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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摸了摸鼻子,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窗外已经一片大亮,想来现在是到了中午,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连忙往床上看去,只见李长乐已经起身,坐在床上,后背靠着枕头,一脸平静的看着自己,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似一阵春风一般。
静静看到这熟悉的微笑在李长乐脸上出现,下意识的身子往后退了退,把被子往胸前一挡。
李长乐倒是一脸诧异,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喂,我有这么可怕吗?”
静静一脸严肃,就像私塾的老师一般,认真的说道:“每次你露出这种笑容就代表你心里在使坏,有人要倒霉了,你是这样,你舅舅也是这样。”
李长乐有点尴尬,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鼻子,心道,看来这丫头以后是越来越难骗了。
静静爬起身来,小脑袋环顾了一遍四周。
李长乐说道:“别找了,穆帅出去有一阵时辰了。”
静静听了也不说话,把脑袋偏着,不知道想什么,接着从桌上的茶壶中倒了一杯水,送过来给李长乐。
李长乐也不道谢,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小丫头的伺候,接了过来,一仰头,喝的一干二净。
静静在一旁两手撑着脑袋,呆呆的看着他。
“那个大叔人挺好的。”
“嗯”李长乐点了点头。
屋内一片短暂的沉默,李长乐靠在床头,一只手把玩着水杯,少年和丫头仿佛天生就有一种默契,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李长乐。”过了许久,静静终于忍不住了,率先打破了沉默。
李长乐将杯子放下,把目光收回看向静静。
“你要为宁叔报仇吗?”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静静带着一丝顾虑问道。
李长乐看着她的眼睛,叹了口气,说道:“你几时醒的?”
静静听了这话,低下脑袋,就像贪玩的孩童被教书先生说破了自己撒的谎言,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你醒来的时候,我也就醒来了,你一直和那大叔说着,我也就听着,可是装睡也是很辛苦的,不知怎么回事,我又睡着了。”说完,静静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李长乐,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童,等待着训斥。
李长乐看着静静这副模样,没来由的,心中一阵疼爱,突然,又想起自己早些时候的梦境。思考了良久,开口说道:“这次我去京都,只为三件事。”
静静听到这,好奇的看着李长乐。
“一为求学,二为宁叔的死,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李长乐缓缓说道,屋外的阳光透过窗子撒了进来,在少年身上仿佛镀了一层佛光,“第三件事,就是我自己,我到底是谁?”
李长乐的言语带着几分困惑,很不理解:“宁叔似乎认识我娘,而且关系也很亲近,他的死好像和我娘也有关系。”这是他此时心中最大的疑惑,昨日在战斗中他无暇顾及,可此时事后回忆,只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和自己从未谋面的娘亲有关系,小时候舅舅曾和自己说过,咱们一家子在自己三岁时糟了变故,只剩下叔侄二人活了下来,问是何变故,舅舅也都是闭口不言,可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静静似乎想到了什么,悄声说道:“我记的你舅舅跟我娘说过,你小时候摔了脑袋,所以不记得原来的事了,但是因祸得福,脑子倒变聪明了,不像原来那么笨蛋。”
李长乐脸一红,嗔道:“胡说,明明说的是原来我是天才,摔了一下后,就变得只比普通人聪明一点了。”
静静吐了吐舌头,口里不知道嘟哝着啥。李长乐也不理会,大拇指和食指在下巴上摩挲着不存在的胡须,斜着脑袋,自顾自的说道:“我一直以为那便宜舅舅是骗我玩的,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四岁以前的事好像从不记得了,静静你说人记不记得那么久远的事。”
静静听了,好像找到了答案,欢跃起来:“我记得,我记得!我三岁的时候就知道,我爹那个时候对我可好了,每天都给我买徐锦记的红糖吃。”
李长乐双目紧闭,皱眉思索,用力回忆自己四岁以前的事情,可是怎么也记不起来,就好似如在睡梦中一般,自己就突然出现在了十里城,而之前,我又在何方,父母为何人,经历过何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难道我是那种无法无天,无情无义之人,连自己的爹娘都记不住。”李长乐心中一片茫然,眼神空洞,喃喃说与自己听。
