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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我错了。”
在真正的大佬面前，曾艳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低头。
没办法，把柄被人捏住了，能不怂吗？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王秋杰面无表情，让人难以揣摩他的心思。
“唔……书面检讨一份？”
曾艳芳试探道。
如果王秋杰真打算拿这事严惩自己，那此刻出现在曾艳芳面前的多半是叶经理；既然亲自见面，那应该是抱着敲打敲打的想法，还有回旋的余地。曾艳芳觉得自己只要拿出诚恳的态度就好了。
王秋杰低头喝了口饺子汤，不置可否。
“那……再扣一个月工资？”
曾艳芳小脸苦兮兮道。
“……”
“两个月！”
曾艳芳可怜兮兮地卖惨道：“王总，我可是倾家荡产拍了那部视频，工资扣完了就要喝西北风了。”
“中心食堂不是免费的吗？”
王秋杰一句话秒杀。
“三个月。”
曾艳芳肉痛地捂着胸口。没有工资，还怎么请妹子们吃饭？
“半年工资，或者通告批评。”
王秋杰将最后一块饺子咀嚼下肚，才开口道：“官网通告，会将这件事详细地披露出来。”
还有这种操作？
曾艳芳愣了愣，心服口服：“谢谢王总。”
什么叫老奸巨猾？什么叫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这就是了！
如果是性质恶劣的私联，比如吴哲涵那种，她恐怕宁愿抠一年的工资，也不愿“购物车”这件事被披露出来——只要能维持住自己的地位，每个月的奖金、外务的提成、还有未来的前程，可比小几十万工资重要得多。
但曾艳芳不同啊，桃农千里报恩，曾艳芳拒绝了数万元酬谢金，反而冒死收下桃子，传扬出去，反而是一桩美谈，曾艳芳的人气、口碑，不降反升！
明贬暗褒，既敲打了曾艳芳，又卖了个大人情，还团队有利，这种手段只有常年浸淫商海的老狐狸才能玩得这么炉火纯青。
“那啥，王总，丽姐也是一番好心……”
曾艳芳忽然又想起了代为转送桃子的前台妹子，怕她被殃及，弱弱开口问道。
“你还有心思替别人求情？”
王秋杰气笑了：“我侄女轮得到你操心？还是让她在前台多待一阵子，好好熟悉下公司的规矩吧。”
我去，关系户啊？
曾艳芳服了，有些无奈。
王秋杰固然关系网很硬、手段老辣，但毕竟是从网游行业半路出家来干女团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专业人士，干脆带着一帮亲信搭起了丝瓜的领导班子，从零开始。
这样的风气下，公司职员里各种乱七八糟的亲戚、朋友、老同学太多了，连给生活中心看门的大爷，说不定都是哪个管理层的远房舅姥爷，也直接导致了公司运营、管理水平的低下，专业性极差，隔三差五总能来一手令人智熄的操作，花式坑粉丝、坑成员。
所以说，粉丝们后来常常骂丝瓜是个“草台班子”，还真没冤枉人，因为塞纳河36这个团体，不光小偶像们走的是养成系路线，连幕后运营也是养成系，能做到国内第一女团的位置，全靠王秋杰撑着，还有运气成分。
而且，这种牵扯到商业、利益方面的问题，曾艳芳都插不了手。
毕竟，就连在海对面的秋叶原36，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偶像之神”费元康正在一点点被架空，剩下那群掉进钱眼里的管理层，本着能捞一笔是一笔的心态，做出了很多杀鸡取卵的事情。最直白的一点就是，对恋爱禁止条例完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全靠成员自觉和粉丝监督，领导们只管赚钱。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秋叶原36哪怕渐露颓势，也是国民偶像、乐坛毒瘤，真正的巨无霸级女团，再怎么败家，十年之内，放眼亚太也几乎不可能有其他女团能超越。
“那王总，我去吃饭啦？”
事情说完了，曾艳芳识趣地准备告辞。
“你这阵子安稳点。”
王秋杰道。
从甄选时就怒怼叶经理，以及近期的一系列事件，王秋杰已经发现，曾艳芳就是个重感情、认死理，又常搞事的人。
据说她跟一、二期成员们走得挺近，王秋杰也怕曾艳芳头脑一热，硬挺违规成员、大喊什么“私联无罪、恋爱自由”之类的蠢话，把自己给埋了。
……
曾艳芳一脸茫然地走了。
昨晚熬夜码字，刚起床就参加出道集训，根本没工夫看后花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秋杰最后那句话，让她心中一阵惶恐，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但一时半会儿却猜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
