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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方飞也拿出秋衣秋裤准备洗一洗去去味，外套万年校服倒是不用找了。
“飞飞，来吃饭了。”方妈妈在厨房摆好饭菜。方飞把衣服放到盆里就走了过去坐好，如今不爱看电视的方飞也是规规矩矩桌前吃饭。
今天的气氛特别和谐，方飞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就和他喜欢雨一样。自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扒着饭，一边听着父母的家长里短。
“好好吃饭，像什么样子。”
“哦。”边吃边看电视的时候怎么没人说。
“最近张三李四的都来咱们家借钱，我说没有还不信。外人看着咱家院子大又有门市又有工作，大儿子也有了出路，不知道的以为攒了多少钱。”方妈妈日常开启唠叨模式，她又气不过数落方爸爸，“你说你干的那些事除了赔钱哪一件成了，不能安安心心过日子？”
方飞懵逼，暴风雨来的太快让他猝不及防，赶紧看看方爸爸。方爸爸倒是久经风雨，没醉的时候一般不回话，偶尔也会笑呵呵的转移话题。
“还说那些干什么。我听说现在放款特别火，飞飞他大姑都出去十几万了，过上几年光利息就能回本。我看现在借钱的人多，要不咱们也放一放？”方飞听着寒毛直竖，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拿什么放，钱都给你败光了。自己本事没有找女人倒是勤，一不注意……”
“停停停……孩子还在这，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方爸爸也有些急了，他又说，“银行利息那么低为什么不去贷款，因为他们贷不来，咱们抵押房产证保准没问题。”
方飞看着妈妈认真思索的样子不得不出声了：“爸妈，你们光想得放款的利息，怎么不想想如果那些人不还钱呢？”
“你不懂了吧，只给认识的知根知底的放就行了。你当你爸傻吗，肯定得估计一下那人拿什么还。”方爸爸一副当方飞小孩子不懂事的样子。
“爸，别说知根知底，就算家财万贯的人也不爱还钱。现在的人都喜欢银行借贷开公司，几千万几千万的欠，上家欠下家，下家欠下下家。等到什么时候再也盖不住了就‘轰’的一下，金融风暴。”方飞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又说，“利息比本还高的时候谁都不想还钱，亲戚也没有用。”
方爸爸被震住了，他还没见过自己儿子这么侃侃而谈的样子，虽然他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不过好有道理的样子，至少那个范有了。他看看方妈妈：“你觉得呢？”
“我还是想稳一点，为了钱亲兄弟反目的都有，真要是放出去收不回来那就完了。”方妈妈心有余悸，差点昏了头。
方飞觉得效果不错又放了一个猛料：“我之前还看到三叔打电话要跟人赌钱，这十赌九输，到时候缺了钱来找咱家借，爸你是借还是不借？”
“这……你真看到了？老四刚安稳了这老三怎么又开始胡闹了？”方爸爸今天只知道震惊了。
“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方妈妈相当鄙夷这三兄弟。
方飞倒是不担心爸爸抹不开面子，他很冷血的想，传统教育下一家子兄弟姐妹关系怎么样全看父母，父母没什么文化还偏心就不要指望兄弟和睦。不过他得打预防针：“爸，我估计三叔也知道直接借没戏，说不定他会找个借口拉你投资。”
“不要瞎说，你三叔不是那种人。兄弟真遇到了难处也得帮衬帮衬。”这种事方爸爸想都不敢想。
爸你这是打我脸啊……“爸你记着我说过的就行。对了，我看着张叔叔这人很不错，如果有钱放给他没问题。”方飞放下碗跑了出去。方爸爸继续震惊，他看看方妈妈：“你怎么看？”
“比你有主意!”方妈妈噼里啪啦的收拾起了碗筷。
“诶，等等，我还没吃完。”
方飞坐在搪瓷盆前望着泡好的衣服发呆。说起这事其实对自家只是伤筋动骨好多年，最后还是缓过来了。这些年民间放贷成风，其他人可比自家惨多了，有些人外面有着几十万的钱，家里却靠亲戚不时的接济，借钱的人都找不到，上哪要钱？外人自己管不着，可得把自家看顾好了。可是方飞仔细想了想却毫无头绪，他不记得还有什么事情应该预防，可能就剩了一些小事，也可能实在是太过久远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方飞也挺羡慕那些小说主角点石成金的能力，自己也太宅了一些，怎么就没玩玩股票之类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就不是贪求大富大贵的人，怎么可能一头扎进商业洪流。
真所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方飞不指望自己能达到慧能的境界，他有神秀的一成功力那就烧高香了。爸爸的话让方飞也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觉得自己这么冷血也不好。
厨房里“咚咚咚”想个不停，方飞探头看了看妈妈果然在。他走过去说道：“妈，我三叔那事你要不跟三婶说一声？”男人们虽然只有个表面样子，但是女人和孩子私下的关系还不错。堂哥跟自己哥哥同岁，堂姐跟自己同岁，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可惜后来各自求学慢慢就淡了。
“说了有什么用？你三婶又管不住。”方妈妈抱起一颗莲花白拨着外面的叶子，“行了我知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睡觉去吧。”
想到上一辈人的种种观念，方飞只觉得有一种身处泥沼不得解脱的感觉，就算他可以模模糊糊的看清哪里是出口。
他现在才发现重新回到这个年代也有让人难以接受的事，那就是人微言轻处处受管教。这些跟自己的话正确与否没有关系，纯粹只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伦理纲常大家长遗风。想自己之前虽然在物质上不是那么富裕，可身体再累，心理上也会有一种放飞自由的感觉。做一个“漂”的时候他觉得家对于自己来说越来越像一个符号。方飞就是这么冷漠，却没想到在外人眼里现在的他应该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他有一种难以自抑的期待，再有一年，自己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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