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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芮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她已经有些觉察到我太过淡定。“你今天到底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聊的了,不过既然你说你会想办法帮我拿回鞋厂。我就很感激了,其实已经不用了,这鞋厂现在就是我的,不属于魏松。”
她当然是不相信。“袁小暖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你现在又说这鞋厂是属于你的了?”
“这鞋厂本来就是我的啊,只是魏松强迫我给了他,我现在又拿回来了,就是这么简单。”我笑着说。
“可是魏松说他马上就要去变更股东信息了,只要把相关手续办完,就没什么问题了。你现在怎么又说这厂子你夺回来了?你是怎么夺回来的?”
“魏松强迫我签了一份文件,他就是以那份文件为证据去完成股东信息变更,只要我把那份文件给毁了,那这鞋厂就自动回到我手里。这件事我已经完成了,但魏松却不告诉你。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他对你不重视,对不对?”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胡芮颓然坐到椅子上,表情复杂。
“你不是说你是为了帮我夺回鞋厂吗,现在这事我完成了,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不是吗?”
胡芮笑了笑。“那我应该恭喜你,这么说来,你之前透露说安明要用法律途径解决这件事,是假的了?如果是靠官司赢回来,那肯定是漫长的诉讼之路,不可能这么快就解决问题。那也就说明,你在利用我。”
“我对你说那些的时候,并没有逼着你去告诉魏松,你可以选择告诉他,也可以选择不告诉他,但最后你选择了告诉他,你也应该明白,把我透露给你的信息告诉魏松,这本身也是对我的一种背叛,是不是?”我反问。
胡芮默然,良久才说:“我说过了。我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
“我并不想质疑你的说的话,可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这个过程,如果是以伤害我为前提,那也是在背叛我。我们总会为自己做的坏事去找理由和借口,其实我也一样,但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我们自己清楚得很。”
胡芮再次沉默。然后说了声对不起。
“其实也不必说对不起,因为我那样做,也确实有利用你的嫌疑,我们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时候,总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一些不磊落的事,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小孩才说对错,大人只看利益。我们都干了对不起对方的事,也算是扯平吧。”
胡芮重新打起了精神,“小暖,如果最后的赢家不是你,你就不会原谅我是不是?所以输赢也很重要,只有赢的人,才有资格去宽恕对方。”
“那倒也不一定,输赢这种事,本身就不好说,这厂子本身就是我的,我现在拿回来了,只是拿回了被别人夺走的东西,也并不没有赢。就像你被人打了一耳光,然后你又打了他一耳光,这算赢吗?不算。”
胡芮站了起来,“好了,不管你是输是赢,我还是成了一个笑话,今天还在这里给你开会规划未来呢,却不知道自己像个小丑,我以前总是处处嘲笑你,而现在总是你嘲笑我了。”
胡芮的言语间,多少有些失落。虽然我和她并不存在攀比的情况,但事实上一直以来确实是她胜过我许多。但这种状况好像在慢慢改变,天秤不断地向我这边倾斜。
一直以来被她嘲笑的袁小暖现在好像有越来越滋润的倾向,而她却好像越来越被动。这种反差,让她心里有些不适,我理解。
我们都得承认,每个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当我们指责别人虚荣心太强的时候,我们往往是因为得不到比别人更好的所以嫉妒,才指责别人有虚荣心。但我们内心深处,依然也渴望风光无限。在名利时代真正能够云淡风轻的人,比大熊猫还少。
胡芮在不知情的时候说只要我愿意留下,她不会亏待我。但当她知情之后,我说只要她愿意留下,我也不会亏待她。她却不同意留下,这说明她还是认为自己输了,魏松的失败让她也感到挫败感,是她把自己绑到了魏松战车上的结果。
