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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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锦的办公室里,白泽看着她收拾着需要的书籍,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半晌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杨玄泽去?”

    “他容易急中生智。”白锦没看他,把手中的《名之诗》放在了一摞书的最上面,白泽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继而有些难过一样的说,“其实你可以留在这里。”正在《名之诗》扉页写着什么的白锦手微微顿住,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吸了口气抬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哥哥,神翼队和新刃队相对飞羽队而言是比较重要的。你知道我不可能一个人去,我总要做两手准备。你留在这里,相当于代替我。爸爸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是我不会让他立刻找到这里来,至少也要在我离开以后。”

    “我知道你一向都有自己的计较,”白泽低低地说,他很爱自己的妹妹。作为大家族中的长子,他很护犊子。他们的父亲白孔作为白家的大家长,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他妹妹白锦。他家里的人从小就很宠他们,但是也很注意锻炼他们的思想和心理,所以他们从小就相较于同龄人更成熟。

    “但是这不是出去旅游,不是你说什么时候你会回来,你就一定会回来的。”

    听到白泽这么说,白锦把《名之诗》合上,手中的笔也轻轻地端庄的放在上面,看着从小到大都一直护着她的白泽,她的哥哥,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也怕,她非常怕,但是她不能怕,她作为方向标,她是所有的依靠。她怕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回来,而是怕有的人不能回来。她怕看见生离死别,她怕看见天人永隔。一旦有人跟她一起出去,她就是那些人的监护人,负责他们的生命安全。

    “但是,我已经决定了……”白锦摇了摇头,微微叹气,“其实从五年前,他离开之后,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就没有想过我们?”白泽很理解他的妹妹,但也因为理解,所以很难过。白锦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这个少年时候的约定,这么拼的去实现。白锦不是轻率的人,她也不是什么倔强的不回头的人,更不会分不清轻重。

    “我会回来的。”白锦只能这么说,“他们在宇宙中是光,无处不在。”其实她自己都没有底。

    “如果迟早早说的是真的,那么就算找到他们,他们也不会帮助我们。”白泽真的不想让她去冒险。

    “那如果,是假的呢?”

    “怎么会是假的?”白泽拿过她放在书摞最上面的《名之诗》,随手翻到一页,指着说,“‘光族是神的宠儿,傲慢且骄矜。它们居于光明的乐土,浑身披着无尽的光辉。神的两个孩子分别是光和暗,因此他们的共通之处,是视一切为草芥。’一群傲慢的光族,怎么会来帮助我们?”白泽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恐慌,白锦只是看着对他安抚一笑,拿过《名之诗》放在书摞上,抱走了她的一摞书。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名之诗》她已经读过很多遍了,这五年间她几乎都快将它背下来了,然而谁能确保这是真的?《名之诗》的撰写者无人知道,就连宁波海都认为它可能不是由一人撰写的。

    《名之诗》是世界各地人都看的一本史诗,地位就像是中国人司马迁写的《史记》,只不过这是全人类的《史记》。

    光族傲慢吗?她宁愿相信他们有傲慢的资本。

    2016年3月23日,安西省昌都高昌市,于上午十点四十分发射宇宙飞船光耀号,代表所有人类的希望,前往宇宙中,寻找那早已消失千万年的,光。

    同样在安西的昆仑山,风雪依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山脚三步一拜。天寒地冻,他的动作依然虔诚,甚至近乎疯魔。

    微微阖上的双眸,面容上若隐若现的龙纹,黑色的大袖宽衣,暗红色的花纹显得无比庄严。白山黑衣,白雪灰天,一切看上去都是死寂,他在风雪中一步一步的前行,踏过的地方风停雪止。

    “你来了。”当这个虔诚的朝圣者来到距离山顶还有百米的距离时,天地间回荡着这个声音。

    “她走了。”朝圣者跪在地上直起身子,说,“我们要怎么办?她的行为出乎我们的意料。”

    “应该想得到的,没有人会没有理由的做什么。”山顶出现了红色的光芒,缠绕旋转,形成一条龙的头部,庄严且肃穆,像是殉道之前的神出现在人间,“她会回来的。”那条龙这样说,“她毕竟是我选中的使者。”

    “那兽族那边怎么办?”朝圣者被红光缠绕,漂浮空中,与它面对面。

    “会解决的,现在我们不能插手,要等她带回情报,我们才能做出反应。”红色龙正在慢慢消失,朝圣者不由皱眉询问,“你也不能预料她的行动吗?”