“错觉，一定是错觉。”
曾艳芳自语着，决定做些开心的事舒缓一下不安的心情。
她掏出手机，准备逛逛后花园。
嗯，按照园骑的风格，应该又在吹什么“天选之人”、“黄金五期”吧？一夜没看了，不知道能吹出啥新花样。
还没来得及打开贴吧，迎面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
“咦，佳爱前辈？”
曾艳芳双眼一亮，对着走来的柔弱瘦小的女孩招呼道：“吃饭没？一起嘛？”
易佳爱，一个安静温婉的女孩，万年不变的长发齐刘海，n队最“受”之人，笑起来会露出很可爱的牙龈，有点像一位歌手迪玛希。
不过这个平日里软萌易推的妹子，每当唱歌时，总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在刚入团时，易佳爱就已经是塞纳河36歌唱力顶尖的歌姬，后来每年还花费巨额学费进修，实力日益强大，再沉淀几年，或许真的能踏入职业级歌唱圈。
曾艳芳甄选时唱的“月半小夜曲”，以及很多粤语歌，都是上一世跟易佳爱共同探讨、练习了很久的。
易佳爱抬头看了眼曾艳芳，眼眶红红，一副弦然欲泣的样子，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曾艳芳快步走上去，心疼道。
易佳爱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又摇摇脑袋，坑着头走了。
望着易佳爱略显仓皇狼狈的背影，还有那隐隐颤抖、似乎在强忍缀泣的痩削肩膀，曾艳芳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攥住，那份不安的预兆更加强烈。
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低下头，打开贴吧，登录后花园。
轰！
好像有一颗闷雷在脑海中炸响，曾艳芳身子一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面色煞白。
她看到的，是一片满目疮痍的焦土……
购物车、周黑鸭、易佳爱、汪璐……四件性质恶劣的违规行为，一夜之间，同时引爆！
出坑，出坑，出坑！
除了辱骂，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这个字眼，在曾艳芳眼里，这两个字一片血色，触目惊心，但无处不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曾艳芳死死咬着牙，手在颤抖。
她的耳边，好像有哭泣声，那是塞纳河无数粉丝心碎声，交织成的一曲葬乐，要为这个团体送葬。
这些事情，曾艳芳怎么会不知道？
之前一直没有爆发，所以曾艳芳还心怀一丝侥幸——或许在重生后，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本着这样美好的憧憬，就连五期生终审名额拍板时，曾艳芳依旧将某些上一世犯下大错、被开除的五期成员招收了进来。
当然，曾艳芳也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就算事情真的已经发生、无可挽回，杀伤力也有限，毕竟直到“表弟”“铁t”事件之前，塞纳河36对于私联等违规行为的处理，还是公正、严厉的。
虽然会对违规成员造成重挫……但做错事，总要有承担责任的觉悟。只要诚恳悔改，也有东杉再起的机会。
至少不会伤到整个团队的根基。
然而眼前最可怕、最惨烈的场景，却狠狠地撕碎了曾艳芳的美好幻想，并充分证明了墨菲定律的真实性——事情总会朝着糟糕的方向发生。
所有事情，在同一时间被曝光！波及到三个队伍，四名成员！甚至其中有两名神七！
无疑，在很多粉丝眼里，这样的团体，已经烂到骨子里了。
要知道此刻，未经历音悦台、唐安绮等风波洗礼，塞纳河的团魂是纯粹的，也是脆弱的。
它是在一次次接机、一场场公演应援、以及粉丝与偶像们几年来风雨同舟、携手共进的历程中，缓慢孕育、成长起来的，好像一棵树苗。
这株脆弱的树苗或许能在外界风雨中倔强地成长为参天大树；但却无论如何都抵抗不了来自内部蛀虫的侵蚀！
曾艳芳焦虑而细致地一篇一篇翻看着帖子，耳边萦绕的哭泣声却愈发凄厉了。
这是团魂的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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