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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剑宗外门武院众多修士的洞府,大多自建。这些修士勤于修行,少恋安乐,因此大多不过是草创一座竹屋木房,甚至寻个山洞略略布置,就暂且住下。毕竟都是炼气境六层以上级数的修士,早已经寒暑不侵,能做到暂时辟谷。
但是白浩然这座洞府不同,乃是武院所配,外有幻阵保护,内配仆从,管事,甚至接连地脉,引入灵河泉眼,便是筑基境的修士在府内居住,也能受到不少好处,更不要说白浩然不过是凡人炼气境。若是能每日于洞府灵眼之上修行,则修为进境便可一日千里。这般配置奢华的洞府,便是在白云剑宗外门三座武院,一共也不过百座,便全是被甲字生占据----这正是外事阁定下的规矩,要令强者更强,在外门众修当中,培养出一批批出类拔萃之人,以作标榜。
白浩然寻到自家洞府所在,抬眼观去,不过是一片怪石嶙峋,银树冰花,若不是外事阁职守修士曾与他详细介绍这洞府之妙,便要被生生骗过去了。他略略凝神,便激发体内化开的路引,朝着一处疑似的山壁摸了进去。这手指才一触到山壁,便如烙铁入蜡,不费吹灰之力便即探入。白浩然心知有戏,便即将全身靠了过去,果然恍若入水,整个人在穿过一道光墙之后,便来到一处新的所在。
所谓阳春白雪,不外乎如是,虽是早知这洞府幻阵之内,有灵泉喷涌,灵气滋养数里天地,使得万物生长,四季如春,但今番得见,这甫一进阵,便如同来到了另一世界。幻阵外天地纯白,风雪不停,只能称之为冰冷寒苦,而幻阵内小桥流水,绿树冰花,便足以称之为暖春。
这洞府内高高低低错落立着数座暖阁,暖阁间有几池泉水,盈盈冒汽,一望便知是乃是几孔热泉。这数座暖阁之外,被一圈砖墙所围,上有雕龙玉凤,颇显大家气象,砖墙正中,正是一座双开金门,门环有兽首狰狞。
白浩然挤入幻阵之后,当下所立之地,正是洞府正门之外。他打量片刻,发现洞府内外,落叶不存,窗明几净,心知内中一直有仆役管事照顾打扫,便即轻叩门环,咔咔作响,向内中宣示主人的到来。
稍待了片刻,院内便有人应声,不过多时,大门便被推开,迎出来数名女子。
为首的乃是一名年轻女子,约莫二三十岁上下,一身青色便装,头戴纶巾,素颜淡面,见得白浩然立于门前,便引着身后数名作丫鬟打扮的少女一齐向着白浩然团团作鞠,问道:“可是白浩然白老爷?”
白浩然心知这些人便应该是外事阁自灵国招募而来的的管事丫鬟,当下便应了一声,说道:“正是,可是需要我出示路引?”那年轻女子福了一礼,回道:“老爷勿怪,您能入得幻阵,那必是白浩然白老爷无疑了,只是咱宗门的规矩甚大,不管怎样还是得把流程走一走的。”
白浩然闻言也不介意,略略凝气,便将路引激发,数点莹莹灵光散出,于掌中汇聚成一张薄纸。说来也怪,这白云剑宗外门为修士所发放的路引,分明就是一件件法器,只是不知用了何种手段,这法器不需要法力也能使用,倒是与一些符器颇为类似。只是白浩然眼下并无余暇深究,便轻轻将疑惑放之脑后。
那年轻女子见白浩然掌中凝出路引,赶忙又躬了躬身子,说道:“既然已经验明身份,还请老爷入内,由我引着老爷前往水镜间,接收洞府。”见白浩然微微点头,那女子便即回首款款而行,裙褶摇摆间,引着白浩然进入府内,而另外那四名丫鬟便挪着小碎步,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
从洞府门口行至内里水镜间,不过百丈长短的青石小路,只是数名女子的脚步甚缓,白浩然又不好意思自己提步疾行,便只能慢慢踱步,一边欣赏近旁景色布置,一边听着那略略年长的女子介绍洞府近况。原来这武院配发的洞府,皆是配有一名管事,四至五名丫鬟,如果有修士承接了宗门灵植内务,武院还会配置数名灵农。这些人皆是来自于外门灵国,身家清白。虽然一入武院洞府,便难得自由,但是待遇丰厚,又有机会接触修行之妙,因此多有凡人趋之若鹜。