    “她不同于任何,她似乎是上天的宠儿。”

    “暗族已经开始行动了。”朝圣者振袖,同样有着花纹的手在空中轻轻画过,黑暗在丛林中孕育,身着黑色斗篷,面容绘有暗族印记的炼金师在向着他们的金字塔祭拜,黑色晶体雕刻的法杖发出青紫色的光芒,所有人低低的吟唱着他们古老的黑暗赞歌,不同颜色的法杖发出相同的光芒,在金字塔顶端汇聚。金字塔顶端站着的人带着黑金色的面具,白色透明的法杖高高举起,露出的手臂上是黑暗语的文字,同时发出深深浅浅的光芒。

    “阻止他们收集齐十三个水晶头骨,”低沉浑厚的声音威严不可凛然,“最初我无法将它们销毁,现在已经不知去向,而我也需要长久的休息,在她归位之前,我都无法发挥全部力量。”

    “你当初就不应该将自己的力量封印。”朝拜者蹙眉。

    “作为唯一的神,我有义务让自己守护这里,然而最好的守护不是宠溺,而是协助。我的力量太过强大,监督者的陨落,让我无法安心使用。”龙纹的红色慢慢地淡了下去,红光流转之间美丽的不可方物。

    “是,我知道了。”朝拜者低头,在半空中向他俯身跪拜。

    “在她回来之前,这里就由你代为守护吧。”龙纹彻底消失,化为点点红光包围着朝圣者,朝圣者衣上的花纹与他脸上的龙纹一同发出耀眼的光,巨龙的低吟回荡天地之间,风雪乍然卷起,形成一条龙的形状,盘旋之后,隐于群山之中。

    朝圣者被红光托着在半空中,仰头作以仰望状,黑色的长发中流淌着红色的火焰,白皙的面容上的红色花纹在慢慢地褪去,露出的面容看上去美如女子。

    天地之间,回荡着深沉的叹息,在风雪中如同哀悼。

    另一个守护者,你的身份,到底是怎样的特殊呢?你究竟代表了什么呢?

    新大陆,茂密而且神秘的热带雨林,阴影中有什么在低语。无数的黑色斗篷穿越过丛林,他们都低着头,手中捧着自己的法杖,面容庄严肃穆。

    他们的眼中心中只有一个词——回家,回家。暗族抛弃了他们那么久,他们想质问,想复仇,想回家。

    被暗族抛弃在这里多少年,他们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日复一日的在这里铸造和计算时间,他们突破了已有的文化,晋升到火文明,接着又到达预言文明。虽然是新石器文明,但是他们却止于此,发展思想文明,妄图知道规律,然后突破红海,冲向宇宙,但是他们失败了。并且因此惊动在诸神殉道之后,唯一存在的神,他将他们倾尽毕生力量创造的十三个水晶头骨打散,丢在红海各地,他们因此失去了回家的第一个机会。

    他们因此开始帮助兽族,希望能够得到帮助,但失去了暗族庇护的炼金师就只是炼金师而已,不论是否黑暗与光明,他们算得上是手无寸铁之力。兽族接受了他们的帮助,在他们开始进化的像人类的时候,兽族潜藏的劣根性开始爆发,他们傲慢的杀了帮助他们的炼金师,并且开始准备屠杀更多地炼金师——他们居然会怕人类来寻求炼金师的帮助。

    在十五世纪的时候,西班牙殖民者大举入侵,他们被迫尽数转入地下。

    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中祈祷,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兽族的力量,然而兽族却将他们赶尽杀绝,这让他们不由得很痛恨:当初创造战士的时候,就应该给他们多加点智商,然而为时已晚。

    在沃尔夫冈丧失希望的时候,尤利西斯出现了,他对他们许诺,能够带他们回家。相信沃尔夫冈的人与他一同躲在暗处,然而总有一部分人被尤利西斯煽动,跟随他离开这隐蔽的藏身之所。

    当光耀号宇宙飞船,在宇宙中漂流了第四个月的时候,他们发出的信号,终于收到了回应。他们最初是被几团白色的柔光包围着,随后他们收到了一串信息,通过破解,他们只能看到其中部分内容。

    “前面是……光之上世,……你们……承受……”他们只能翻译出这么多内容,光耀号在光芒中缓缓地驶向一片光芒笼罩的宇宙空间,在即将进入那片空间的时候,包围着光耀号的光芒突然全部散去,白锦看着前面光芒交织的国度,皱眉,没有下令前进,也没有下令撤退。

    光族的国度,就这么真切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她却开始紧张和害怕。

    也许是和“近乡情怯”相似的感情吧,她突然很害怕,于是光耀号就在这里停泊,他们在这里远远地看着远处连成一线的明亮的星球,形成一个以中心为最高,向两边延伸的形状,光芒柔柔的在这里挥洒,无数的光线在这种交织,那是一个个的光族在行动,他们在宇宙中就是以光的形式存在。

