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免费午餐

黑色毒鸡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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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秦王朝西南部的巴郡,是王朝较为独特的一个郡。其独特之处在于:这个郡是王朝少数民族之一—夷族的主要聚居地,在这里,人族与夷族混居。相传在很久之前,这里的夷族一直被人族所奴役着。时至今日,虽然往昔的压迫已然不复存在,然而人族对夷族的偏见与歧视,却是一直存在。尊卑高下之分,这些深深印刻在两个种族脑海中的烙印并不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

    这一天,巴郡的一个名叫玉山镇的夷族小镇中,一位看起来约摸十六七岁,风度翩翩、相貌俊美的食客正独自坐在一家夷族所开的酒楼里靠近窗户的一张桌子旁,举着一杯酒,慢慢地小口抿着,一把看起来颇为名贵的宝剑斜放在桌子之上,让人感觉这食客定是出身高贵。

    夷族侍者上菜的时候兴奋无比,心想:“好久没有遇见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了,人族的大爷果然富有,瞧这位又是熊掌又是鱼翅的,点的都是店里最贵的菜色,估计结账的时候小费也是少不了的吧?”

    这样想着,夷族侍者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上去了,点头哈腰地对食客说了声:“大爷您慢用!”便去厨房催促厨师去了。

    然而,侍者不知道的是,面前这位“大爷”囊中羞涩,现在身上的钱财加在一起估计也就够付个小费的,至于这满桌的山珍海味玉盘珍羞,那是把他卖了也未必付得起的了。

    此刻,看着正将一盘熊掌端上桌的身高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夷族侍者,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食客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愧疚。

    “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家伙,怎么想都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啊!唉,我竟要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原来,这是个在进店之前便已打定主意要吃霸王餐的恶客。

    只是这位恶客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中不免有点道德上的障碍,再加上见到夷族人普遍身材矮小,想到吃罢饭还要从这些夷族中打出一条路来,总感觉自己吃个霸王餐还落个欺凌弱小的嫌疑,心里大大的不是滋味。

    恶客环顾了一下,周围的食客也不少,不过想来这夷族小镇平日里也没有多少外人往来,食客全都是本地的夷族。素闻夷族极为抱团,估计到时纷争一起,这些吃饭的夷族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店主拿下他这恶客吧?

    想到这一层,他心中的愁苦又增添了一分,叹了口气,无奈地又倒了杯酒,一口饮尽,同时伸手摸了摸身上的剑。

    “到时候,还是不拔剑了吧,我吃了人家这么多好东西,却不付帐,已是万分对不起店家,若是再造杀伤,那就更属不义了。”食客想到。

    便在此时,酒楼的门口突然又走进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甫一进入便引起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正如先前这位食客一样。

    因为,这也是个相对于夷族来说身材高大无比的人类。

    然而与先前食客还有不同,这个看起来与他年龄相仿的人族有着一头白的耀眼的银发。

    先前的食客先是一愕,随即站起身来高呼道:“那位兄台,不如来小弟这边同座?所谓‘老乡见老乡,眼泪泪汪汪’,在这低头抬头皆是夷族的地方,能见到人族老乡,何等幸事?兄台快来,我请客!”

    银发少年一愣,旋而微微一笑,大步走来,走到先前食客的桌子旁,微微拱手。

    “说的也是!既是如此,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先前的食客道:“我姓杨,名挺,字巅峰。叫我杨巅峰就好。兄台您怎么称呼?”

    银发少年笑了笑:“我姓任,任无敌,草字不愠。‘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杨挺笑道:“‘人不孕’?……果然好字!幸会,幸会!”

    任无敌也说了声“幸会”,之后,两人便相继入座。杨挺转过头来叫道:“店家!好酒加一壶,再挑几个招牌菜上来,我与这位仁兄……呃,确是任兄,那个相见恨晚,不醉不归!”

    “呃,光顾着吃喝,倒是忘记问了。不知任兄是哪里人士?”

    酒过三巡,杨挺问道。

    任无敌答道:“哦,我家住西阳。巅峰兄你呢?”

    “这么巧?我也是西阳的。”杨挺说。“咱们同出西阳,又在这离家万里之处相聚,可谓缘分啊!”

    任无敌点头称是:“是啊,人说相逢即是缘,初次见面,杨兄便如此破费,让兄弟吃了一顿大餐,真是过意不去……”

    杨挺哈哈大笑:“哪里哪里,任兄这话太客气了,既是如此有缘,一顿饭算什么?便是十顿百顿,那也得请!你说是不是,任兄?”

    任无敌笑道:“说的是!难得杨兄如此义气。一直听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今日兄弟方才知道,免费的午餐非是没有,只是没有遇到像杨兄这般豪爽义气之人罢了。”

    二人说说笑笑一阵,杨挺觑得无人注意,靠近任无敌,低声道:“你他妈的跑哪里去了,看我不见了也不喊一嗓子!”

    任无敌不甘受埋怨,回敬道:“娘兮彼,你自己走散了怪我?我如何敢叫,叫一声,惊动了他们,我们哪还逃得出碎颅城?”

    二人相互埋怨一阵,各自罢休。杨挺小声说:“我身上一个铜钱都没有,这顿饭你来付账。”

    任无敌瞪大了眼睛,说:“老子也是身无分文!拿头付账啊?”

