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流水无情

鸣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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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个时辰,两匹马跑得累了,车夫冷肆将车停在路边,让马儿吃些青草,休息一会下。

    杜若只坐了这么一会儿马车,就觉得腰酸背痛,难受极了,见车停下,当即下车到路上来回走走,活动筋骨。

    修整了半个时辰,冷肆又驾车出发。杜若嫌坐着难受,说道:“兰妹,咱们躺着说话。”墨兰点头道好。两人躺下轻声说笑,莫涟如兀自睡得深沉。

    到中午时,马车行至一个镇上,冷肆招呼三个姑娘下车用餐。四人去一个小酒馆吃饭,并让店家给两匹马喂了草料。等众人休息充足,又出发北上。到晚上时,恰好赶到嘉兴。冷肆径自将车赶进一个客栈里,吩咐伙计好生照料马匹,而后领着三位姑娘进店用餐。吃罢饭,冷肆又吩咐掌柜开四间客房,四人各自进屋安睡。

    第二日早饭后,众人继续前行。到傍晚时,马车驶入苏州城。杜若掀开窗前帷裳,向外张望,喃喃道:“好快啊,仅用两日,就从杭州回到苏州,可比我当初去杭州时快多了。”

    墨兰笑道:“那当然了。咱这马车可是由两匹大宛马拉的,自是比一般马车快得多呢。”

    杜若心中暗惊:“大宛马可是知名马种,千金难求,却不知顾小姐是何等人物,居然会用两匹千里马来拉车。”问道:“你家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

    墨兰嬉笑道:“你去了见了我家小姐,自然就知道啦。”

    杜若还待再问,瞥眼间,忽见一队官兵押着一辆囚车缓缓驶来,杜若心中好奇,凝目往囚车看去,不禁咦了一声。原来囚车中的那人她认识,正是打劫过她的那个虬髯汉子,他本就落魄,此时头发披散,神色痴呆,身上衣服破了一道道的口子,染满血污,潦倒之极。他沦落到这步田地,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狂妄,宛如被拔了毒牙的蛇,再也不能乱咬人了,而等待他的,也许只剩下死亡。杜若看了一会儿,不胜唏嘘,幽幽叹了口气。

    墨兰忽问:“你认识那人吗?”

    杜若点头道:“认识。那人是个土匪,以前打劫过我。”

    墨兰拍手笑道:“果然恶有恶报,真是活该!若姊见他沦为阶下囚,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叹气了呢?”

    杜若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幸灾乐祸可不是好品行!”

    墨兰嬉笑道:“原来若姊是大善人呢!妹妹佩服,嘻嘻!”

    莫涟如耳听她二人说笑,仍旧不发一语。

    冷肆似是早已将行程安排得妥妥帖帖,没有一丝差池。他赶车进城后,又径往一家客栈行去,进店后给众人安顿好饭食和客房。

    杜若吃完饭,心想既来苏州,不能不去醉仙楼走一遭,拜会拜会朋友。她向众人说明缘由,便动身前往醉仙楼。墨兰本想和她一同出去玩,奈何坐了一天车,腰酸背痛,疲累之极,实在不想走动,径自回房睡了。

    杜若不急着赶路,缓步而行,不一刻来到了醉仙楼。酒保见她前来,笑着招呼道:“哟,你回来了,要吃点什么吗?”杜若微笑道:“不了,我刚吃过饭。”酒保笑道:“那进来坐下歇歇脚。”杜若说:“嗯。你去忙吧,不用跟我客气。”酒保点点头,又去招呼客人。杜若走到柜台前向杜掌柜行礼问好。

    杜掌柜笑问:“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杜若说:“我路过苏州,明天一早就回扬州。”

    杜掌柜又问:“要回家了啊?”

    杜若心道:“我可不是回家呢。”但掌柜既这么问了,她只好顺水推舟,点头道:“嗯。”忽问道:“上次来咱们店里捣乱的那个汉子被官府抓住了,杜掌柜听说了吗?”

    杜掌柜点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汉子叫王虎,近来在苏州城外劫掠了好些行人客商,闹得人心惶惶。官府不得已派出重兵围剿,这才将他一举拿下。”

    杜若又问:“那他的那些手下呢?”