    他们可以看见在那以皇冠样子环绕的星球的下面,是一颗巨大的泛着乳白色与淡金色的星球,上面是数以万计的城镇,那些发光的建筑,就像是真正的天国。

    这是一个**型性的梅西耶天体,它太过巨大的体积与辉煌的光芒,让它几乎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在这个巨大的发光的、有着无数建筑的星球上,他们可以通过它缓慢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细微运动上,慢慢地见证它的全貌。

    繁华不可以用来形容它,恢弘也不可以形容它。被这壮观景象震惊的十人,一言不发,几乎屏住自己的呼吸。

    突然,一道绿色的光芒穿越过他们的眼前,冲向了那星球正中的、最高的建筑,白锦震惊的睁大了眼,随即更多的光芒穿越过他们,接连跟随那绿色的光芒冲进了这个星球。

    “白锦参谋,我们不进去吗?”一个人从震惊中缓过神,询问。白锦紧紧地盯着绿光消失的地方,半晌开口,“再等等吧。”她的声音有些哑,她现在恨不得现在就过去,但是,她不知道进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再向他们发出消息,半小时后如果再无回应,就直接进去。”白锦就这么一直站在显示器前,看着实时的光之国的场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

    杨玄泽看着眼前的场景,震惊的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从来没有人说过光族是真实存在的,他们都快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和兽族存在了。他知道这个世界存在许多谜题,然而当他真正见到传说中存在的种族时,他依旧无法平息自己几乎冲破内心,冲出喉咙之间的激动。

    然而明明都见到光族了,白锦却仍然一脸凝重,杨玄泽看着白锦,下意识的有种不好的感觉——难道光族不会因为暗族而来帮助人类吗?他们能回去吗?

    “白锦参谋……”他走过去,轻轻地叫她,白锦居然头也不回,只是看着那些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轻轻地应了一声:“什么事?”

    “我们,能回去吗?”杨玄泽忍不住问,却又连忙补充,“我的意思是,带着光族的人。”从最初认识白锦的毫不在意,到有些讨厌她的存在,再到她最初当上参谋的惊讶,直到现在,他对于白锦是真心实意的敬佩。

    “呵,”白锦只是轻轻地笑,然后指着显示屏,“你看,这是光之上世。”她没有明确的回答,也不曾逃避,大概,她也不知道吧。

    半个小时后,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白锦对提议进入光之上世的人点点头,光耀号开始启动。杨玄泽心中的不安随着光耀号和光族世界的一步步推进,慢慢地达到了顶峰。

    光芒的亮度随着他们的推进,越来越亮,而且在他们越来越近的同时,光芒也灼烧着光耀号,当他们彻底的落在地上的时候,光耀号已经彻底的燃烧了,白锦在光耀号开始燃烧的时候,就被他们往外退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明知这里的光会杀死人,却还是下意识地向外逃去。

    光之上世今天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他们在第一次接收到他们的信息的时候,就发出了警告:“前面是光之上世,这里的光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然而他们就在上世的保护屏障前停下,等了不一会儿,竟然就开始向这里冲。

    大气灼烧,光芒明亮,光耀号在光芒的照射下燃烧解体,光族防卫队的新生一梯队立刻前往现场,他们是六个年轻的光族战士组成的小队,分别是红光的阿丹,蓝、银、红光相间的戴纳,紫、红、银光相间的卢卡斯,橙、绿、蓝相间的扎基,蓝光的泽维尔,红银光的马修。他们六人围着那个惨剧现场,漂浮在半空中,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

    “是我们的消息没有传达到位么?”很早之前就安排传达消息的阿丹瞪着大眼睛鼓起包子脸问,“按照他们人类的电波技术来说,是可以传达到的呀?”

    “难道是来自杀?”有些脱线的戴纳抓了抓自己黄色的头发,皱眉问。

    “人族找到这里来,难道是暗族又出了什么事?”卢卡斯双手抱臂,微一皱眉,看向了其他人。扎基刚准备说话,余光就瞥到了在燃烧的残骸中,有一个人正在努力的从里面挣扎出来。

    “还有幸存者?!”饶是淡定如他,也是吃了一惊,更不用说其他的几位了,阿丹差点从半空中掉下去,戴纳直接是抱住了他家哥哥卢卡斯的大腿才保持了平衡。

    “什么?!”马修和泽维尔立刻将落下去,站在残骸旁边,看见了那个正在努力往外爬的少女,她的身边是明显焦黑的正常的尸体,她听见有人往这里走来,把脸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清冷的容颜与强忍悲伤地表情,看得他们皆是一愣——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类诶!竟然是活着的人类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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