    “那怎么办?”

    两人愁眉苦脸,过了一会,任无敌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唤杨挺附耳过来:“待会我们如此如此……”

    杨挺听着,不住点头。

    随后,二人推杯换盏,一阵胡吃海塞。

    没多久,两人看起来均是醉了,开始争吵起来。

    “要我说,西阳城里,还是东大街的姑娘漂亮!”杨挺说。

    任无敌不屑地摇了摇头,“那是你孤陋寡闻了,你一定没去过小寨!那里的妞才是个个水灵呢!”

    “放屁,谁说老子没去过小寨?小寨的姑娘,比不上东大街!”

    “娘兮彼,你是用屁股上的眼睛看的吧?”

    ……

    便在周围夷人看笑话一样围观他们时,两人仿佛都来了火气,“呛”“呛”两声,拔剑相向。

    “来,让老子瞧瞧你的本事!”

    “娘兮彼,你小子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随即两人便“乒乒乓乓”地打成一团。

    “你们两个混蛋,别在我店里打架!”胖的像个球一样的夷族掌柜跳着脚大喊,又气又急。

    方才给任、杨二人上菜的侍者却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迟疑地对掌柜说:“掌柜的,他们二人……不会是串通好一起来吃霸王餐的吧?”

    掌柜的一愣,随后往打斗中的二人瞧去,这一看,两人边打边移步,已经快打到门口去了。

    “快拦住这两个家伙,这两个是吃霸王餐的!”

    杨挺听得呼喊,再也顾不得演戏,喊了声“风紧扯呼”,便一头窜出去,直奔大门。前面有夷人阻挡,被他拳打脚踢放倒了好几个。任无敌也赶忙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顺手将途中的桌子顺手嫌犯,阻挡追兵。他的策略起到了些许作用,周围的夷族或是起身躲避飞溅的酒水汤汁,或是被迫绕路追击,速度大减,让他俩顺利逃到了门口。

    却不料杨挺只顾着自己逃跑,忘了身后还有他,自个一出得大门,便猛地将门往后一甩,“砰”地一声,与任无敌的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撞得他头晕眼花,蹬蹬蹬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周围的夷族们大声喧哗着涌来,任无敌顿觉不妙,显然,在这群夷族们眼中,他们这两个人吃霸王餐的,已经跑掉了一个,剩下的一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跑的了。

    任无敌又怒骂了一句,又想夺门而逃。然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在他刚刚愣神的功夫,一个夷族眼疾手快,已是捷足先登,占领了门口,关上了大门,堵住了他的去路。

    身后,是大群的愤怒的夷族们的脚步声与谩骂声。

    “别跑,吃霸王餐的小子!”

    “抓住他!”

    任无敌环顾四周,团结的夷人将他团团围住,有的提着椅子,有的举着扫把,更多的人赤手空拳,却也对他怒目而视。

    “娘兮彼,今天看来是要栽在这了!”任无敌想。

    “砰”的一声巨响,刚刚被关上的大门脱离了酒馆,倒向酒馆内,堵住任无敌出路的夷人未及反应,便惨叫着被压在了门下。

    一时间,众人目瞪口呆,任无敌也不例外。直到外面杨挺大喝一声:“还不快跑!”他才如梦初醒。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没影了。

    反应过来的夷人大呼小叫,追了出去。

    掌柜的大喊:“各位侠士,谁帮我抓住他们,今天的这顿饭我就不收他钱了……啊,等等!你们他妈的都没有付账哪……”

    店中某个角落,两个一直低头吃吃喝喝,看似漠不关心,实则始终关注着任无敌与杨挺的人族,此时俱是目瞪口呆。

    “老铁,要替公子给店家补偿损失吗?”

    “补你个头啊!”老铁啼笑皆非地瞪了老周一眼,捂住了脸。“这个时候你敢说认识他们?”

    不知跑了多久,任、杨两人确定彻底甩开了追兵,这才停下来,呼呼喘气。

    任无敌摸了摸额头,拜杨挺所赐,那里鼓起了一个硕大的包,手一碰,便咝咝呼痛。

    “娘兮彼!你个贪生怕死、卖友求生的怂包!只顾着自己跑,却把老子关里面去,让他们来了个关门打狗……啊呸,瓮中捉鳖……咄,也不是……总之,你他娘的太不仗义了!”

    杨挺自知理亏,但嘴上不甘示弱:“当时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再说了,你不老是吹嘘自己多能打,像你老爹那样,是个百人敌、两万斤吗?那店里区区一二十个夷人,对你来说有何威胁,轻松打发了!”

    “我去你大爷的!”任无敌愤怒地踹了杨挺一脚,将他踢了个狗吃屎。杨挺爬起来就转身扑向他,两人抱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扭打成一团。

    不知道打了多久,两人均是累了,四脚朝天,仰面躺在地上,像两条涸辙之鲋一般张着嘴大口喘气。

    “你也就吹牛的本事厉害些。”杨挺道,“打架的本事稀松平常,依我看,你老爹那百人敌的名号估计也是你帮他吹的!”

    “胡说八道!”任无敌有气无力地说,“我老爹那是货真价实的‘两万斤’,两年前我来碎颅城,特地求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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