虽然我不想失去她这个姐妹,但是有些缘和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
最后我送走了她,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情绪非常的低落。
我相信她肯定还对魏松存有幻想,肯定还是希望魏松能够赢,然后把正牌女友甩掉,再和她好。因为她付出的真情太多,要让她突然收手,其实她做不到。因为那证明她失败了。
就像有些人玩股票,开始的时候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只做波段,一但浮亏超过百分之三,就斩仓出逃。
但是当一头杀进去之后,发现很快浮亏达百分之五,这时就不想跑了,因为一但斩仓,那就意味着亏损成为事实。说明这一次的投机失败。如果拿着,好像觉得还有机会涨回来。
但往往这时的结果就是股市狂泄不止,跌跌不休,好像没止境。终于熬不住了,挥泪斩仓,发现只亏损百分之三的投资计划,现在变成了亏损百分之三十。如果早一点承认失败,进场后发现和自己想的不一样,那就应该及时认输。输一次并不意味着人生的失败,有很多的机会可以从头再来。
坚持是一种精神,但认输及时回头是一种智慧。并不是所有的坚持都是对的。如果方向错了,越是努力,越是离实际的目标相去更远。如果胡芮不肯认输回头,我有种预感,未来她会很惨。
当天晚饭和厂里的员工一起的,我没想到我回来会让他们这么开心,这让我非常的感动。一直以来员工和老板好像都是一种无奈的对立组合,很难真正的有感情,但从员工们和我握手时闪动的泪花,我觉得至少有一部份是真的我好好的。世态炎凉,但总有一部人是知道感恩的。
刚把晚饭吃完,安明打电话过来了,问我来在哪儿,我说我在鞋厂的食堂里和工作人员一起吃饭呢。他说那有我吃的没有啊?如果有的话,我就过来,要是没有,那我就不来了。
我以为他开玩笑呢,说有啊,这里收集了几大盆潲水,就等着你来喝呢。他说袁小暖你太恶了,你好歹也是一厂之主,怎么能说出这么没品的话来。
我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了,我说那你过来,我让师傅给你做你最爱的土豆大餐,保证把你吃成只大土豆。他说一言为定,让本仙变身过来。
接电话的时候我没注意,原来很多人都往我后面看呢。回身一看,安明笑嘻嘻地从我后面走了过来。还没脸没皮地向那些工人挥手致意,像大领导检阅部队似的。
我心里当然是高兴的,他在这食堂一出现,真是瞬间成了一道风景。长得好看的人真是天生有一种优势,不管他做什么,在别人看来都是有魅力的。就连他那种市井味极浓的痞笑,也能让人觉得是一种游戏人生的潇洒。
坐我旁边的工作人员识趣地站起来移到其他地方,安明也是当仁不让地坐了下来。“袁总,我的土豆餐呢?”
其实当着这么多的下属,我还真是不敢和安明太过亲热,怪难为情的。我说我以为你开玩笑呢,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这就让师傅给你开小灶。他说谢谢袁总关照,不过我都快饿晕了,你能不能先喂我一口?
我当然是断然拒绝他这样的无理要求。当着我这么多的人想我喂他,他想得美。成何体统。
“我也就逗逗你,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其实我已经吃过饭了,我就是专门来接你的。”安明笑道。
“接我?你大老远跑来接我吗?”
“是啊,我把事儿办完,就过来了。反正也没多远,我不放心你,就过来了。”安明说。
我心里一暖,说那以后你天天都来接送我上班吗?那你还不得累死?他说今天是你第一天回厂里上班嘛,所以不放心了,以后有时间就来接你,没时间当然也就算了。
我说既然你吃过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一会太晚了。
出了食堂,他说你的车就不用开了,坐我的车,回头让袁小刚把车开回来就行。我说那可不行,明天早上我还得上班呢,总不能明天早上你又送我来上班吧?
他说你听我的就是了。我就喜欢你坐在我副驾驶位置上的感觉,安心。
“真的?”我对于这样的甜言蜜语,总是不太适应。但又很喜欢听。
“当然是真的了,你只要坐在我旁边,我就觉得这世界非常的美好,做事也就劲头十足。”
“那行,以后你去哪,我都坐在你副驾驶的位置上。让你又安心,劲头又十足。”我笑着说。
“好啊,一言为定。”安明说。
“现在先汇报一下,你今天都做什么了?”我说。
“哦,也没做什么,就是上午陪几个美女喝喝茶,下午又陪几个美女喝喝咖啡,最后又陪几个美女吃吃饭什么的。其他的就没有了。”安明说。
我一听就乐了,“也就是说安先生整天都在泡妞?其他的就什么也没干?你可真敬业啊,一天泡到黑,这得多辛苦啊?”
“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安明一本正经地说。
我伸手擂了他一拳:“瞧你能耐的,你咋不上天呢?长得帅就可以到处泡妞了么吗?还敢在我面前显摆?是不是活腻了?”
