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变

穗穗红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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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重地,六朝古都,某四合院,院中一颗古银杏树,树冠如华盖,树下坐着一个古稀老人,一个老和尚,一个老道士,还有一位扎着小辫子的年轻人。

    三言两语中不起波澜,却定千古大事。

    其中年轻人:“他们自以为的闹出这么大动静,其实不过是欲盖弥彰,小道儿,不足挂齿。”

    道士:“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也是时候来一次正面交战了。”

    和尚叹息一声,念了声“阿弥陀佛”。便闭目不语。

    古稀老人说了句:“那西南那件事得尽早办好,否则怕迟则生变。”接着对年轻人吩咐了几句,年轻人似有不满的离开四合院。”

    等着年轻人离开了四合院,老和尚才睁开眼,再次叹息一声。

    ——

    西方,某古堡,某教堂。

    北美,某军事重地。

    南洋,南美、、、、、、

    或三人,或五人。

    谁是局中蝉,谁是局中螳螂,又谁是局中黄雀。

    拭目以待。

    湘西,冬至这天格外的冷,地处这里的人们恨不得再多加几件棉衣抵御湿冷的天气。

    湘西苗族一个偏远的山区小寨,这是一个资深驴友都未成到过的地方,小寨不大,村民不多,寨头有事寨尾知。地处偏僻山区,政府有心无力。因而,经济落后,与外交流不多,寨民坚守传统风俗,至今,寨民上山打猎仍是家中经济主要来源,因此,养成寨民凶悍性情。

    凌晨五点,寒冬中整个寨子漆黑一片,就算是寨子中最勤奋的浦大婶也还在被窝里被他那强壮的男人搂着,整个小寨还处在一片宁静的氛围中,突然一声狗吠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顿时家家户户的猎狗吠声此起彼伏,经久不衰。老人小孩,妇女男人被惊醒。吴大婶醒来隐隐约约听到寨子东边传来狗吠声最是猛烈,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把她还在熟睡中的男人叫醒。

    浦大婶的男人老浦,四十上下,寨子中老寨主的儿子,常年出没于山林养成了短小精悍的身板,在寨子中,话语权仅次于现任村长。在吴大婶的催促下起床。

    小寨东边离寨子两百米的山脚下坐落着一栋破败的木屋,两间房间一间大厅,寨子中进城较多的浦老汉戏称为两房一厅。木屋中住着一老一小,老人自称姓张,寨民称其为张老爹,二十几年前从外面来,然后请人盖了这栋木屋,十几年前带回一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孩子姓罗,名千云。在这苗族小寨,异性且为汉人的张老汉带着千云经年累月的遭受排挤,唯独浦大婶家对其格外好。

    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张老爹有什么亲戚来过,更别论朋友。至于千云的身世,张老爹只对老浦交代过一些事情。

    前天,寨子里来了一个黑脸大汉,在老浦的带领下去了张老爹的家。张老爹让老浦守在外面,半个小时后,黑脸大汉面无表情的离开。而就在黑脸大汉离开不久,千云背着行李一言不发的回来。

    离寨子东边近了,老浦将手中陪伴多年的猎枪紧握了下,弓着身子悄悄的来到了狗吠声音最猛的张老爹所在的破屋前,在杂乱的狗吠声音中隐隐约约夹杂着低沉的哭泣声,以及众多狗吠声中有一道特别苍凉的犬吠,听在心头就像寨子中最烈的烧酒烧人心肺,异常的悲凉。

    声音入耳,老浦心头莫名的一颤,坚韧的心突然感觉异常难受。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老大那堪说。似而今、元龙臭味,孟公瓜葛。我病君来高歌饮,惊散楼头飞雪。笑富贵千钧如发。硬语盘空谁来听?记当时、只有西窗月。重进酒,换鸣瑟。事无两样人心别。问渠侬:神州毕竟,几番离合?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骨。正目断关河路绝。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老浦以往带酒过来与张老爹对饮,张老爹偶尔饮至半酣时会神态癫狂的自顾自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唱起这首词,苍老的声音中夹杂着许多令人揪心的悲凉。经常出入山林,甚少去城里,心性被大山磨砺的沉稳坚韧的老浦初闻时却犹如见天人,之后慢慢的便习以为常了,甚至有时候心情不好而又酒至半酣时会要求张老爹唱,但每次张老爹都是笑而不语。

    今日,从这间破屋中传出的声音虽苍凉却不苍老,沙哑的声音中尽是悲凉。特别是最后的“看试手,补天裂”时,声音中透露的不甘和怨气让老浦心头一呆,紧握的猎枪掉落在地,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在心底蔓延,直至填塞整个胸膛。

