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声落,月影寒剑(一)

末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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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菜上齐,程川河便一把将桌上的酒坛子提起,会意一笑,手上暗使劲力,只听得‘碰’的一声轻响,那粗瓷坛子封口已被起开。霎时,一股浓郁的酒香绕梁填屋,直叫人心旷神怡。陆天心底暗暗称赞道:“这酒香味逼人,果真好酒啊!”他顾不上腹中饥饿,望着程川河手中的老瓷酒坛,只觉一时口渴难耐,不禁咽了几口唾沫,心里想着:“若能将这坛子捧在手中,大口喝酒才痛快啊!”

    程川河正欲放下酒坛,见他如此,心中会意,便替他斟满一碗酒,微笑道:“此酒乃我谷中自酿高粱,怕是有些年头了。舍下寒陋,无以待客,都是些粗茶淡饭,还望世侄勿怪。日落西山,谷中早寒,莫不如请世侄先尝上几碗酒水,缓和缓和。”陆天看到桌上的酒水,心中自是欢喜,说道:“程叔父见外了!如此款待,晚辈感激不尽!既是好酒,便当共饮,请啊!请啊!”

    便端起碗,将酒一饮而尽。

    程川河微笑道:“陆世侄果真爽快,颇有大哥当年的气势!”自笑着,斟满酒,也仰头干了。

    了尘老僧见他二人喝酒正酣,诵了声佛号,便以茶代酒,也喝了一碗。

    酒水下肚,陆天只觉胸腹中涌出暖意,口中酒香流转,乃放下酒碗,爽声道:“此酒令人回味无穷,果真好酒!”程川河面带微笑,又提起酒坛,咕咚咕咚给他二人斟上酒,笑道:“陆世侄误入谷中,我又与你相认,此乃天大的缘分,大师兄早已皈依佛门,尚有戒律,不便饮酒,要不我二人对饮五碗如何?”

    陆天见他眼中尽是欢喜,想要推脱,却又怕扫兴。他自知酒量不佳,可这陈酿高粱却甚是爽口,便想再多喝一碗,又想:“今日误入谷中,得遇父亲结义兄弟,这酒怕是也替父亲喝了,早些时候被那岳钟秀和林恒之当众羞辱欺负,心中闷气自难消,又不知如何报复,索性喝上它几碗大酒,醉了便甚么烦恼也没有了。”当即正色道:“即是缘分,又是故人,程叔父,这酒我便替父亲喝了!只是一会喝多了失态,叔父可莫要怪我。”乃不由分说,端起桌上酒碗,将那心中气闷都化作了这碗香浓醇久的酒水,咕嘟咕嘟的喝进了胸腹之中。

    程川河心中欢快至极,大声道:“好汉子!”便也端起碗来,仰脖子喝干。

    待他放下酒碗,陆天又斟上两碗酒,含笑道:“爽快!爽快!”又将一碗酒喝光。

    程川河又喝了一碗。如此三碗陈酿高粱下肚,陆天只觉面红耳赤,身上燥热不已,头也有些晕眩了。他脱掉了上衣,只穿上一件薄衫,从桌上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大肆嚼着,便又在碗中斟满了酒。

    二人满心欢喜,酒也喝的豪爽,不消片刻,五碗酒便已喝满。

    陆天睁着嘴眼,筷子已拿不稳,便只好抓起桌上一块猪骨兀自啃了起来。这五碗酒下肚,他只觉腹中难受,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般,额头汗珠也是唰唰落下,身形已有不稳,也只是为了面子,苦苦支撑罢了。

    程川河见他醉态可鞠,心底暗暗自喜,却是酒意催人,想起了几十年前的少年往事,一时悲浮心头,早已布满沧桑的脸上波澜起伏,眼角也有些湿润,便抓起桌上酒坛,也不斟酒,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

    一旁坐着的了尘老僧见他如此,眼中闪过几丝不忍,却最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几声夜鸟的啼叫似泣血般在谷中回响,此时已是黄昏,天边是群山掩映的暗红色霞光。

    酒过三巡,屋外已是暗沉。桌上一片狼藉,陆天早已醉的不省人事,此时正趴在一旁呼呼大睡。程川河将老瓷坛中最后一口酒饮干,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尽是舒爽之色。便吩咐门下弟子将陆天送至客房,又命人收拾好了屋榻,安顿了老陈老僧等一行人。

    秋风习习,月明星稀,已是深夜。夜枭栖在竹林里凄声啼叫,只把从空里泻落的一片银光修饰的冷清惨淡。竹声婆娑,月光下,叶影若浮于水中,随风起,皱起阵阵波纹。

    不知睡了多久,陆天猛地睁眼醒来,感觉口渴难忍,小腹中隐隐作痛。他从床上坐起,头脑中还是浑浑噩噩,借着月光看到屋内桌上放着一把茶壶,便不顾衣衫不整,冲到桌前,提起茶壶便咕嘟咕嘟喝起水来。一股清凉入肺,只感口渴已解,甚是舒爽。可小腹中积攒了不少白天喝下的酒水,直把人憋得慌。陆天一时难耐,往窗外望了望,见屋外月光铺地,如撒白霜,心中想:“窗外如此明亮,该是能寻到解手的地方。”便草草穿上了长衫,捂着小肚,急急忙忙奔向了屋外。