“你不是让我汇报工作嘛,我当然得如实回答啦。不然就是在欺骗你嘛。”
“你这意思是你就算如实回答,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是吧?”我说。
“那倒没这个意思。”安明笑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故意逗我,要是他整天都在泡妞,那他也不会告诉我了。不过看他心情不错,我猜想他着手夺回美如星辰控制权的事,应该是有了进展。余吉丽划。
——
“那件事是不是有了进展?看你高兴的。”我问道。
“都说了我今天去见美女了。你又不信。”
“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好好说话!”
“我真是去见了美女,不过是几个美女财经记者,我是向她们透露消息的。”说到这里,他有意打住,卖了个关子,他知道我肯定会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消息。
“行了,如你所愿,我要问你一声,你向她们透露什么消息?”
“我要告美如星辰公司侵权。”安明说。
这话让我很是吃惊,虽然现在美如星辰公司的控制权不在安明手里了,他的股份也因为融资后被稀释了,可他毕竟是美如星辰的股东,怎么会想到去告自己创立的公司侵权呢?
安明看了看愕然的我,嘿嘿一笑,“笨蛋,不懂了吧?”
“如果我没听明白,那就是你没表达清楚,应该是你的问题。”我说。
“嘿嘿,我就是故意让你猜,我为什么告美如星辰公司侵权。猜到了有奖哦。”
“先说说奖励什么,如果奖励足够的诱人,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如果奖励不够,那就算了。”我说。
“只要你猜中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安明说。
我开始开动脑子想了起来。魏松引入资本稀释安明的股份,让他不再是第一大股东,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权,虽然在道德上是卑鄙的,但如果从法律层面来讲,这却是合法的。因为那一段时间安明确实是给了魏松授权。并不存在侵权的问题。
那肯定告的就是其他方面。我也是在美如星辰工作过的人,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哈哈,我猜到了。”我笑道。
“你说说看?”
“我不,你先说说我猜到了你给什么奖励。”
“我不是说过了嘛,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行,你答应我,只要我猜中了,不管我做过什么事,你都原谅我,都不追究。”
安明狐疑地看看我,“袁小暖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要这样说?”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又背着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说得好像我以前经常在你的背后做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听了真让人生气。”
“好吧,那你为什么要说让我不追究,我不追究什么?”安明问。
“你倒是先说你答不答应,你要不是答应,那你就是说话不算数。一个大男人出尔反尔,像什么话?”我给他扣了大帽子。
“行行行,我不追究就是,但前提那也是你猜中了才行。你说,我告他们什么侵权?”
我有些小得意,因为我估计我猜的是对的。
“美如星辰的商标。是不是?”
“为什么会这样想?”
“美如星辰这个品牌应该是在你个人所有,并没有纳如公司的公共资产,你有权让公司使用,也可以不让公司使用,所以如果你不同意公司使用,那公司就是侵权,侵犯你个人的权利。是这样吗?”
安明向我竖起姆指,“厉害,我的女人果然是有一定水准的。这一下就猜中了,魏松那个混蛋或许都还没猜到呢,这样看来,你比他强。”
我更加得意,“既然我猜中了,那你就得说话算数,不管我做过什么,你都不许追究,就这样说定了。”
“可你到底做了什么担心我会追究呢?”安明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不说这事了,反正你都答应了,咱们说公事吧,我猜测你不是真的要告美如星辰吧,那毕竟是你一手创立的公司,你也不会不想因为这些争斗而导致公司元气大伤,是不是?”
“聪明,又被你猜中了,我就只是放出消息去而已。”
“那你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魏松可不会因为你不让他用美如星辰的商标就妥协的,现在鞋厂已不受他控制,美如星辰那就是他最后的资本了,肯定会死死抓住不放的。”
安明摇了摇头,“魏松以为自己聪明,引进资本把我的股份稀释,以为这样把我踢出局就行了,但他忘了一点,就算是我出局,美如星辰也不是他的。资本的本质就是逐利的,人家投资进来,那也是要赚钱的,而不是只是为也给他魏松撑腰的。”
我基本已经明白安明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美如星辰这个公司本身最大的无形资产就是美如星辰这个名牌,一但没有了这个品牌,要想重新打造一个品牌,那太难了。所以你一但收回这个名牌,那些资本的操作者肯定会担心公司的发展受挫,他们会重新评估这笔投资风险,而且也会想办法尽可能去规避风险。”我接着安明的话说。
“没错,所以他们一但听到这个消息,会作何反应?”