    入屋内,破败的大厅在寒风中像个笑话。老浦紧了紧身上的毛皮大衣朝左边这间推门而入。入目处,千云独坐在四角桌边凳子上,手中提着一壶老酒,正一口酒一句词的唱着。神态癫狂,嘴唇不知怎么被咬出了血,猩红的唇配合着他眉清目秀的脸,强烈的反差构成了一张异常妖异的画面。老浦刚想说什么,但随之而来的那一幕却让他在刹那间释疑从不喝酒的千云为何如此反常,只因床上躺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头,整个脸只剩下黑斑皮肤包裹的骨头,双眼已紧闭。

    人死如灯灭。

    细心的老浦还发现了床沿上有张纸,露出处分二字。

    清晨,当第一缕光明照耀在这个小寨子时,张老爹家仍只有几个人,其中浦大婶及她家中的一儿一女都在,另外一人是村长。老浦在和村长商量张老爹安葬的地方,这个小寨虽小,但固有的一些传统却丝毫不缺,寨子中有个古老的家族墓地,据代代相传寨子中的人死后只能葬在家族墓地,不然会遭受诅咒,而余下的家人承受诅咒的力量。但又有另外一条规矩,就是非寨子中人不得安葬在家族墓地。千云像失了魂的木雕坐在老浦和村长旁边,他们的商讨以及于后面的争吵都未能将其唤醒。

    村长执意不肯将张老爹葬在家族墓地,老浦争的面红耳赤,仍不能改变村长的决定,最后无奈之下要求让全寨子的成年人举手表决,村长犹豫了很久才同意,而这都是看在老浦平时上山打猎回来后收获多时都会往一些比较贫困的家庭送点野猪狍子肉。

    当寨子里一百多号村名陆陆续续赶到东边这间游离于寨子外的破屋前面时,张老爹已经躺在了大厅中间的棺材中。千云这时终于清醒,看着屋内屋外熟悉却始终很陌生的邻居们,他神情漠然与平日里见到寨子内的叔叔婶婶伯伯们谄媚的笑容相比,就像是个笑话。

    投票在纷纷扰扰的杂乱声中开始,屋外的大草坪,老浦和村长各站一边,许可张老爹葬在家族墓地的站在老浦那边,反之站在张老爹这边。千云站在二人中间,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底却诧异的想起唯一一次放假在县城闲逛时在一家商场看到某电视台的选秀节目选手pk的情景,站在两位选手中间的他就像个主持人,更像是一个笑话。

    投票终于开始,寨子里的村民很多都犹豫起来,原因无法是平时老浦对待他们当中很多人都送过他冒着危险从深山老林中打猎获得的肉,更何况千云这个孩子从小到大便嘴甜的很,虽然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时刻刁难这一老一少,同时寨子中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千云经常与老浦家的女儿来往,因此,对千云格外的捉弄和不怀好意。

    当浦大婶第一个站在自己男人的身后时,陆陆续续也有人站在了村长的后面,千云冷笑着看着,似乎任何结果都是他能接受的。

    老浦看着身后旁边的十几个人,脸色阴沉。

    结果不言而喻,最终,村长获胜。

    葬礼已毕,最终张老爹被埋在了木屋后面的小山坡上的杂草中间,一堆隆起的黄土与周围的枯草相映相辉。寒冬中夕阳的温暖映照在小土堆边千云的身上,沙哑的声音在野外绵绵不绝,孤独与绝望。

    夜已深沉,张老爹家的油灯还亮着,老浦和浦大婶都在,千云正值高三,但他说不读了,想出去打工。老浦不许,千云坚持。

    “千云,你成绩这么优秀,叔希望你能考大学,即使不为你自己,也希望你能为你爷爷,为这个寨子争点光,毕竟咋们这个寨子还从来没有出过大学生,到时候叔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供你读完大学。”

    千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想到面前的这两位从小到如今对他们家的恩惠,他从小学到现在的学费都是眼前这二位替他交的。一种无言的愧疚在他心底蔓延,像荒地上的野草,势不可挡。

    油灯渐渐地暗下去了,老浦态度坚决的说了句:“明天我送你回学校。”

    千云不得已间拿出那张通报单递给老浦,然后泪已满面。

    半响后,老浦叹了口气。几次开口问为什么,千云只是低头不语流眼泪。

    夜很深了,老浦起身回家。

    千云站在大厅门口望着老浦夫妇的身影渐入夜色中,突然大声叫了句,“叔,婶,谢谢你们。”老浦回头看到的一幕突然让他觉得似乎什么东西溜走了,而浦大婶已经泪流满面。

    只有他们知道平时在寨子里其他人面前软弱的千云其实倔强而又坚强的让他们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他的命运和身世惋惜。

    张老爹去世时按照寨子里的习俗,千云本应当对寨子里每一个到张老爹棺材前祭拜的人跪下还礼,但当时的千云却没有,即使村长交了他,他也没有。

    而张老爹下葬后的这一夜,老浦在黑暗中回过头来在黑夜里看到的一幕是千云狠狠的朝着他们,双膝跪下,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时,老浦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看试手,补天裂”。

    苦涩,孤独,悲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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