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万般心绪化颓然

吾之囹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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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音转过目光,向小武小狼点点头,再挥衣袖,带着一行连同阿婆在内六人,缓缓飘离地面,向着那浮空天舟而去。

    “棂哥哥,小狼哥!”

    “记得要来看望我们呀!”

    天空中传来小月儿一声呼唤,短促之中带着泣声,众人消失在天舟之上,嗖地一声,天舟飞驰远去,不知行将何方。

    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小武小狼终于无力的瘫软在地,离愁,失落,不甘,各种心绪如洪水涌出,两人心中筑起的坚固城垒,再支撑不住,轰然间彻底的崩溃,眼中泪水,一泄如注。

    小狼面容呆滞,面色里带着一丝惨白,双眼无神,瞳孔静静扩散着,楞楞的坐在地上,任由泪珠滴落,不声不响,不知在想着甚么。

    小武跪伏在地,两只拳头一拳一拳的击在大地之上,喉咙里传出一声声压抑的呼唤,呐喊。

    “二狗!”

    “月儿!”

    两人呆坐许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内心最深处的奢望,众人回首的一幕,始终没有出现,木然,失落,难过,两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还是回到了宁蒗外城,那名谓江原的楼栈。

    一个月后。

    江原楼栈,作为宁蒗外城最豪华,服务最丰富的客栈,每日里可谓人满为患,生意往来不绝。

    这里不仅是外城最受欢迎的客栈,同时也是外城唯一一家常有修士出没的楼栈,毕竟修士们栖息的地方到底还是内城,外城始终鲜有人来,这使得江原之名传皆坊间,更令人称颂。

    这个清晨,很早地,江原楼栈上下突然响起一阵阵敲门声,搅扰了无数人黄粱清梦,顿时间,整座楼栈吵闹斥骂之声,不绝于耳。

    “直娘贼!”

    “掌柜的,还想不想干了,大清早的,怎么扰人清梦啊!”

    “这到底是要干甚么?拆楼呀,啊!”

    “你们江原楼栈到底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好好说,大爷帮你们一把!”

    “活的不耐烦了这是……”

    骂骂咧咧的声音传皆四邻,牛掌柜的整个儿吓得由梦里惊醒,慌忙起床,披衣穿靴,跑出内房。

    话说回来,这牛掌柜的,全名唤做牛一毛,姓氏为牛,其实是自己瞎起的姓氏,这山城里世家大族太多,你要没个姓氏,人家还真个儿看不起你,因此,城中的居民大多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

    牛掌柜的给自己取姓名牛一毛,他其实是想告诉别人,我姓牛的,财富多如牛毛,取牛毛一根,便够你们受用一辈了。

    只是其人的为人实在不堪,好财吝啬的品行,在这宁蒗外城里妇孺皆知,无人不晓,因此,人们暗地里讽刺说,他这姓名的寓意,应该是铁公鸡一只,一毛不拔。

    其实,初始时,自取姓氏是被那些世家大族禁止的,但随着时间越久,取姓氏的人越多,那些所谓世家大族也压制不住了。

    于是,约定俗成的,人们可以给自己取姓氏,但名字必须要有两个字及以上。从此,三个字以上的姓名,则成了那些世家大族口中的贱名。

    然而,所谓贱名,这种黑暗里的歧视,大多还是存在世俗界,如古氏,元氏那等修行界顶级的氏家大族,反而对此不屑一顾。

    对于修行界的修士来说,自身实力才是一切,包括生命,尊严,权利,人格……

    “小四,你小子大清早的在这瞎敲甚么门啊?呼呼……”

    牛一毛快速爬上楼去,见楼栈的小二,名字叫小四的小伙子正对着一扇门又敲又踹,不待自己缓过口气,立时怒喝出口。

    “啊,掌柜的!”

    小四给吓得一跳,适才客人们斥骂的声音就吓得自己够呛了,只想着赶紧有人来开门,于是又猛踹了一阵,没成想才这么会儿功夫,竟还把掌柜的引来了。

    眼见掌柜的眼里腾腾腾升起熊熊怒火,小四当即打了个冷颤,忙解释道:“掌柜的,我冤枉呀!我在催账赶人啊,这不是您亲自吩咐我干的么!”

    “您还说了,这次绝不能再让他们拖拉好过,必须得将人赶走,否则就让我滚蛋,这,这我也没那胆子敢阳奉阴违啊!您说是不?”

    “你是说,那两个废物住在这客房?”牛掌柜的恍然大悟,不敢确定的问道,又嘀咕一句:“能住在这间客房的客人,也不应拖欠下那许多酒食账目啊?”

    “掌柜的,您给忘了吧,这客房可不是他们自己订下的,是之前一起的那位老妪给订的,还预订了很长一段时间呢!”小四见掌柜的又忙糊涂了,忙提醒道。

    “嗯?”

    牛一毛闻言,眼皮一跳,自己虽然吝啬好财,可是并非那贪得无厌,店大欺客之辈啊,忙向小四问道:“他们订的多长时间?”