静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我知道了,你这个啊,是失魂症,前几日那说书先生说过呢。”
李长乐心中只道胡闹,这说书先生整日就是胡口乱吹,他们所说岂能当真,但是迟疑一会,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不妨听听。
“他说啊,人有三魂七魄,这三魂七魄与人一生的生老病死所联系,而那些失了记忆的人,实际上就是丢失了一魂一魄,如果寻不回来,这病啊,也不会好。”静静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长乐心中暗骂一句,胡说八道。
“那说书的既然都这样说了,就肯定有寻得来的办法。”李长乐问道。
“有的,有的。”静静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仿佛害怕这个消息走漏一般,低声说道:“他说啊,靠星秘师可以寻得回来。”
星秘师,听到这三个字,李长乐皱了皱眉。
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这个世界上的强者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如自己这般的人,感受天地之间的真元之气,将其纳入体内,与这世界同呼同吸,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举手投足之间借用天地之力,真气汹涌,这种修炼方法被称作武道。
可是还有一种人,他们天生体弱,武道穴位堵塞,体内真气仿佛山中小溪,断断续续,无法感受天地真元,武道之途被堵死,但是,这一类人天生拥有一种才能,可以感受到那天外星辰之力,据说这类人都是应命而生,每到九岁之时,会与天外一颗星辰相感应连接,定位一颗独一无二的命星,代表着此颗星辰在人间的行走,从此以后可在凡世大陆,人间之国中展现天外之力,从此修那康庄大道。
虽说书中提到过星秘师,可是其所具备的真正能力,却只字未提,这个群体和武道之人不一样,数量稀少,轻易不在凡俗之中露面,在整个大云朝,仿佛就如高高在上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极为神秘。
如果是星秘师,或许真的有办法,李长乐沉吟了一阵。
“都说星秘师在乡野世俗之地从不出现,或许只有去那天下第一雄城才可以找到,那这次京都之行,又多了一个目的了。”李长乐自言自语道。
静静在旁踮起脚尖,点了点头。
李长乐看着静静这副卖力的样子,正了正上身,轻咳一身,如说书先生一般,严肃的说道:“我这次去京都,你不可跟去。”
静静听到这,表情在脸上凝固,嘴巴微张,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久,带着几分委屈,说道:“可是十里城的人都知道,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呀。”
这话说的天经地义,好似自这天地运转开始就存在,如圣人之言,夫子之道,一时让李长乐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刚想开口答应,可是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那片梦中的雪地,死去的静静。李长乐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一次,恐怕我要一个人去了。”
静静看着李长乐的眼睛,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鼻子一酸,眼泪珠子涌了上来,李长乐见了心中一软,手掌轻轻的放在她的头上,揉了揉那缭乱的头发,温柔地说道:“我这十六年,只有你这一个朋友,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静静听到这,更加忍不住了,身子抖动起来,趴在床上一边抽泣,一边说道:“现在你也不要我了,到时候肯定和你舅舅一样,当初明明答应仙鹤楼那些姐姐的,可是到现在也没回来。”
李长乐摸了摸鼻子,苦笑说道:“好了,再过几年,都是大女孩了,天天跟在我身后,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我才不要嫁出去,当初你舅舅就答应我娘,你要娶我的!”静静抬起头,一脸泪痕。
李长乐心中已经把某个无良长辈给咒骂了无数遍,叹了口气,说道:“那我今天答应你,若我回得来,一定娶你。”
静静听到这,眼泪一瞬止住,半信半疑的说道:“李长乐,你说的话,当不当真?”
李长乐点了点头。说道:“当真。”
静静这才起身,用自己的麻布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转过身去,说道:“我去给你做的吃的。”
李长乐看着她背影,突然说道:“你几时也学的和我一样,这么会演戏了。”
少女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路小跑出了房间,只有那声清脆的笑声远远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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