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烟消

海天辽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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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北麓学社的李天云学宗却是面不改色,微微上前两步拱手作揖说道:“凌风真人乃是当世修道界巨擘,纵横天下两百载,实是修道界不世出的天才,我等是十分敬仰的。想你我各宗之间,虽有些许龌龊,实不足为外人道也。然而现如今天道浩渺,道业难成,我等皆同是迷路之人尔。是以现如今当需天下修道界同舟共济,合力寻出一条路来,以解道法衰竭之事实,如不然,数百年后,大家都是一抔黄土,难道要到轮回中再后悔吗?”说完之后,面部竟微微涨红。长吁一声,甚是落寞。

    凌风真人哈哈大笑,说道:“道途长短即是天意,人性虚实方为乱冢。如今修道之人虽说不上如过江之鲫,可也多如牛毛。都说这万年来天道不彰,却如何不知此事是正合天道?在哪一个年代里能看见人人成道,日日飞仙之景?不过是愚夫愚妇痴心妄想罢了。我星云宗虽行事乖张,却也非为伪君子之流。只不过是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而已。现天下哓哓,皆道我星云宗行事乖戾,不讲规矩,任你等随便说就是了,我等却又何必在意?只是不敢和诸位正人君子同流合污是也,如若不然,都不知自己会被戏耍的如何凄惨,被暴尸于何处荒野,所以,与正人君子合作实在是不敢为也。”说完之后摇摇头,又嘀咕道:“不敢为也。”

    话音刚落,凌风真人双手抬起,袍袖挥出,却是卷起前面的所有孩童尸体,便欲直接收入袖中。

    铁剑真人等三人见此情景,仓促出手,袖风在空中相遇,却见前面的女童身体竟是全部爆开,化为粉尘一般,纷纷扬扬洒落于地。而偏后的男童尸体也是骨碎筋酥。凌风真人似是拿捏不住,这些尸体竟正巧顺着铁剑真人等进来的通道,直飞出去。少顷,只听得通通几声,直接落入玄水河中,连个漩涡都没有,迅速消失。

    铁剑真人等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对凌风真人的举动也大惑不解。

    铁剑真人看着凌风真人,可是凌风真人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为什么突然之间想毁

    尸灭迹。会怕事情败露留下把柄?绝不可能。这几个童子的性命不过是风中柳絮、水中浮萍,在场的人又有谁会真的去在惜呢?那凌风真人此举恐怕就有些深意了。

    铁剑真人微微稽首道:“真人此时此刻才想毁尸灭迹,却是为时已晚,我与神僧以及学宗真人均已亲眼所见,此际虽被你毁去痕迹,却也当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如能识时务,与我等三人回归山门,向我等宗主真人忏悔过往,未使不是一条生路。”

    凌风真人脸上笑意更甚,全身法力激荡,洞窟之中竟似刮起旋风,刺骨的寒意升起。袍袖挥去,却见原放于洞窟各处的阵旗闪耀,飞舞之间,阵法已变。但铁剑真人等三人,却是无动于衷,仍是静静站立。而旋风到三人身前数尺处即便绕开,显然是个个道法超凡。

    须臾,凌风真人竟停止作法,向铁剑真人等三人笑着说:“凌风十岁学道,百岁成婴,此中艰险想来各位均有体会,尸山血海,都不足以形容。虽心向清风明月,逍遥自在,却不可得,奈何、奈何!几位道友也在此道浸淫多年,当能知其中苦辛:求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踏遍世间青山,仍然山是山,人是人,仍不是仙。纵有万千憧憬,终究一梦黄粱。然而虽不能逍遥于世,却也不必违逆我心,道途多舛,各位道友还得多多保重。至于无极法石,本道已将之随意遗弃江湖。与我而言,既然无法可得,又如何能称得上法石,不过是蛊惑人心之物罢了。”说完,更是哈哈大笑。

    铁剑等三人面面相觑,均各摇头,简直是天大的奇谈,无极法石如此珍贵之物,修道之人无论何人得之,有谁能够舍得丢弃呢。此等谎言却是说的太过轻易,恐怕黄口小子也不会相信,看来凌风是没想善了,准备与三人鱼死网破了。三人心中立时有了明断,都开始心下暗暗警惕,浑身法力凝聚。

    只见凌风真人法决骤起,全身灵力激荡,顿时洞窟内所有阵旗以及药鼎迎风而起。俱各在空中飘飘荡荡。阵旗上五彩光华闪动,凌风真人身上也是光华闪烁。

    “不好,他要自爆。”北麓学宗李天云大喝一声,也不见其转身,却是身体已如轻烟,从来时的小洞中飘飞出去。

    铁剑真人以及空了和尚却是慢了一筹。铁剑真人祭起青冥神剑,剑身迅速涨大,将铁剑真人包裹其中,向外飘去。而空了和尚却是金身振起,霎时如昂藏壮汉,身长暴涨,肌肉虬结。本命法宝金刚杵飞出,护在身前,也向小洞中飘去。

