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易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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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不记得了!”一脸凶相的男子正从上方俯视着底下的小白兔,“你到底是怎么问的!”

    遭受到攻击而昏迷的女子直到昨天才醒来,而等到她能回答问题,已经快日落西山了。

    “毕竟受到了那样的对待,不记得也正常嘛……”女刑警的话明显是底气不足,一旁的一位男警员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而后——

    “别给我在面前搞小动作。”

    男警员被中年男子瞪得一阵发怵,尴尬地咳了两声。

    这两人结束实习期约莫有三个月了,在这三个月内,基本太平无事,该说c市治安有方也不为过吧。正是这样想的时候,前天飘着细雪的夜里终于按捺不住地往他们白开水一般的生涯中注入了沸油。

    于是一切开始偏离了正轨。不、或者说是开始踏上了正轨。

    女子已不能靠自己移动半寸,直到救护车率先过来,医护人员将她抬上了车,她才终于撑不下去晕厥了。留给办案人员的不过是一片浸满血渍与水渍的水泥地。

    单调而乏味的节能路灯将几人的身影拉得无限长,影子那一头被灯光所不能及的黑暗吞噬而与之融为一体。

    黑暗中有什么?

    因为未知,所以才会恐惧。

    谷霜霜不由地向那暗处看去——空无一人。然后她舒了口气。抬头看时,细细绵绵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洒落,然而这样微不足道的力量在触及更为冰冷的地面之时瞬间被化解而失了力度,所以无法将这罪恶彻底掩盖。

    雪水正混着暗红的血迹,血迹在雪水的融合以及节能路灯的白色光亮下诡异地泛着如樱花盛开般的粉色红晕……

    女子因失血过多而晕厥,检查的结果并没什么大碍。主治医生告知了谷霜霜女子现在依然还很虚弱。

    因为同是女性,所以这样的任务理所应当一般就交给了说起来已有三个月正式工作经验的谷霜霜,然而可悲的是,像这样的处境,她之前从未亲临。

    同期进来的邵书羿在开完动员大会散场出来的时候走过了她身边,宽慰一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不知是什么心情地轻叹一身走了过去。

    谷霜霜狐疑盯住人走向自己办公桌前的背影看了一阵,然后就被催促了往中心医院去。

    “虽然很是抱歉,但……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面对询问,女子万分苦恼一般,其中还掺杂了额外的别的情绪,谷霜霜清楚地体会到了,不能再做逼迫。

    女子的右腮帮子被铁钩一般的东西钩破,这也是她晕厥的主要原因。

    谷霜霜抿了抿嘴,不禁有些怜惜地拿眼睛描摹女子的脸型——女子是典型的鸭蛋脸,按照传统审美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丽人了:轻蹙的细眉,眉尾干净、恰到好处,小巧的鼻尖,出于难受或是其他情绪而微微下撇的唇角——却只会令人更生怜惜……

    谷霜霜的目光停留在那深深的伤口处。伤口已被处理,然而……

    依旧会觉得可惜吧……

    “啊,非常抱歉!”

    注意到病床上的女人正盯着自己看时,谷霜霜忙收回了目光。同为女人,她很清楚容貌对于女人来说是什么,哪怕是一个女人再怎样强调心灵美更重要。所以她为自己的举止感到愧疚。

    “没事。”

    女子却只是轻描淡写。谷霜霜不清楚这是女子在宽慰自己还是什么,不过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她都在心里对女子由衷地表达了谢意。

    “谢谢配合,我就不打扰了。”

    客套一般说完话语,谷霜霜向着病床上的女人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关上门。门外,邵书羿正坐在走道另一侧的五人座长椅上等她。他看到了谷霜霜出来,立即就站了起来。

    “怎么样?”

    谷霜霜摇了摇头。

    免不了是一阵训斥。二人在回去的路上心里都数,至于会训斥到怎样的程度,却都心里没底。

    领头的那位脾气说不上好,也不是不能理解。三个月内,甚至是在更早之前,因为些许的琐事被训斥,他俩人可以说很是习惯了。总觉得该说是“刀子嘴豆腐心”吧——谷霜霜曾这样在心里对那位上司做出这样的评价。当然,这样的评价绝对传不到那个人耳中,所以私下里她与邵书羿两人聊着天聊着聊着有关那个人的话题时,两人都经常心照不宣相视一笑,继续互相保密了。

    而回到了局里,果真是不出意料迎头一喝。

    “哎——,你们俩一直是我带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谷霜霜竟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所谓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瞥了一眼身旁同被训斥的邵书羿,后者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被长辈抓了个现行一般,垂下了头。

    她再次向前方看去。

    总觉得那个背影……有点落寞。

    当天晚上开了一场会议,会议上由谷霜霜汇报了所能得到并已经确认了的女子的所有信息。而在那之前,食堂内用晚餐的时候,围坐于一桌的负责这次事件的同僚们都面面相觑,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中的食不言。

    这个场景本该很搞笑,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笑得出来。

    女子张姓,单名萍,九二年二月二十八日生,今年虚岁二十七。因为知晓了身份信息,所以很快就安排了人员去联系家中亲属。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据她所言她是张萍的母亲。电话那头有关门的声音传来,然后是脚步声,男人在问着女人什么,听起来是从外面刚回来。

    第二天接待他们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谷霜霜和邵书羿的身上。夫妻二人都已是中年,甫一进门时,满脸都是歉意与不安、混杂了名为焦急的情绪。

    谷霜霜替他们倒了热水。

    男人姓张名珩,女人姓袁名裴雅。按两人的说法,张萍自毕业后就一直在本市的一家印刷厂工作,虽不能说是朝九晚五,偶尔也不可避免要加班,但基本都是在十九点前到家的,即便是要加班,也总会提前电话告知。偏偏是前天晚上,失了消息。

    “往厂里打电话找她,接电话的是小刘——她的同事,说是一到下班时间就回去了……”袁裴雅如此说道,张珩在一旁并没有言语,只是盯着被自己双手掌心环在其中的水杯,不知是出于忧心还是愤恨,男子的眉头紧紧绞在一起,更显沧桑。

    “实在放心不下,我们就去派出所报了案,”张珩终于开口,“但是听说了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我们就只能回来了……”

    再然后,到了失踪满二十四小时,夫妻二人实在坐不住的时候,这边传来了消息。

    “虽然很抱歉,不过……”

    ——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如何,至亲之人还能再次见面,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吧?谷霜霜对于自己的这一想法并没有答案,她甚至也在怀疑自己的这一想法是否正确,虽然常常有这样的一个说法,说是活着就有希望,但不可避免的,她总会在想这个说法是不是有失偏颇。

    毕竟,对于不同的人而言,支撑着活下去的,也是各种各样的坚持,而这样的某一种坚持被击碎,那么,对于为了这份坚持而在坚持的人来说,是否真的还能坚持下去?

    没有答案,因为答案太过于缤纷,太多的答案,反而就成了没有答案。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邵书羿坐在一旁望着她,取过了她身前的记事本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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