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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光门之内一阵闪烁,只见那门框后无数的光线竟逐渐黯淡,门框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竟已无法悬立于空。几个眨眼之间,门框后的光线全部熄灭。一道无比宽阔的黑洞瞬间形成。门框一声轻响,飞至光门之上。至此,想回到门内已是咫尺天涯,没有任何可能了。
所有巨人见此情景,无不哀嚎怒骂,言语音阶繁复,郑昊在远处静观也不能听出任何东西,只是能感觉到巨人们悲伤、愤怒和被人遗弃的失落,在这广袤的空中,悲凉不已。
远处乌云中之物见到此种情状,轻轻的一振,已经将乌云分为四块,化为四座楼船,向巨人阵中飘来。而巨人连天空中的幕布都不能突破,前景堪忧!
巨人阵中主事之人见此情状,心下凄然,脸上却不动声色,虽然有被抛弃的预感,但当此事真实出现时仍是不免心中波动:看来自己修心仍是不够啊,难怪境界迟迟不前。张口吐出一方小塔,迎风长大,眨眼间已将所有巨人吸入塔中。只留他自己将璎珞流光缩至万丈,剑光闪烁,欲与敌人决一死战。
而乌云中之物却不慌不忙,催动楼船四方环绕,包围住巨人主事以及霞光遍天的门。
巨人主事微微哂笑,现出法相,三头六臂之身。面象却各不相同,有金发环眼长髯之相,坦胸露乳,手持铁杵以及混铁棒;有白面无须之相,彷如一谦谦君子,手持的却是两把长剑;有黑面白瞳之相,眼中竟无分毫黑色眼球,直如一片白茫茫大地,双手却是洁白如玉,没有任何兵器。
而先前霞光滟滟的光门竟逐渐缩小,缩小到如一面湖泊大小的圆盘,熠熠生辉,散发出的光芒更胜从前。而光门上的三只大眼张合的速度极快,像是在研判眼前形势,但整个空中却是静寂无声。
乌云中有磔磔笑声传来,古怪的声音响起:“何苦来哉,既已被弃,何不归顺于我?”
郑昊这个旁观者算是大概看明白了一点此时的情景,猜想乌云中生物定是对巨人主事以及“光门”劝降,这是战争中的套路。套路嘛,作为一个被信息大爆炸渲染的欲仙欲死的现代人来说,简直是太简单了:每个人都能玩的套路,至于是否乐在其中那只有天知晓。等等,劝降没问题,对一个“门”劝降,那这个“门”是活的。郑昊瞬间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却又深信不疑:这个“门”一定是有思想的。
巨人主事不理乌云中生物的挑衅。转过身郑重对着光门一揖:“劳烦前辈,祁无能,竟使前辈陷于绝地。祁万死莫赎,惟愿一会以死相拼,为前辈冲出一条血路,前辈切勿恋战,当早脱身而去方为正理。”言罢,再次深深一礼。
那“光门”静静悬于空中,闻听此言,并未立刻发声。良久,一声叹息悠然而起。
郑昊看出来一点苗头:这道“门”和这巨人都被人抛弃了,而乌云中生物显然是觊觎“光门”,所以也不着急下重手。但抛弃他们的显然是他们“自己人”,其中环节却不是肉眼凡胎的郑昊所能看明白的了。但“门”竟然能发出如此包含感情的叹息,看起来情智不低,实在是令人眼界大开。
乌云中生物的动作迅捷整齐,四方站定后重又幻化成一片乌云,将整方天宇包裹的严严实实,至此,“光门”和巨人主事开始被重重包围,外界再难见到里面情景。
包围圈内,乌云中生物声音仿似钢铁:“如今大局已定,二位道友何须以死相拼?我们冥影族所在宙域愿与二位生死相交,共赴大道,亦可使道友前进之中不致形单影只,此方宙域即是已无可留恋,当可早作决断,方不负我等此番远道而来,真心相请之意。”
巨人主事微微一哂,却不答话,只是定定望着“光门”,大声道:“愿听前辈驱策,万死不辞,请前辈示下。”
“光门”光晕流转更是迅捷,忽的传出一声:“各位道友远来辛苦”。
乌云中钢铁般声音客套道:“但为君故,虽辛苦不敢辞也,愿请道友,共参大道。”