    而正在此时,只见凌风真人身上光芒炫目,耳听得一声巨响,整个山洞崩碎开来,顿时间山崩地裂,半个玄冰山碎如粉末,飘飘洒洒,半空中只听得几声低哼。而玄河水依旧光明如镜,纤尘不染。

    过了一会,半空中现出两个身形。铁剑真人宝剑光华不再,显然已是受损严重。而铁剑真人左手以及左腿俱各伤可见骨,身上献血淋漓,好不凄惨。而空了和尚金刚杵也是金光尽失,身上倒是无损。只是脸色惨白,显然是内伤不浅。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铁剑真人喊道:“李学宗可在?”

    这时半空寒风凛冽,只听得风声呜咽。哪里有半个人影?

    两个人见此情形,向玄冰山上扫视一会,毫无所得。两个人也不整理,纵身而去,相携离开。

    半晌之后,半空之中人影显现,却是刚才倏忽之间不见的李学宗。只见他面色阴沉似水,望向铁剑二人离去的方向,嘴角微撇。此刻四野寒风飘飘,声音尖锐,四周没有半点人烟。李天云纵身而下,在已经被碎冰掩盖的洞窟处细细找寻。一日之后,一无所获,李天云才悻悻然跃空而去。

    中土,敖岸山,是一处连绵不绝、高耸入云的群山,半山之上就已是云雾渺渺,人眼已不可见。

    山脉正中,一座巨大无比的巨峰耸立,其高竟似要破天而去。只见云朵之上,环山之间,逶迤向上竟是无数的亭台楼阁,造型各异,掩映在奇花、异树、朵朵白云之间,间或有一阵阵的鹤呖鹿鸣,声音婉转清越,在山中盘旋回荡,实在非为凡俗之象。

    在巨山之顶,是广阔的一眼看不到边的平坦,在山头南端有一座高耸的门头上,上面雕着无数的祥云瑞霭,正中刻着两个银光闪闪的隶字:星云。

    沿着门头进去,景致一变,却是和山间的遍处楼阁不同,都是说不出的朴实,而且建筑也不多:有的建筑有圆圆的屋顶,门口却是立着亮眼无比的光柱,这光柱直射天宇,不知去了何方;有的建筑就如乡间的茅草小屋,门前也是鸡鸭满圈,乡趣盎然。而在这条路的尽头处,却是一个高耸的大堂,门口立柱怕不是高过百米,粗过数丈。高高的尖顶上悬着几个大字:“祖师堂”。门口的光幕五光十色,并有阵阵香气泛出。这一路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

    祖师堂内柔光闪闪,宽阔的大堂能坐得下万人。只是在正中大堂上悬挂一副道人图像:道人侧身而立,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目光望向无尽远处,头顶抓髻有几丝长发垂落,和颌下长髯微微飘起,甚是飘逸。道人双手负于身后,手中似乎有万千光华,忽远忽近。脚下清云朵朵,洒脱之极。祖师像前是一个高案,上面香炉中所焚静香一缕缕直升而起,案旁却是悬着一把宝剑,剑鞘普通,看不出什么特别。

    穿过祖师堂,进入一个小小的院落,院落之中,环环相套,一直到最里面,已是第四进院落了,外面的三个院落就像是哨兵,一层层的护卫着最里面的小院,严密程度超出想象。最里面的小院,就是星云宗的血魂堂。

    血魂堂就是星云宗中所有灵丹境、灵婴境、灵神境修士的命魂堂。所有修炼到灵丹境的弟子都要在祖师堂拜祭祖师后在血魂堂中留下命引,也就是用修士的精血滴于万年炫岩玉之上,玉片之上便会升腾起一朵小小的火苗。不管修士距离宗门亿万里之外,只要修士没有陨落,玉片上的火苗就会生生不息。而如果修士陨落,玉片便会从中崩裂,并且会指向修士陨落的方向,这样宗门第一时间就会知晓,从而更好地应对其事。

    在宗门内看守血魂堂可实在是美差,安静坐得一个月,就有十枚精元丹入账。因为实际上血魂堂平日并无甚事,你想能在血魂堂留名的最低都是灵丹境高人,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暗害,修炼个几十几百年,个个的逃生本领都是无数。所以,看守血魂堂真的是核心弟子人人都争的美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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