    杜掌柜说:“都被杀了。朝廷对付山贼土匪可不会心慈手软,一向是杀无赦。”

    杜若闻言,心中感慨,不再追问。两人聊了小半个时辰,杜若向掌柜和酒保辞行,回到客栈安歇。

    第三日众人早早启程,加紧赶路,晚上在润州住宿一宵。到第四日申牌时分,抵达瓜州渡口。冷肆将马车赶上一艘大船上,渡过了长江,靠岸后又弃舟登陆,驾车往扬州进发。黄昏时分,马车终于驶进扬州城安江门。

    扬州是当今天下第三大城市。它的繁华,离不开大运河。自从隋炀帝开凿大运河起,扬州便成为南北水路的交通枢纽,日渐繁华。隋炀帝选择在扬州建造江都宫,更增扬州之地位。后来隋炀帝遭逢兵变,身死江都宫中,隋朝灭亡,扬州也一度没落。到了盛唐时代,扬州历百年之经营,空前繁荣,达到顶点。如今扬州先经历唐末战火的毁坏,又经过数十年的修复积淀,虽已显现繁盛之气象,可比之盛唐时期,仍逊一筹。

    冷肆驾车沿街向北而行,行了两刻钟后转向东行,接连过了两座官河桥,最终停在一处大宅院的后门处。

    杜若下车一看,见此地似是仪凤坊,位于罗城北部,距她家所在的城东南的安乐坊较远,不禁问墨兰:“你家小姐就住在这里吗?”

    墨兰笑道:“是啊。”上前敲敲院门。

    须臾院门打开,一个仆役看见墨兰,立即笑道:“兰姑娘,你可回来了。”

    墨兰笑道:“嗯,我请来神医了。你快通知厨房准备晚饭。”那仆役连声答应,快步走了。墨兰招呼莫涟如和杜若走进院中,将她们带到西花厅中休息。

    莫涟如和杜若刚坐下,就见一名身穿淡红色绸衫的丫鬟匆匆走进来,急问墨兰:“神医请来了吗?”

    墨兰笑道:“那还用问?你快给咱准备茶饭,饿死我了。”

    那姑娘娇嗔道:“就知道吃。”转头看向在座的莫涟如和杜若,敛衽施礼,问道:“请问哪位是神医前辈?”墨兰嘻嘻笑道:“你猜。”那姑娘横了墨兰一眼。

    杜若笑着接口说:“神医不是前辈,只比你年长一两岁而已。”

    那姑娘凝目看向杜若,笑道:“我本以为你是个公子呢,没想到却是位小姐。”墨兰叫道:“啊,你怎么一下就看出来了?”那姑娘道:“臭男人哪会有姑娘身上的女儿香?”墨兰嬉笑道:“你的鼻子真像狗鼻子一样灵。”那姑娘抬手作势欲打。墨兰嘻嘻一笑,连忙闪开。

    说话之间,又一个穿淡绿衣衫的丫鬟,领着三名手端食盘的仆役走进花厅。绿衫姑娘吩咐三人将饭菜摆在桌上。三人手脚利落,很快摆好菜品,向众人鞠了躬,然后快步退出。绿衫姑娘向莫涟如和杜若见礼,又和墨兰、红衫姑娘打了招呼。很快又有仆役端来水盆,墨兰招呼莫涟如和杜若洗了手,三人开始用餐。杜若对红衫、绿衫二位姑娘说:“两位姊姊也一起吃些吧。”

    红衫姑娘笑道:“我们吃过了。姑娘一路劳顿,想必饿了,快些吃吧。千万别客气。”

    杜若又问:“姊姊怎么称呼?”

    红衫姑娘笑道:“我叫红梅。”又指了指绿衫姑娘,说:“她叫青竹。”

    杜若忍不住心想:“梅兰竹都有了,还差个菊。”笑问:“是不是还有个菊姊姊啊?”

    墨兰不禁掩嘴娇笑。红梅笑道:“是啊。蓝菊妹妹在照顾我家小姐。”她虽然在和杜若说话,可一直留神观察莫涟如,见她眼睛一直闭着,已然猜出她便是神医闻问切。

    杜若心想:“这家小姐来头不小,手下丫鬟个个美貌活泼、精明能干。”她也不多想,当即给莫涟如端茶夹菜,照顾她用餐。

    饭后三人漱了口。红梅向莫涟如施礼,问道:“姑娘就是神医吗?”

