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心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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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梦到了我奶奶,她坐在老房子前的枣树下,默默的纺纱。说实话我只在电视上见过那老式纺纱车,不明白怎么会在梦中见到奶奶纺纱,一手拿着纱团,一手摇着纺纱车,就那么慢慢的摇着,一声不吭。醒来后,看看表才凌晨三点多,想起清明节快到了,该回家给奶奶上坟了。

    说起我奶奶,那是我小时候唯一可以尽情撒娇的人,是我的感情依靠。我那时是家中有点多余的人,妈妈因已有了我哥哥,我又从小体弱多病,一不小心就会被脾气暴躁的妈妈赶往奶奶家,那时候奶奶常常抱着我坐在老房子前的枣树下,教教我三字经,讲讲曾经的陈年旧事,那时我都会坐在奶奶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乖巧的跟奶奶学着那人之初,性本善……,后来一直在初中辍学后的那段时间,还经常赖在奶奶家,和奶奶睡一张床。

    奶奶这一生尤如传奇故事,听奶奶讲,奶奶本是大家闺秀,奶奶嫁给爷爷时,爷爷整整比奶奶大二十多岁,爷爷本来是有家室的人,后来见了奶奶就不要原来的老婆了,就因为我奶奶说不想做妾。后来费尽心机硬是把奶奶娶回了家。奶奶说:不嫁不行啊,你爷爷开个烟厂,佣人保镖一大堆,不愿意,爷爷就带两个挎着盒子枪的人堵在家门口,不得不嫁啊!最后被爷爷八抬大轿娶回去了!

    听奶奶说,爷爷的爹,也是我太爷爷是个大地主,太奶奶是个会看邪病,会招魂的大仙,我太爷爷的家产大部分都是太奶奶挣的。不过那太爷爷也没威风多久,三四十岁就死了,据说还死的挺惨,那时家里收的粮食多,但老是无故丢失,于是太爷爷就躲在放粮食的架子下逮偷粮食的贼,谁知那架子突然倒塌砸死了太爷爷,太爷爷被砸的血肉模糊,如一滩烂泥。太奶奶说那是因为太爷爷本是福薄,提前享用完了。剩下太奶奶和爷爷两个人,爷爷也是争气,成了一个大烟商,还整了个大烟厂,每到收缴烟叶田租时,后面跟着几个身挎盒子枪的保镖,甚是威风!但太奶奶对奶奶说爷爷虽是福厚,但如果不善用,也会招来横祸的,因爷爷比较疼奶奶,让奶奶没事多说说爷爷,但爷爷正是得意时,都没把奶奶的话听在耳朵里。后来爷爷吸上了老海,十块光洋,就一指甲盖,“啾”一下就没了。说起这老海,我想可能是现在说的海洛因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再说我这爷爷,吸老海吸掉了大半家产,后来日子鬼子来了,警报一响,大家就跑,奶奶说是跑老日,结果跑老日跑的那些趁火打劫的把家产弄没了!‘’不过幸亏家产没了,后来解放了,还被评了个贫农,分了二亩地,不然枪毙你爷爷都有可能!‘’当时奶奶有点庆幸的说道。但就因为爷爷这些黑历史,在那动荡的两年,唯一上过大学,当大官的大伯和家里化清了界限,一直都没回过家,直到奶奶临去世前那两年才和家里联系,但从没告诉家里人他家的地址,丢给奶奶点钱,然后就坐黑色轿车匆匆的走了。

    每次听说大伯回家的消息就往家跑,想看看我这当大官的伯伯长什么样,但从未如愿过!直到现在出社会了,才知道那种轿车一般是重要人物才能坐的,偶尔看新闻联播还能听到大伯的名字,这都是后话!

