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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这帮军士抬出一张太师椅,服侍刚才大喊之人坐下。众军士在囚笼前点起一大堆火来,瞬间整个广场光亮如昼。不一会这些军士不知从何处竟是取了一头剖好的野猪来,在火堆上烘烤,一时间油滋滋的声音响起。
那带头之人站起身来,踱到囚笼跟前,笑道:“廖侯爷,这日子可还过得去?”
廖金抬起头,眼神安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想想啊,几天之前,你廖侯爷还是我们家的儿女亲家,可谁知几日之间,你却成了阶下囚,唉,真是造化弄人呢。”说话的人语气阴阳怪气,似是惋惜,可神情之间却全是嘲弄。
“简家二爷何等身份,劳你从京都至此,完全不顾舟车劳顿,看来,我还真的是让简家费心了。”廖金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当此国家困难之时,我简家自是奋勇争先,保家卫国。可不似你这等胆小如鼠之人,愧对圣君信任,枉顾数十万人性命,在山沟躲起来不敢与鼠患战斗,说你胆小如鼠都对不起巨鼠了呢。”
“是吗?看来知道我行踪,并且推举我来扫除鼠患之人就是你哥哥西陵王了吧?如此处心积虑,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廖金输的心服口服,佩服佩服啊。”
“那曹公公现在又在何处啊?”廖金接着问道。
“曹公公?哪个曹公公?宫中之人简某如何认得?”
廖金看着简二爷哈哈大笑。“如今大网已成,不知网中将是何物?”
简二爷不答,转身看着熊熊火堆上的烤猪,说道:“一旦入得囚笼之内,这人和猪也无甚分别,你说对不,侯爷?”
廖金不再说话,转过身去,低下头,喃喃自语。简二爷见状也不再多说,回身坐于椅上。
野猪烤好,也无人理会廖金,众军士分而食之。简二爷吃相却极是斯文,将肉撕成小片,一点点的送入口中。
羽衣已是数次想要暴起,均被郑昊拦住,这一次郑昊却没有阻挡,两人从暗处走出,郑昊手中的朴刀被火光映照得发亮。
众军士见状赶忙上前喝到:“何人胆敢来劫要犯?不要命了吗?”
简二爷见二人后伸手拦住众军士,说道:“贤侄女来了,怎么能拦阻呢?犯人也是人,家人探视还是允许的吧。”众军士听得如此命令,俱都退到简二爷身边,护住了简二爷。
廖金看见二人,不由得仰天长叹:“天要亡我廖家呀。”
羽衣来到囚笼跟前,看着父亲消瘦的身躯,眼泪如珠串滴滴落下。廖金也是眼角湿润,显然内心极为激荡。
简二爷笑道:“贤侄女当初任性逃婚,今日却为你父引来此滔天大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可悔了?如果你诚心悔过,我那二侄可是性情中人,还可与你成婚。只是如今身份不同,正妻的身份可是不能了,只能做一个妾室。唉,年少轻狂,惹祸何其大呀。”说完仰天长叹,状极诚恳。
廖金叹道:“只怪我当日识人不明,误同意小女与你简家的婚事,此事诸般情由皆由我而起,便也自我而决。今日我在此郑重宣告,我廖家与你简家的婚约就此作废,从此你简家飞黄腾达,我廖家高攀不上,如此骥尾,我们不敢依附,所有无信负义之事皆我廖金一己而出,苍天可鉴。”
简二爷仰头大笑:“这天下能拒绝我简家的人可能还没生出来呢。你一个小小侯爷之女,有幸入得我简家法眼,本该喜悦自持,谁知你竟敢逃婚而出,你想置我简家于何地?况且品行竟然如此不端,这才几许时日,居然连小情郎都带来了,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你们廖家不亡,我们简家将何以自处?”说完自椅上站起,一股磅礴之气轰然而起。
郑昊向前一步说道:“你用嘴解完手都从来不洗的吗?廖姑娘冰清玉洁的人,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你何敢如此污了廖姑娘的名声?如今人家已和你等断情绝义,还在此自我吹嘘何用?今日我等要带廖侯爷离去,懂事的站在一边即可。”
简二爷哈哈大笑,眼泪简直都要落下来。喝到:“黄口小儿,乳臭未干居然也敢如此大言炎炎。带走廖金,我不拦着,你问他敢走吗?”
