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988年(2)

武当老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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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师兄弟都围过来跟着起哄,彭福生心里得意,示范完了并未起身,干脆一个接一个做了下去,旁边看热闹的越聚越多,一个黑罩裤、黑短袖,上面印着“功夫”两个大字的短发女孩,拉着另一个穿碎花长裙的长发女孩跑到了彭福生身边。

    长发女孩小声用英语给数着数:“seventeen!eighteen!nineteen……”短发女孩大声对着彭福生嚷:“加油!真棒!盖了帽儿了!这才是真功夫!”又不屑地瞥一眼南拳小子道:“就你那俯卧撑,跟人家比也就算花拳绣腿,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彭福生这时已一口气连做了三十个,正收势起身准备从地上爬起来。

    南拳小子听到“花拳绣腿”几个字,再也忍不住了。他脸色铁青,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接招”,虚晃一拳就朝彭福生扑了上去。刚站起身的彭福生一下子被对方扑了个嘴啃泥,好在双方肢体接触的瞬间,他用一招练了无数遍的“击地捶”外加“缠丝腿”,顺势把南拳小子也带翻在地、压在了身下。

    刘强一脸鄙夷地对牛一样喘着粗气的南拳小子道:“怎么着?服了没有?慧文老彭,天坛这片儿响当当的人物,真要练,一人儿打你仨!你说你不服成么……”

    “丢人现眼!”随着一声斥骂,高师父忽然提着鸟笼子从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踱了出来,照着彭福生的屁股就是一脚:“平常怎么教你的?人前人后你臭显摆什么?”彭福生被这一脚踹得又来了个嘴啃泥,赶紧爬起来退到一旁,捂着屁股孱笑道:“呦,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刘强上前一脚,把南拳小子也踢到一旁,然后接过高师父手里的鸟笼子。

    “天坛东南西北四个门儿,都知道这边茬架呢,我再不来,还不得出人命!”高师父撇着嘴,对徒弟们吹胡子瞪眼训斥了一番“练武之人最忌打架斗狠,必须以德服人”,然后转身接着遛鸟去了。刘强拉着南拳小子到旁边去看练八卦掌的,短发女孩却没走,凑过来小声道:“你们师父可真够厉害的。”

    彭福生笑了笑:“其实老爷子人特好……对了,看打扮,你也是练武的?”

    “我们在北门那边,练形意的。”

    “哦?形意拳可厉害!来来来,打一套让我们开开眼。”短发女孩在长发女孩的鼓励和周围人的怂恿下,拉开架势,踢腿下叉,嘿嘿哈哈走了几个套路。彭福生脑海中瞬间出现了“花拳绣腿”四个字,嘴里却夸着:“不错不错!好功夫!以后常过来玩儿。”他手底下一边收拾场子里的白蜡杆和太极尺,一边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两位姑娘怎么称呼啊?”

    短发女孩把黑色功夫衫在腰间一杀,英姿飒爽地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我叫彭福生。慧文中学的,叫我‘老彭’就行。”

    短发女孩嫣然一笑:“我俩都天坛中学的,她叫李娜,我叫方冬梅,叫我‘小梅’吧。”

    “扑通”一下,彭福生第三次摔了个嘴啃泥——这次分明是被脚下的白蜡杆儿和太极尺给绊的。

    ……

    六月,李爷的身影出现在罗布泊荒凉的无人区。

    罗布泊又名罗布淖尔,意为多水汇集之湖,《山海经》称之为“幼泽”,后来被喻为“消逝的仙湖”。历史上,它曾养育了楼兰、米兰、小河等众多文明,是丝绸之路的要冲、中西方文明的交汇地,也是多民族文化的交融区。

    曾几何时,这里烟波浩渺、渔歌唱晚,与江南几无二致。然而随着人类对自然的逐步破坏,塔里木下游河道日渐干涸,罗布泊终于彻底断水,昔日碧波万顷的内陆湖竟逐渐演变成令人望而生畏的戈壁滩。