    再说我这爷爷,可能是吸老海吸糊涂了,人家磨面都是正着推,他倒着推,还是用屁股顶着推,嘴里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话,再后来突然有一天爷爷清醒了,把亲戚朋友家走了个遍,回家后就在房前枣树上吊死了,当时枣树还没长太高,爷爷还双脚着地,当家人放工回家才发现爷爷就这么吊死了!当奶奶说到这时很平静。

    后来我长大点虽瘦弱,但异常调皮,爬高上低不在话下,墙头上,树杈上,烧砖的窑洞顶上,都留有我的身影,那时村里经常充斥着我妈的叫骂声,和我的哭嚎声,村头响到村尾,村东响到村西,连绵不绝……

    有一次,被赶往奶奶家的我又无聊了,噌噌的爬上了已长成了的枣树上,那枣树已经长的比奶奶的土房子还要高,奶奶从屋子里出来时我已爬到了最高的树杈上,吓的奶奶忙叫我下来,当我准备从树杈上往下滑的时候树杈断了,奶奶吓的在树下脸色都变了,我却顺着枣树滑了下来,毫发无损。奶奶第一次打了我,其实那两巴掌根本不疼,只是我内心觉得异常委屈,没想到疼我的奶奶也会动手打我,在枣树下哭的稀里哗啦的,倔的晚饭都没吃,就在枣树下哭,哭的有尿也不去茅坑,哭的顺着裤子尿。后来在奶奶苦苦的安慰下,连说带劝的才随奶奶进屋。后来我告诉奶奶,那天我快要掉下树时一个老头在下面用手托住我的屁股我才没掉下去。奶奶听了愣了愣说道:“那是你爷爷”!

    就这样,有惊无险的我到了上学的年龄。那时候上学哪里像现在,街上车水马龙的都是接送孩子的。我们那时别说轿车了,连自行车都很少见,再加上大人忙,孩子都不是多娇贵,一吆喝就三五成群的结队上学了。

    那天放学后,我和一小孩一起往家走,刚走一半,就滴起雨来,我们两个就赶快加快脚步往家走,快到村口的那棵老柿树下的时候,我那同学说:“你看那柿树上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我仔细一看真有一个扎朝天揪的小孩,穿着红色肚兜,趴在树上。我当时深怕那小孩再掉下树来,刚快往树下跑去,我那同学也跟着我往树下跑。来到树下我冲着树上喊:“你别乱动,当心掉下来,我上去接你吧!”那小孩只是看看我也不出声,继续趴在树上,我以为那小孩是爬高下不来害怕了。就想抱住树往上爬,这时一声炸雷打下,随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我昏死过去了!后来听说是我那同学哭喊着跑到我家里告诉我爸妈的,我爸妈跑来把我送到医院后医生看了我的情况直接让我爸妈准备后事。当时我奶奶都快急疯了,邻居看到奶奶跑回家对着枣树不停的说着什么,又到柿树下烧纸磕头,还请了两个老太太在我家用酒杯装着小米做法,我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落下了一听到打雷就会昏厥的毛病,这毛病一直伴随着我到了上初中时才好了起来!自从出院上学,每天放学后奶奶都会在村口接我,然后拉着我绕开老柿树回家。后来告诉我说那柿树上有成精的东西,那天打雷是要抓那精怪的,谁知我要爬那树,才误伤了我。当时我都觉得可笑,虽然我才上小学,但我老师讲过:要科学,不能迷信。如果不是后来在我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估计我会一直科学下去!

    由于我的病,小学期间都没上完整,还有我那哥哥没上学时倒是聪明伶俐的,谁知上学后,竟渐渐愚笨起来,大我三岁的哥哥竟和我一起小学毕业了!我妈脾气越来越爆燥,爸爸越来越沉默寡言,初中快要开学时,那天我刚疯完回家,一辆警车停在我家门口,一会儿,警察拉着带着手扣的爸爸上了警车。原来我爸为了给我们交学费和一个朋友去把一做生意的家偷了,警察在我家树下找到了那两千多块钱,和撬门的铁棒!我跟着警车哭喊着爸爸,但警车并没有因为我的哭喊停下来!

    后来我奶奶东拼西凑的给我送来了上学的学费,我那哥哥因上学老学不会干脆不上了。可我还是不争气,在和一同学干了一架后我辍学了!因为那同学骂我是小偷的孩子!也就是那一年我失去了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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