廖金神情落寞,对着郑昊深深一礼,郑昊忙闪躲,躬身回了一礼。廖金说道:“我廖金办事不利,深负皇恩,落得今日结局是我咎由自取,自是得去京城向圣君请罪。小女生性顽劣,能得小哥如此照看,廖金感激不尽,在此厚颜恳求小哥再送小女一程,虽是强人所难,但请小哥念在与小女相识一场的份上,万勿推辞。如此厚义,廖金来生再报。”
羽衣已是哭到在地,只是喃喃叫到:“爹爹,爹爹。”
郑昊向前一步说道:“侯爷所托,小子本不敢辞。只是想来天下照顾女儿最合适的无非是父母,其他人即便越俎代庖却也无法做到最好,所以小子想请侯爷移驾,这个囚笼,不待也罢!”
“至于原因么,却也并不难解。小子浅见,圣君如果想听您解释,自是早就已押您回京,如何可能再让您在此处受这些草民折辱?显见圣君早有定论,对错已无关紧要,背锅侠就是您了。那您回去又如何能申诉?我猜您连圣君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这个天下悠悠众口的唾沫给淹死了吧?到那时,谁一怒之下杀了您,可能就此成了国之忠臣,您说您又何苦?”
廖金笑道:“背锅侠,背锅侠,小兄弟言辞着实风趣。即便是背锅侠,岂不也是我等臣子的应有之义?只求心安便是。”
“侯爷此话小子不敢苟同。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却是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今日轻率抛却此身,留下的却是千秋骂名,何苦来哉?智者不敢为也;况且如此轻易放弃也是懦夫之举。此事中尚有诸多蹊跷之处,悬然未解,您这一自投罗网,所有事由皆一股脑泼在您身上,可那些鼠患之中冤死的人谁来为他们伸冤?这……这岂不是好心办坏事?反倒成全了一帮奸佞狗贼?”
简二爷随手抽出旁边军士的长枪,纵身跃起,一枪向郑昊劈来,口中喝骂道:“小小孩童,居然也敢如此妄议朝臣,该死之至,今日二爷送你去见阎王。”呼呼风响,长枪带着一股巨力迎头而下。
郑昊忙侧身闪避,那长枪竟直接在地面轰出一个坑来。简二爷手腕一抖,长枪横削。郑昊长刀一挡,只听得叮的一声手肘之间一股大力传来,身体蹭蹭的后退几步,脸色已是微红。
廖金急的在笼中大喊:“简志,你堂堂骠骑将军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简志狞笑道:“骠骑将军职司正是铲灭对圣君不忠之人,此子无法无天无君无父,正当铲除。”说着手中长枪挽出一朵明晃晃的枪花,去势如电,直取郑昊的咽喉。
郑昊稳住身形,大喝一声,双手紧握长刀,一刀劈出,叮声响处,长刀正好劈在枪尖之上,郑昊又是蹭蹭的后退几步。
眼见自己劲力不及简志,郑昊也不慌张,只是在简志的枪影中游走,长刀或迎或卸,只是不再和简志硬碰硬。
简志不愧是行伍出身,一套长枪使下来,虎虎生风,劲气沉凝,枪影闪烁之中暗藏杀机,口中呼喝,更增气势,郑昊逐渐平静下来,眼光中的枪影也不再是无处捕捉,对于砍柴刀法使用起来更有心得,迎挡纵越,起伏自然,越打越是有信心。
简志却是渐渐焦躁,自己如今竟然拿不下一个孩子,传出去何等的丢人。大声对银枪军喊道:“给我拿下廖家的丫头。”
众军士呼叫之中,齐齐涌上跟前,呼喇喇的长枪如密密麻麻的荆棘,直奔羽衣而去。羽衣手里的长鞭挥动起来,将自己身前舞的密不透风,只听得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郑昊一见此种情形,就知道以羽衣的武功实在是撑不了多久,眼下自己必须要尽快突破简志这一关,如果不能,若羽衣失手被擒,情形将更加糟糕。可是自己的武功硬桥硬马应该还在简志之下,看来只有行险一搏了。
主意既定,郑昊神情更是肃然,知道自己能抓住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所以丝毫大意不得。眼见简志一把长枪飞速刺来,直奔郑昊面门。郑昊将身体一侧,简志的长枪已是直接刺入郑昊右臂之上,简志见状大喜,长枪横甩,就欲把郑昊迎头挑起。郑昊肩膀用力,臂膀直直夹住长枪,身体却是向前飞进,直奔简志而来。简志见状,双手放开长枪,身形向后急纵。心中想着这小鬼右臂已伤,接下来还不是被自己炮制。郑昊将长刀迎面掷出,只是右手已伤,眼见得长刀是去势缓慢。简志微微偏头躲避,心下正欣喜之间,就看见郑昊左手一扬,一道亮光倏然而至。简志大骇,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之时,就觉得喉咙一痛,一股鲜血已是噗的喷出。心中还在奇怪:这暗器,是何等速度啊。只是转瞬之间,眼前的一切都已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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