“会主动联系你,然后和你协商。”我说。
“答对了,加十分。”安明高兴地说。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你并非想要逼垮公司,只是要逼得那些股东们来找你谈判。这才是你的目的。”
“那当然,美如星辰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一手创立的,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怎么会舍得亲手把自己的孩子给毁掉?我只是要赶走魏松。我要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代价很高,而且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安明说。
“那胡芮呢,你也会赶走她吗?”我问。
“那倒不会,胡芮是一个人才,她在销售总监的位置上做得很发,我没有必要把她赶走。而且她也没有直接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魏松夺权,那是因为我自己太过小心,胡芮没有义务要对我一辈子忠心耿耿,一个职业经理人,见风使舵本来也不是什么恶行。所有的责任都应该由我自己担起来。”
虽然我对他的说法并不全部赞同,但我确实是很佩服他的心胸。
一路聊着到了家里,安明说现在都到了家里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要让我不追究了?
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好时机,于是我说:“你说过不追究的,那就要连生气都不许生气。”
“你这也太霸道了,好吧,我不许生气。”安明说。
“我看了你书房那个旧的皮箱了。那一阵你不在的时候,打开看的。”
“原来是这件事,我知道啊。”
“你知道什么?”我有些惊讶。
“我知道你看过那个箱子啊,那个箱子里的东西对我那么重要,谁动过一下位置我都是能感觉得到的,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碰过那个箱子,再说了,我既然把你的生日设为密码,原本也就没有要防着你的意思,是不是?”
我想想也有道理,他随便编一组数字作为密码我都是没法猜出来的,他却偏偏用的是我的生日作为密码,这确实本身就意味着我给了我看那箱子的机会和可能。
“如果你要是再能对那箱子里的东西作一下解释,那就完美了。”我试探着说。
也真的只是试探而已,我知道安明不太可能会告诉我那个箱子里的物品的故事。安明对于他过去的事,一直是讳莫如深,不肯轻易透露哪怕一丁点的事。
果然,他只是笑了笑,“人不要太贪心,看到物品就行了,至于其中的故事,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你要相信我,我不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更快乐。而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这一点我是坚信的,他如果要害我,那当初就没有必要救我,看着我和袁小刚自生自灭就行了。
虽然知道他不会告诉我,但我是想争取一下,因为我对他那个箱子里的东西真的是太好奇了。
“其他的事你可以不告诉我,可那照片是我的,这个和我有切身关联,你总得告诉我吧,那照片你哪来的?为什么你会有那张旧照片?”
“我都说了我不会说了,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这下我可不依了,“你总是说以后,可是我们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甚至可以说一起经历过生死,为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那些事呢,你非要让那些事像一团绵花一样堵在我心窝里呢?你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可是那照片的事与我有关啊,我得知道啊。”
安明走过来搂着我的肩,我装着生气地甩开他的手,我真是对那照片太感兴趣了,太想知道他是怎么会有我的那张照片的。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可能独立地去叙述那张照片的故事,一但说起来,那就会牵涉到很多的事,所以我只能是暂时什么也不说。有些事我至今也没有完全弄明白,你让我怎么说?”安明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当然是紧接着追问:“你什么事没弄明白?”
安明当然不会上我的当,“就是很多的事都不明白,比如说你为什么非要追问这些事。有些事情时间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不必一直盯着问,没意思。”
“我倒也不奢求两个之间在一起是透明的,毕竟每个人都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可是那照片上的人是我,这和我有关,照片从哪来的你总得告诉我吧?”我还是想磨出点内容来,就这样几句话就被他搪塞过去,总感觉很不甘心。
“好吧,那照片是我捡到的总可以了吧?恰好就有那么一天,我就把你的照片给捡到了,行吗?”
“不行,你这分明就是忽悠我。”
安明笑了笑,“你看,你也知道强问别人问题不好,因我可以随便编一个就能把你给忽悠过去,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好了,不说了,睡觉。”
“你既然不说,那我就来猜,但我如果猜中了,你不许否认。”我开始变换战术。
“你别猜了,因为不管你猜不猜中,我都不会有什么表示。因为我不想骗你,但也不想现在和你讨论这件事。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安明你真是太过份了,我自己猜出来你不认。”
“事实上我你也不可能猜出来,因为我也猜不出来。”安明的话很是难懂。
我知道暂时是无法从他这里问出什么,我决定放弃。
——
第二天一早就被安明叫起来了,安明说今天肯定会有人约他,让我陪着他去见客人。
我说我还得上班呢,我陪你去干什么?再说了,根本没人打电话给你,你凭什么就认定有人会约你?你也太奇怪了吧?