白浩然这间洞府,这一期便是以管事王青玉为首,武院照顾到白浩然是位男修,因此又配发了梅,兰,竹,菊四名丫鬟,分别照料三座暖阁,以及内府。而他们现今所去的水镜间乃是洞府中枢之地,内置法器水镜,与地脉灵眼相连,宗门的内外务,通讯,一应用度,皆是从这水镜中显现或者挪移过来。
白浩然粗粗打量了几眼洞府内部布置,只觉各处细节,无一不精,内中巧思,非是他这种粗人所能想像得到。只是他一心要修行破境,对于这般奢靡享受,是半点儿兴趣也提不起。当下也不去深究,只是随着前边摇曳生姿的王青玉,踱到了水镜间。
这座洞府内共有五座小楼,其中三间乃是暖阁,暖阁前各有一座热泉。这三座暖阁之后便立着内府,灵泉便建在内府之内。与内府紧挨着的,就是白浩然他们所在的水镜间,这是每一座甲字生洞府皆有配备的小筑。只因武院内洞府之地纵横数百里,炼气境修士又无法力可用,路引讯信能进难出,消息传递困难,这水镜间便是专门用作传递消息,挪移物件,控制洞府之中枢,须得洞府之主路引方能操控。
入得水镜间,迎面便立着一座屏风,上面绘有留影,乃是数名剑修正自论剑。留影栩栩如生,内中数人转动间恍如有剑气射出,隐隐蕴含奥理。王青玉见白浩然目光落于屏风之上,便转首介绍道:“这留影上的仙师们,便是我们白云剑宗的几位祖师,当中那人,便是我们白云剑宗第一任掌门张道敛张祖师。”说罢伸出纤手一指,为白浩然点出了张道敛的所在。
白浩然得她指点,不禁多看了当中那人几眼,只觉此人面目朦胧,难以辨明,却自有一股锋锐之意从眉眼间不经意流出,令人望之心折。白浩然心下里赞了一声,便回首示意王青玉,先带他去寻水镜。那王青玉知他心意,便颔首道:“转过屏风便是了。”
白浩然依言转过屏风,迎面正立着一座银镜。银镜光亮如洗,纤毫可见,镜框上雕蚀阵纹,偶有法力流过,将阵纹激发,便生出流光,令人目眩心驰。银镜之前有一座横桌,上置有数本书册。白浩然随手翻了翻,发现有些是府内财物总汇,内里详细记载洞府内的各项出入,耗材用度;有些则是空白书页,应是用作记事写字之用;有些则是法器水镜的功用说明,注意要点等。屋内除了水镜横桌,便再无其他布置,白浩然打量许久,便凝出路引,与水镜感应。
这路引方自凝形,水镜内中便生出感应,波纹自生。过不了几刻,便有数道讯息自水镜显现,提示白浩然水镜已然认主,各项功用皆是开启。白浩然见水镜感应成功,心下顿时一松,只觉今日劳顿一天,便是炼气境九层的修为,都觉精神萎靡,颇感疲惫,便循着水镜提示,改变洞府幻阵功用,将洞府彻底隐藏。
安排完毕之后,白浩然便转身对着王青玉说道:“武院将洞府配发与我,我观这些布置,的确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只不过我这人只喜修行,不喜欢理这些杂事,府内的一应用度,便由你做主吧。之前如何,之后仍是照旧。若是有什么疑难,你也可以来寻我,我帮你做主。”不等王青玉应声,白浩然又接着道:“既然内府是主人所居,那我便住内府就可以了,剩下的几个暖阁你们几人看着分一下就行。”
王青玉闻言赶忙推辞,只是白浩然话中之意的确发自内心,兼之他身心疲惫,急急想要前往卧室休息,便不允王青玉所请,最后便拿出主人的架子,强令她听命方了。
白浩然安排好府里的事情,便寻了一个丫鬟,带着自己前往内府主卧,但逢找到那张床,倒头便即睡下。旁边伺候的正是梅兰竹菊中的小竹,小竹见他合眼即睡,便替他脱了靴子和外袍,又合上被褥,方自悄悄出得房门,去外间寻另外几人作活聊天去了。
这一觉昏天黑地,从第一天傍晚直睡到第二天天色大白方起。白浩然但一睁眼,看得周遭非是自家竹庐,才想起自己昨日已经通过外门考核,搬入了武院配发的洞府之内了。他略略调息,便即起身下床,才发现床边桌上,正有几片松饼,一壶热茶,心里不禁微微一暖,心知这应是府内几位丫鬟所为。
吃得几口早点,又喝了喝茶,白浩然方觉精神头才渐渐清明,又有一种身在梦中的不确定之感,昨日仍是家徒四壁的外门散修,今日便已经是外门灵犀武院的甲字生,睡在自家洞府,更有数名丫鬟服侍,白浩然心中百感交集,颇有落差之感,便踱步行至屋外。
屋外正是昨日里见过的冬春景色,热泉内蒸汽盈盈,几名丫鬟正在旁边清洗杂物。见白浩然出门,便都脆生生的叫了一声:“老爷早!”
