充满惊喜。

    嘭,又一个海浪打来,将他们向前打出了十多米……。

    大浪淘沙,潮水退去,他们真的被打到了沙滩上。

    很久很久,他们都不愿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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