    如今的罗布泊死气沉沉,这里没有一棵草,不见一条溪,就连飞鸟也不敢轻易穿越,几乎成为一片神秘荒凉的不毛之地。

    然而最近十多年,表面的荒芜之下,罗布泊却从未寂寞。一个以美国人为首的西方秘密组织“凯撒”,一直以各种名义在罗布泊找寻着什么。

    据说这里存有一种神秘植物,食用后能打造出不知疲倦、不知伤痛的“超级战士”。也有传闻说这里有通往其他空间的“时空之门”,会不定期地突然开启。

    最吸引人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一望无际的大漠黄沙中,李爷孤独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

    这个暑假,彭福生到野外考察的计划终于付诸实现——他和刘强叫上南拳小子,三个高中生从护城河开始,延着垃圾遍布的通惠河河岸,风餐露宿徒步四天三夜,顺着河边一直走到了水清沙细的潮白河。

    沿途,他们采集了各个河段不同水域的样本,尤其是靠近工厂排污口等污染源的样本。回来后,南拳小子将几十只深深浅浅的试管送到环保局检测,拿回了cod、bod5等一大堆数据,随后由彭福生执笔,写了篇《水污染与生态保护》的论文。

    开学不久,正赶上北京市举办“科技活动月”,学校把彭福生他们的论文报了上去,竟然得了一等奖。为此,全校利用早操时间开表彰大会,雄壮的进行曲中,彭福生、刘强和南拳小子三人登上高高的领操台,在全校师生羡慕的目光中,每人从校长手里接过一本盖了学校红章的厚厚的《新华词典》。校长宣布,彭福生他们用傻瓜相机拍摄的沿途照片和获奖的论文,将一起收藏在慧文的资料档案馆,长久留存。

    表彰会结束后恰逢周末,方冬梅和李娜邀请彭福生和刘强去做客。方冬梅的家离天坛公园不远,就在护城河边的一排小平房里,彭福生他们考察时还曾在附近河段采过水样。当两个男生哼着“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晃悠到这里时,李娜已站在河边迎接带路。

    李娜仍穿一条长裙,上面印着很多英文字母,这使得长发飘飘、身形瘦弱的她更多了一丝隽秀和书卷气。彭福生瞟了一眼李娜,对刘强感慨道:“你说何莉莉到底哪里让你这么着迷?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个个花样年华。你看人家李娜,文文静静的,比何莉莉那种疯疯癫癫的女生强多了。”

    “她?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你猜我就想起谁来了?”刘强拉住彭福生,故意拖后两步,指着前面的李娜对彭福生咬耳朵。

    “谁啊?谷秋霞?”这次是彭福生一脸坏笑。

    “去一边儿去!你才一天到晚想谷秋霞呢!那小眯缝眼儿,要多精神有多精神……”刘强厌恶地瞥了一眼他的好哥们儿,随后做出一副眼神迷离的样子,阴恻恻地说:“我想起的是——聂~小~倩~”

    “得得得,你接着追何莉莉去吧!”

    李娜是方冬梅的发小儿,生得眉清目秀、清纯淡雅,属于越看越耐看、越品越有味道的那种女孩儿。五六年前,外企刚进中国的时候,有次她爸骑自行车载着她从松下电器的广告牌下经过,李娜看到那个洋气的广告宣传画,从此就向往着去外企,所以她一门心思攻英语,打算高中毕了业就去外企找工作。

    “你俩嘀咕什么呢?快点跟上!”李娜发觉身后两个男生在鬼鬼祟祟地嬉皮笑脸,就回头嗔骂道:“小梅可是单亲家庭,她很小父亲就去世了,她妈今天加班不在家,你俩一会儿进了屋要懂规矩,不要乱讲些不该讲的话啊!”

    “单亲家庭?”彭福生和刘强相互对望了一眼,目瞪口呆。

    七拐八拐绕了几条小胡同,终于进了屋。彭福生四下打量着这个普通的小平房,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方冬梅穿了一双崭新的、非常秀气的黑皮鞋,走起路来咔咔响。她把沏好的茉莉花茶依次倒进四个玻璃杯,一边招呼大家落座,一边走到桌旁,“咔嗒”一声按下了双卡收录机的播放键。房间里旋即飘荡起“小虎队”的《逍遥游》。

    八十年代末,来自台湾的“小虎队”和苏芮几乎一夜间红遍大江南北。听着那充满朝气的旋律,刘强忽然想起来,何莉莉也很喜欢唱这支歌,他课间常偷听她哼唱苏芮的《跟着感觉走》和《圣诞礼物》,那真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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