“光门”中传来朗朗声音唱到:“莫道仙路不洗尘,八千万载逍遥身。一朝醒来红尘叹,原是当年了道真。”随即,“光门”微微旋转,竟似向四周做了一个揖。回头对着那巨人主事祁说:“既是莫可强求之事,便勿需萦怀,你此次受我连累,却是我的因果,这样罢,我便送你去往他地,是否能另证道果,却需你另有机缘努力,想来虽天道苍茫,也并非毫无余地。”随即“光门”中飞出一颗眼珠状物,瞬间飄至巨人主事跟前,即见巨人主事身形一晃,便一附入眼珠之物中,闪烁之中,便已不见踪影。这时只见天地间一阵灰雾茫茫,竟是不知去向。
乌云中生物见状并未阻止,对这巨人主事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也不阻拦。只是说道:“请道友现身一见。”
光门中精光大盛,缓缓现出一个金身,朦胧之中看不真切。却是如巨山般厚重。甫一现身,清亮的声音传来:“诸位道友有礼了。”
乌云中生物也俱皆起身:“道友有礼。今得知道友道果将成,却是此方天地幸事,然此地鄙陋,实比不得我方宙域。况道友尚需造化仙玉,唯吾族老祖尚有此物。所以不揣冒昧特来恭请道友,道友如能与我等联手,实是共赢之局,还请道友细细思量才是。”
金身华光灿然,如星河旋转,如宇宙生灭,瞬息间已是变化万千。这华光之中语声传来:“多谢道友胜意,实不敢当。但思吾之道途,虽已至绝顶,但尚是白璧微瑕。而在此方宙域,想再进一步已是妄想。今日诸君及巨族之选,亦已让吾深明各方真意,于吾而言,此是为当年草率进阶之误也。能与诸君同盛于世,不胜荣幸,无比感怀。多谢诸君送吾。吾意已决,如不能登临绝顶,碌碌而行,实非我愿,不如归去。惟愿此处所化微尘宇宙,能不为所扰。”说完,光华流转,竟是四周行了一揖。又对乌云中生物所说:“但负美意,是天道必然,予诸君盏茶时间,速速退去为盼。”
乌云中生物惊怒,却不敢有丝毫耽搁,幕布收起,瞬息间远扬千万里,几个呼吸间已至亿万里之外,不敢停留,直到此方宙域边界,方敢停住阵型,回头望去。
只见空域中升起两颗巨星如皇皇大日,升起一颗小星则如凉凉圆月。光芒笼罩。整个宙域内光芒大现,纤毫毕露。只见一个庞然的万古金身展现。圆圆的青石门华光彷如得道大德身后光环,但一瞬间强光扑面而来。而强光之后,便是无边的黑暗。这方宙域被无法穿透的黑暗所笼罩。很显然此处已成绝地。
乌云中生物刚才由于有些大意,未及时穿出宙域的部分已化为黑灰,此行损兵折将,未有所得,领头之人实在是面上无光,旋转楼船,悻悻然去了。
而宙域外,也传来几声叹息,终于寂静无声。
在离此宙域无尽远处,巨人主事所化微尘身上抖落一个更加微小的尘粒,却似一个圆环,朝下方宙域落去,终至不见。
郑昊在薄膜中看见这样一番情景,直是手脚冰冷,心惊胆战。明明此时不是梦中,却希望这些能是个梦。如此浩大冰冷,实是惊心动魄,突破所能够幻想的极限。在这虚空中只觉得心下茫然,浑不知今夕何夕,自己身在何处。
那层光膜渐渐淡去,七彩虹桥依然暖暖,刚才郑昊所见彷如过眼云烟,白驹过隙,但郑昊却觉得历历在目。
走在如棉的虹桥上,伸手抚触,彩虹如弹弹的水榻,手指轻轻穿入,也变得五光十色,成了虹桥的一部分。
接下来一段路稍显漫长,在虹光的笼罩中前行,浑如梦境,不知何时能醒。
桥的尽头是一扇门,圆圆的华光流转的光门,门紧闭着。
徐徐走到跟前,心里暗想:“这就是答案了吧?”深呼吸,双手放在门上,轻轻说道:“有人么?”里面却没有应答。
双手刚一接触光门,便似入了流水之中,直接穿入。而无尽虹桥如薄纱般倒转回来,直直融入郑昊的身躯之内,郑昊灵魂体如吃了十全大补丸,迅速变得更加坚实、清晰。而脑海中的几个原先记住的花纹,此时更是有不同颜色的光线自动依附,逐渐从毫无生气变得生动起来,身体之间也感觉到了温暖。眨眼间,身体已经穿过光门。
一方小天地。真的是小:方圆几里的所在,清清朗朗,虽无红日与明月,但空间内明亮清爽,有一座小山,山底下一个湖泊,水清可见底。湖面一朵莲花,无风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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