他倒是很自信:“我说有就一定会有,既然你看过那个箱子,那你应该知道美如星辰这个公司和这个商标的来历了,这名字其实相当于是你起的,难道你不希望看着我如何把公司夺回来吗?”
我说问题是根本没人给你电话,要是人家不约你,那我不是浪费一天时间嘛?
他说不会,九点一过,就会有人打电话给我,那些投资人知道我要收回美如星辰的商标,不会无动于衷的,还说你负责打扮得漂亮一点就行了。
果然九点刚过没多久,安明的电话就响了。安明得意地拿起电话,示意我说你看,我猜对了吧?
电话却是胡芮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有几个朋友想要见安明,约安明去打高尔夫。
安明说他没空打球,他要陪老婆看电影,说如果谁要见他,就到光彩影城去找他,而且他时间不多,只能聊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你怎么这样胡说八道呢,你有正事要谈,看什么电影,那电影不是随时都可以看的吗,干嘛要今天去看,不是应该谈正事要紧吗?”
“看电影和谈正事又不冲突,现在是他们要见我,却要我去他们的场子见面,凭什么呀?我是他们的手下,让我去我就去?”
我想想也对,现在主动权在安明手里,确实不需要去看他们的脸色。不过我还是认为这样太过轻慢了一些。
“你肯定想说我这样太怠慢人家了,我就是要怠慢他们,我要装着这事谈不谈无所谓,不然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我发的是假消息了。”安明说。
“可是咱们去看电影,这事还怎么谈?”
“只要一分钟,没事,几句话就说完了。”安明轻松地说。
出门开车去影城的路上,果然胡芮又打电话过来了,说她会陪同那边的投资方代表过来见安明。安明说好,他会在影城的等候区见她们。
商务谈判一般都会选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像安明这样在电影院等候区和人谈事,还真是少见。
我和安明等了一会,胡芮就到了,让我意外的是,和胡芮一起来的人我竟然认识,他是以前的老同学孟自强。就是那个土豪地产商。
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投资方的代表,真真是没想到。
安明当然还认得孟自强,当初在同学会他和孟自强可没少斗法。看到孟自强后,礼貌性地和他握了握手,态度却是有些冷淡。
“安总选的地方可真是很奇特啊,我从来也没有在电影院的等候区与人谈过生意。”孟自强和安明谈话的时候,眼睛却是不停地同我瞟。
“我要陪我太太看电影,所以只能如此了。”安明淡淡地说。
“两位结婚了?”孟自强问。
“这就是私事了,不适合拿出来聊,今天我们是来谈公事的。”安明还是淡淡的。
“安总对于我是投资方的代表,是不是很惊讶?”孟自强多少有些得意。
“并不惊讶,赚到钱了嘛,约上几个人弄个基金玩玩投资,没什么新鲜的。你只是在我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我要是在的话,你们根本不能得逞。如果你要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和我谈,那就没得谈了,小暖,咱们看电影去。”安明站了起来。
孟自强赶紧站了起来,“安总你别急嘛,我也没说我是胜利者,这还没怎么开始谈呢,你急着走干什么?”
我也认为安明真是有些太急了,甚至我觉得有些太过小气和不礼貌。他肯定还记着孟自强以前对我表达过好感的事呢,要不然他不会这么没风度。
“先把魏松从美如星辰给我踢出来,我们再谈。不然就不用谈了,就等着停用美如星辰这个名牌吧。”安明说。
孟自强倒也没怎么,但胡芮的脸色真是不好看。安明当着他的面说谈判的前提是要踢走魏松,她和魏松又是那种扯不明理不清的关系,她当然会很尴尬。
“安总这么纠结于私人恩怨,倒是我没想到的。”孟自强说。
“我信任魏松,把公司交给他,可他却利用我的信任来背叛我。如果我经营不善,公司被收购了,不管是谁收购我也不会介意,但魏松的这种手段,是我根本不可能容忍的。要谈可以,把魏松给我开了再谈。”
“那如果我们不同意辞退他呢?”孟自强说。
“那就不谈了呗,这还用说?”安明看了看表,“电影马上要开始了,小暖,我们走。”
“那如果我们把魏松给开除了,你就同意让我们继续使用美如星辰这个商标?”孟自强问。
“先把魏松踢出局再说吧。”安明拉着我就走。
其实真没那么急,正片上映前还有好几分钟广告呢,安明这样急匆匆就拉着我走,分明就是不给孟自强和胡芮面子。
进了影院坐下,正片确实还没开始,我凑到安明的耳朵边说:“你这样就把他们晾在那儿了,是不是也太过份了些?”