    “我记得,先是预订了七日,后来又预订了一个月!”小四说道,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似的:“对了,不就是几日前您对账的时候见他们房账也到期了,还欠下咱们许多酒食账,因此才又让我来的么,这事您也不知说过多少次了,我都有些记糊涂了。”

    小四颇感委屈的哼哼一声,牛掌柜的头脑慢慢清醒过来,想是这几日真的太忙了,对小四的委屈神情视若无睹,训道:“你去各楼各房解释一下,这里交给我吧!这么点小事也干不好,我是用猪食养你的么?”

    牛掌柜的说罢,袖子一撸,瞪了小四一眼,吓得小四一缩脖子,赶紧跑开去,再不敢啰嗦,做事去了。

    这牛掌柜的慌乱起来,完全是智商无下限的典型,可冷静下来,又是个极其精明的人。

    牛一毛搂搂自己的大肚子,想了想,走上前敲门。

    “砰砰砰!”

    “两位客官,两位客官,快请开门,我这里有个事儿想要与你们两位好好商量商量。”

    “砰砰砰……”

    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传来,让人倍感烦躁,小武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呆呆地看了片刻才清醒一些,走到小狼房间,见小狼还在熟睡当中,便又将他拍醒。

    随后,两人半清醒半迷糊的来到中厅,小狼一屁股坐在座上,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双眼,一脸颓废。

    小武见门外敲得急,赶紧将房门打开,转过身行几步,坐到小狼一侧休息,轻垂下眼皮。

    “咯吱……”

    牛掌柜的推开两扇中门,走进房来,抬眼一看,小武小狼坐在中厅左侧,头发散乱,两人眼角还挂着眼垢,胡子拉渣,一脸无精打采,邋遢颓废的样子。

    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子酒味和馊味,更有其他莫可名状的异味,甚是难闻,牛掌柜看了一圈,这中厅里的家具乱摆一通,上面还沉积了不少灰尘。

    “唉,可惜了……”

    牛掌柜心叹惜一声,这还真成了废物点心了,随后一想自己此来的目的,走近两人,小心的说道:“两位客官,如今时隔一个多月,你们房期已到,还欠下我们江原楼栈些许酒食账款,你们看能否将账目清算下来?”

    “刷!”

    两人闻言,刷的抬起脑袋,眼神有些呆滞与惊慌,死死的盯着牛掌柜的,直把牛掌柜的吓得一退又退,却听两人急声问道:“多久了?”

    “一,一个多月了呀!”牛掌柜见两人望过来精光湛湛的目光,心有惊慌,怕两人动手,楞楞答道,说完又觉不对,忙小心的加一句:“还有你们房子到期了!”

    小武小狼得到回答,呆楞在座上,心神瞬间清醒,脑海中一阵轰响,浑身振颤,心莫名惊慌起来。

    一个月了,怎么这么快!

    这,自己到底都做了些甚么?

    两人苦苦寻思,脑海里的记忆慢慢清晰,原来那日,两人相互搀扶着,迷迷糊糊地回到楼栈,后来就一直待在这屋里,吃喝拉撒睡,在这么个三室一厅的屋子里。

    “噢,这都是甚么味呀?太难闻了!”

    顾不得震惊,小武惊叫一声,赶紧跑出门外,小狼紧随其后,速度迅猛,叫人难以相信,这竟是一起窝在屋里一个多月的两个醉鬼。

    牛一毛被两人的速度惊了下,奇怪的跟着走出屋子,心好奇这两人的一个多月是怎么过来的,说实话,要不是自己是来收钱的,还真不敢进这屋子,奇味熏天啊!

    过了半晌,见两人慢慢平静下来,牛一毛轻声提醒道:“两位客官,你们看看能否先将我们楼栈的这酒食账款结了?”

    “呃,好的!”

    两人表情一滞,原是来催账的啊,忙掏掏自己兜里,空的,接着又各自转身回房,翻整半晌,两人却是一无所获。

    “这个……”走出门来,两人面现尴尬,直觉无地自容,小武摸摸脑袋,难为的笑道:“掌柜的,呵呵,您看,能否多宽限些时日,您请放心,我兄弟二人定会还上欠您的酒食账款!”

    牛掌柜的心中一叹,敲门前他就猜到了,钱多半是不可能收回来了,此刻闻言倒也没太多恼怒,别人都说他牛一毛一毛不拔,其实真是误会他了。

    他这个人生意实诚,为人勤奋,所以才有了江原楼栈今日的光景,他的吝啬并非真的吝啬,而是绝不助长那种好吃懒做的气焰,对人待事略显苛刻罢了。

    牛一毛盯着两人一阵猛看,暗暗寻思,看这样子,这两小子算是醒悟过来了,如今楼栈生意越加红火,若是有这两个身手敏捷,头脑灵活的伙计,倒也能帮上不少忙。

    “这样吧,我给你兄弟二人换个地方住,你们先为我干上两个月的活计,若是干得好,有工钱,干得不好,权当抵你们欠下的酒食账款,两个月后,你们无论去留,都可自作决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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