白浩然不禁赧然,赶忙说道:“不要叫我老爷,我也没比你们大几岁,昨日疲惫,还未曾与你们介绍,我叫白浩然,你们唤我名字就可以了。”
那昨日照顾他的丫鬟小竹见白浩然微微脸红,不禁笑道:“不叫老爷的话,那就叫少爷吧。”三名女子又都齐齐叫道:“少爷早!”
白浩然听得入耳,不禁心下怔然,猛地想起当年在白家庄内的生活,家里的人也是这般叫着自己。只是他这微一动念,面上情绪便即低落。那小竹见白浩然脸色不豫,赶忙问道:“主人若是不喜这般叫法,我们改口便是了。”
白浩然摆摆手:“没事,只不过你们刚叫我少爷,让我想起了些往事儿。”那几个丫鬟都是聪明伶俐的主儿,见白浩然脸色不好,心知这往事多半不是好事,便都住口不提,又与白浩然说起府内的一些趣事儿。
过了一会儿,王青玉与小菊从东边暖阁出来,也行到这边,向白浩然问了声好,见他们聊的开心,便也都加入了进来。白浩然见他们顽作一团,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自己聊天,便不好意思转身走人,当下分心二用,一边默默调息,一边与她们说话。
正聊着些琐事,小菊忽然好奇问起,来武院做事都快三年了,从来没见过修士修真是什么样子,想请求白浩然演示一下,让她们见识见识。
白浩然眼光自众女转过一圈,见五名少女目光炯炯,或直白,或拘谨,或羞涩,或率真,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只觉嘴里说不出拒绝二字,只能点了点头。见他答应,几名少女便齐声欢呼,哄的一声放下手中作活,跑过来围到他身边。
白浩然见她们围了过来,便伸出一只手道:“修行一途,不外乎是掠夺天地元气,纳为己用。我现在是炼气境九层的修为,和你们一般,还都是凡人。若是有一天能修到筑基境,便能褪去凡身,可以驻颜增寿,自称修士。”
说罢,便将炼气境九层的功力自丹田催出,于掌心逼出体外,凭空从热泉内抓出一道泉水。
这道水流随着白浩然心意,缓缓在空中流动,渐渐将五名少女圈在一个圆内,又各自分出一条水流,将王青玉以及梅兰竹菊五女分别围绕,在她们身周缓缓流淌。白浩然见她们目眩神驰,皆是被这真气之力惊到,便说道:“这便是修行出来的力量了。”
几名少女见得这等神奇的力量,都是大呼小叫,直说道:“以前都是听人说白云剑宗的仙师可以腾云驾雾,御剑飞行,自己兀自不信,现在见了少爷这身本事,倒是信了八成了。”更有好奇宝宝,用手指逗弄那身周飞行的水流,以至于将自家衣袖打湿。白浩然见她们想法玄乎,眼中露崇拜之色,赶忙摆手道:“那腾云驾雾,御剑飞行,我可是做不到的,得再修行个几年或许有几分指望。”
又有些有几分心思的,便问自家能不能修行,可有几分灵根,白浩然跟她们闹了一会,犹记自家还有事做,方才告了声错,回内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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