安明也对着我的耳朵说:“那小子是你的老同学兼追求者,你以为我不记得了?要是别的人来,我或许会客气一些,但他来嘛,我就完全没有必要对他客气了。这已经是我能对他最好的态度了。其实我看了他就来气。”
“那几十年的陈醋你也喝?你有劲没劲?”
“有劲。”安明却毫不在意,他小气的时候,他是从来也不掩饰的。
“那你就继续醋着吧。小心因为醋着误了正事。”
“误不了,他们好不容易投资进来,如果马上就面临公司出问题,恐怕姓孟那小子也好和其他的合伙人交待,这小子想入主我的公司,超越我然后抢走你,恰好魏松又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那还真是一拍即合,不过现在魏松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我相信他会听我的话,踢走魏松,就算是他不想这么做,其他的合伙人也会这样做。”
“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我扯在一起,那是你们生意上的事,你也非要硬生生地扯过来说是因为我,冤死我了。”我说。
“嘿嘿,我也没怪你啊,我就算是别人因为你而向我展开进攻,那也是说明你有魅力,我不会计较的,我接受任何人向我发起的挑战,男人嘛,只有在挑战中才能不断地壮大自己。”安明说。
这时正片开始了,我也不可能和他一直对着耳朵说话,于是静下来看电影。
但电影实在是太无聊了,看了约有十来分钟。我说我不想看了,安明说我也正有此意,于是我们猫着腰出了电影院。
没想到胡芮竟然还在等候区呆坐着,孟自强却是已经走了。看胡芮那一脸的落寞,我其实心里也不太好受。她或许是把魏松作为一个赌注,如果真的把魏松给踢出局了,那她可就真是白忙活了。
我说胡芮还在那呢,我要不要过去安慰一下?安明说你去吧,我也要去和律师商量一下准备打官司的事。
我说你不是说并不真的准备起诉吗,他说如果对方不答应他的条件,那也只有真的起诉。总不能一直鸠占鹊巢。
所以他是作两手打算,如果对方肯同意他的条件,那他就和平解决,如果对方不同意,那就只有公堂上见了。
我来到胡芮的身边坐下,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还是她主动开口,说你和安明这么快就把电影看完了?
我说电影太难看,于是就提前退场了。没想到你还没走,你如果想看,那我请你看场电影吧?
她苦笑,“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心情看电影,看来这一次我输的很惨。公司里都知道我和魏松走得比较近,魏松如果被踢走,那我以后日子可就难过了。”
“安明说他不会为难你的,你放心。”
“你不用安慰我了,毕竟我和魏松的确是站在了一边,安明嘴上说不介意,心里又怎么可能会一点也不介意。”
“他如果介意,那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没有人喜欢被背叛。但他答应过我会留下你,不会把你开掉的。”
“问题是就算我留下了,我也会很尴尬。”
我忽然就有点生气,“那怎么办?当初是你自己选择和魏松站在一边的,你选择的时候就应该会想到今天。现在魏松有麻烦了,难道我们还要因为顾忌你的感受而放弃向魏松发难?”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胡芮说。
“那你什么意思啊,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我早就提醒过你,魏松他不是好东西,你却说他能你的比安明给的要多得多,一个人如果想要太多的时候,往往反而会失去很多。”
“算了,都这样了,我也认了。还是你命好,不管孟自强或者是安明入主公司,他们都会疼你爱你,你都是赢家。”
“我倒不认为是这样,如果安明输了,不管我个人过得怎样,我都认为自己是输家。”
这话我是发自内心的。
和胡芮聊了一会,我就走了。既然安明这边的事要等结果,那我也就先去鞋厂那边看看了。
到了鞋厂门口,正遇上袁隆辉,他说袁总你来得正好,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正要向你汇报。我立即和他去了会议室,一直忙到晚上。
吃晚饭的时候安明竟然又来了,他还真是忙完以后就过来接我。他这样折腾,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今天他没吃晚饭,我让食堂的师傅单独给我们炒了几个菜,叫了袁小刚一起在食堂吃饭。
吃饭的时候袁小刚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感觉他有话要说,但好像又不知怎么说。
我直接问他说是不是又没钱花了,如果没钱就开口,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大男人要痛快些。
没想到他却说出一句让我很意外的话,他说姐,对不起,我可能要离开鞋厂,不在这儿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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