    刚一出门,迎面便袭来一股寒风,陆天衣衫单薄,冷不防打了个激灵。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看到房屋黑影瞳瞳,四周寂静,有些渗人,可小腹实在难受,又不好在堂院里解决,便皱着眉,心一横,向前方一片竹林掩映中的院子疾行。几只夜鸟栖在月照崖边的枯树枝上呜呜叫个不停,只让陆天心底发毛,不知不觉间脚下已快了几分。如此在院落间转了三圈,可硬是没看到一处茅房,此时陆天已忍到极限,连额上也起了汗珠,可望着如死灰般静谧的房屋,他心急更甚,便索性不找了,目光落在了一片不远处的茂密竹林里,见四下无人后,冲进了竹林,大方的解着手。待解完手,腹中难受已消,陆天心中自是欢喜,正欲整理衣衫时,一阵秋风拂过,他望见身前屋顶上,竟然站着一个人!那人面朝谷外,似在期待着什么,少顷,便从怀里掏出一物,那东西抖了两下翅膀,低沉叫了一声,便腾空飞起,消失在夜空中。陆天躲在竹林深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心中暗暗疑惑:“竟有人半夜放信鸽出谷,难道谷中有急事?”再去看那人时,虽有月光照亮,可相距甚远,只能看个大概样貌,正想时,陆天心中不禁一紧:“此人是岳钟秀!”只见他端立在屋顶,看不清其面容神情,待陆天回头再去看时,屋顶然已成空,方才人影竟消失不见!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去看时,那屋顶上除了自天穹洒下的皎洁月光,却是再无他物。

    陆天心里一惊,当下醉意便消,又躲在竹林中等了片刻,岳钟秀的身影却再未出现。此时谷中奇静,月光如练,显得惨淡苍白,隐约可听到流水声汩汩作响。他从竹林中轻步走出,心中疑惑,却不敢多想,一路借着月光,小跑回了住处,褪去衣裳,又蒙头睡去。可奈何心中想起那人影,隐隐觉得不安,虽闭着眼睛,却全然没了困意。便又想:“那人影身形与岳钟秀相差无几,深夜放信鸽,而后转眼间消失不见,却又不知何意。这谷中如此安静,倒也不像是出大事的样子,那他放信鸽又要作甚?那人影顷刻消失,莫不是方才我酒意尚存,头脑昏沉,一时看错了?罢了,罢了,又何必多想这些,先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一早见了程叔父,告知他找那岳钟秀问上一问岂不是明了了。”便心中释然,睡意渐浓,不一会儿又入了梦乡。

    不多时,一声惨叫若凄厉尖矛般划破夜空,随着几声闷响传来,谷中沉静荡然无存。陆天尚未睡实,惊得身躯一震,从床上跃起,正望着窗外时,一声暴喝突然传来。“大胆!尔等宵小夜闯我灵空谷,还不受死!”便听到竹叶簌簌而落,两个黑影在竹林间疾飞,手中寒剑在月影下闪着骇人白光,又有一提刀汉子在其身后紧追不舍,三人在竹林间几个起跃,便越过了一段土墙。陆天见此心底疑惑,不明屋外究竟发生了何事,但那话音他却识得,是白天同林恒之比武的关濯。

    三人轻功不弱,脚踏竹叶奋飞疾行,直惹得竹林抖动,沙沙不止。那两个黑影被关濯步步紧逼,落了下风,便跃上屋檐,一脚将屋瓦掀起,朝关濯砸去,关濯未闪,将黑铁大刀抡了一个半月,将飞来屋瓦尽数劈碎。那二人见他如此轻松化解,又脱身不得,便只好落于院中,关濯脚踏竹身,丝毫不敢懈怠,手握大刀,身体便像箭般朝他二人飞去。那二人扑一落地,稍稳身形,未等关濯从空中落下,便左右开攻,引剑朝他前胸刺去。那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微白,似透着股决然的寒意。关濯见他二人出招犀利,若上前,必当会被两剑穿胸,当下心里一紧,乃暗使内力,将刀朝地上掷去,脚踩刀柄,又向上跃起。那二人出招未中,便迅速换了身位,左侧一人抖了一个剑花,举剑便朝关濯小腹疾突,而右侧那人并未出招,脚下走了段诡异的步法,人便已在关濯身后,出剑向他脖颈刺去。陆天躲在屋里看得清楚,心里惊道:“不好!关大哥腹背受敌,怕是不妙!”伴随着一阵尖啸,两柄寒剑呼啸而至,关濯脸上一慌,自知已是无处可躲,便使了招‘奔流入海’,向前方那人紧逼,此人倒也机灵,即刻收招,向后退去。却在同时,他身后的剑锋已逼向后脑,关濯格挡未及,情急之下虚晃步子向身侧闪去,却听到‘噗呲’一声,剑已没入他左肩。而方才收招那人,未等他抽身,便又朝前刺出一剑。这二人剑法绝妙,一招一式皆若天成,想必在一起修习剑法已久,若论单打独斗,关濯自当胜过其一,可二人轮番出剑,倒是让他难以招架。关濯无暇多想,双脚向地一沉,内力翻涌,朝脚下汇聚,平平向后退去,又朝面前那人猛劈一掌,一时落叶翻飞,掌风顷刻便至他身前,只听一声闷响,那人呻吟了声便飞出丈许。“方师兄!”另一人见同伴受招,一声疾呼便扑了过去,竟还是个女人!她随手朝关濯甩去两物,得了空子,扶着人迅速越过院墙,消失不见。关濯忍痛躲过飞来暗器,点了左肩肩舆、巨骨**,脚尖点地,身影便飞过庭院,向前急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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