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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踉踉跄跄,忆昔旧年换新春,何曾有人江边曾遇君人;今日重来访老友,不见知音,落得生人不识;但见一抔土,惨然伤心,定是自然。
定场诗一首,热茶一杯,书接上回。
老伙计愤愤起身而后又不禁踌躇:“咱这掌柜的,多事之秋,却也要多起事儿来……钱怎么算?“
打把手的一个小伙计,连忙捂住老伙计的嘴,小声说道:“诶哟我的大爷,您可别说了,就按照咱家掌柜的话来办,只准错不了,又不是咱爷们几个掏钱,您管这事作甚,您没看出来,今儿个咱掌柜的脾气吗?小心辞了您呐!”
一听小伙计这话,这老伙计也蔫了下来……
众人一早叫这事儿这么一闹,各个没了精神气儿,晃晃一日,依旧甚是冷清。
可又话说回这杜郎中来,名叫杜一太,前朝的举子,巧了不巧的是,还就是临川府兵变地域人士,在临川府那里,年方二八不到,变成了赫赫有名的青年大才。往上几代人在前朝,虽没有做过高官,但那也算得上是世辈为官的官宦世家。
这酒楼的掌柜王善保,在杜一太家做过下人,伺候走了两代老爷,本朝开国年间,杀戮四起,战火狼烟的,杜郎中的父亲,因怕遭遇灭门之灾,四散家财,遣弃家人奴仆,各需天命,就这么散了。
王善保无子无女,杜老爷子看在眼里,偷摸的多给了二三十两银子,裹着钱,落了脚在临安城开了个小酒馆,也没成想到,着临安城身价旺着呢,成了陪都,小酒馆是越做越好,虽不大,可也改名成了酒楼。
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躲得过灭门,躲不过命运,杜一太家也就这么败了,本朝也善待前朝学子,每月官家给的养家费虽不多,但也安食足矣,临死前的杜老爷,遗言心向前朝,杜一太也只能空食家底,奈何人这天下之人心哪有那么多的骨气,只为奔着活下去,杜一太裹着余下的家当,拿着本地衙门举荐信,赶了京赴考。
这一考考了六年,几年战乱,功名没得,却成了有名的郎中,积攒了不少家当……虽说自打知道这老主少爷来陪都住下,也曾看望过,但杜一太还是不肯相认,怕连累王善保,掌柜心里明镜,依旧对着老主少爷恭敬如故,虽然却也没有实质的名分,和现今纷乱的世道一比,可真有些可悲,更有些可叹!
蹬!蹬!瞪!几步上了楼,王掌柜在二楼门外候着好些个时间,才对着雅间门口恭敬的说道,“杜郎中,您又来照顾了!”
“王掌柜,进来说话吧!”吱着小酒的杜郎中,说这话并没有让人感到有人情味,可能是这几年见到的死人多了,也能可是家道之因,但在王掌柜的耳朵里,心里透着暖……
雅间双门轻轻一关,两人一壶热酒灌下,这时辰也从清晨渡到了黄昏之刻……
杜郎中微醉,费力的睁了睁眼,又闭了上去。突然对着趴在身旁的王善保说道:“东间的客房炉炭旺这呢,收拾一下,把那少年郎台过去……”
也不知这王善保是真醉假醉,猛然起身双手一拱,晃悠着身子说道,“好嘞!”
王善保起身做事,回了杜一太的话,却发现这老主少爷今儿个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过了几句恭敬的话语后,退了出去,临走前又添了七八个炭块和两壶老酒……
夜半掌灯时分,躺在东间的少年郎,终于醒过来了。“别乱动,小心自己的身子骨。”说话之人是杜一太,此时的他,拿起半壶老酒,也不管这苏醒的少年郎是否要喝,强行灌下。
少年郎连咳数下,脸色慢慢的泛起红光,也不知是不是呛着,半起着上躯,扯着身子,豆大的泪珠顺着他那病态红光的脸颊,涌了下,连连欠着身子说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咳!咳!咳!大恩不言谢,定当……咳!咳!”
总感觉和这少年郎有说不清的亲近,杜一太从少年郎的床头扯来一张矮脚小凳,坐在他身头,小声的问道:“你这少年郎,姓甚名谁?看你落到如此田地,是难民吗?”
听完杜一太的问话,少年郎那被酒灌红脸,透漏出些许的无奈,歇息许久后,又喟然长叹,无力地说道:“先生啊,先生,你可不知,落魄的龙凤子孙连蝼蚁都不如,我名唤张承志,家父张乃彪是开国皇帝帐下一员虎将,奈何家父为人正直,得罪了权臣刘过,借了些许小事,就罢官夺爵,只因家父立功甚多,这刘过也不能当着满朝文武强加其他莫须有的罪名,这刘过,本想连我也不放过,家父只得散尽家产,四处打点,才给我留了一个举子的功名在身。我这一路要饭到了临川府投奔娘舅家,娘舅乃是临川府富足大户,刚没过上几年好日子,这刘过外地筹措军需银两,路过临川府,竟动了私心,指挥自己的亲信带兵,大肆侵占临川府良田,我娘舅家的田地就在其中。惨啊!可怜我这开国功臣之后,流落街头,落得如此下场……”话未说完,张承志已然成为泪人,堂堂男子汉,在这夜半时分大哭起来……
“算得上是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啊!张兄弟你也算是有得大运之人。”杜一太感慨道。杜一太的话语,让张承志停止的哭声,衣袖擦拭双眼又说道:“大恩公,您就是我在世父母,日后飞黄腾达之日,定当大报与恩公。”说完又起身要磕头,却被杜一太按住与床板之上。
杜一太连忙问道:“以你现在这样子,这年头,大多如此,没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的,那你而后又如何活下去?要饭吗?”
张承志努力摇了摇头说道,若有所思,而后缓气说道:“至少还有举子的功名在身,一路逃难至此,也听到落魄的书生赴京赶考,这也活了我的心思,想博个殿试三甲皇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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