    莫涟如点头道:“嗯。你家小姐在哪?领我去看看吧。”

    红梅忙道:“姑娘一路劳顿,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早在为我家小姐诊治不迟。”

    莫涟如道:“不必,现在就去。”

    红梅道:“如此有劳神医了。”转头对墨兰、青竹说:“妹妹们快去为二位贵客准备客房,顺便把行李也拿过去。”二人答应一声,拿着杜莫二人的行李去了。红梅当先引路,杜若牵着莫涟如的手跟随在后,三人径往顾小姐的闺房而去。

    这个院落不大,却绿意盎然。院中央有珠高大的桂树,树周围放着一些盆栽,有月季、海棠、百合、茉莉等花卉,都开得正艳。三人都无心赏花,直向东走,没几步就到了东厢房外。

    红梅推开房门,领着两人进入屋中,到内室帘外,轻声说道:“小姐,神医来了。”

    只听一个娇媚婉转的女音道:“快请神医进来。”话语中充满喜悦之意。

    红梅掀开珠帘,请莫涟如和杜若进来。三人绕过屏风,杜若见眼前的朱漆大床上躺着一位二十四五岁的绝色女子,她只着白纱亵衣,披散着头发,侧卧在床敷上,说不出的慵懒诱惑。杜若见她一双桃花眼极为妖娆勾人,忍不住暗道:“真像个狐狸精。”被她的目光一扫,不由得俏脸一红,连忙转头移开视线。

    床边坐着的那个蓝衫姑娘,就是蓝菊,她见众人前来,忙起身上前行礼。杜若拱手还礼。莫涟如却径自走到床边坐下,问道:“你这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杜若见那女子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实在不像生病的样子,不由得满心好奇,不知莫姊姊如何确定她生病的。

    那女子正是顾清影,她听莫涟如询问,本来自信满满的神色中,顿时生出一丝尴尬和羞赧,不经意间垂下眼帘,嗫嚅道:“大概……大概六个月前吧。”

    莫涟如点点头,拉过顾清影的右手切脉,诊了半盏茶的时分,又诊了她左手脉搏,发觉她气血充盈,脉搏有力,经脉中邪气亢盛而正气充足,正邪剧烈相搏,是为实脉。莫涟如已知病因,说道:“你内功不弱,一般疾病完全奈何不得你。只是这个病非同一般,有些棘手,若要治愈,还要看运气呢。”

    顾清影听了,俏脸惨白,颤声道:“敢问神医,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莫涟如轻声道:“花柳病。”

    顾清影道:“这是什么病?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莫涟如说:“这是性传播的疾病,所以往后在这方面,一定要多加留意。”

    顾清影闻言,满面烧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随即又有些愤恨,埋怨莫涟如为何揭开自己的伤疤,戳中自己的痛处。

    杜若、红梅、蓝菊听莫涟如云淡风轻地述说这般羞人的事,也都羞红了脸,低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到。

    过了片刻,顾清影调整了情绪,恳求道:“既然神医知道病因,还请赐下药方。”

    莫涟如点点头,对杜若说:“我说,你来写药方。”杜若点头道:“好的。”她见桌上文房四宝齐全,便走到桌旁坐下,铺好宣纸,润了润毛笔,说道:“莫姊姊,你说吧。”

    莫涟如说了两个药方,一个内服,由土茯苓、百部、苦参、蒲公英、紫花地丁、甘草六味药煎熬而成;一个外用,是决明子、紫花地丁、花椒三味药熬汤,用来洗身。杜若读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将药方交给红梅,让她凭方抓药。

    耳听红梅出门,莫涟如嘱咐顾清影:“你的沐浴用品不要和其他人混用,要单独使用。清洗贴身衣物时,也要用自己的盆子,以防交叉感染。”

    顾清影点头道:“多谢神医告诫,我记下了。”

    莫涟如和杜若起身告辞。顾清影歉然道:“请恕我不能起身行礼。”忙让蓝菊领两人去客房。

    三人出了厢房,正巧碰见青竹,蓝菊便拜托青竹领两人去休息,她则回去服侍顾清影。

    青竹将两人带到客房,就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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