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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悠悠。
思绪,飘飘荡荡…
绫罗绸缎素做裳,她踩着玉色绣花鞋,游荡在漫漫长街。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前方是何人家,只觉天愈发黯淡。
入宫以来的日子,她日夜协助那人处理政务,不是在千机阁查找卷轴,就是在习武场上训练士兵,她从未觉着,有今朝这般疲倦,像极了少时喝醉了酒,迷迷糊糊,连脚下的青石路都踩不稳,尽管,她是滴酒未沾。
累了,她回头望了望,只觉那人不会再找到自己了,嘴留一抹残笑,脚下几番踉跄,只找着一户人家的墙根处,背倚着门框,匆匆入睡。睡眼朦胧,似乎远远望见了一景熟悉的人影,嘴里呢喃着不清,入了梦乡。
“陛下,容子氿回家吧?子氿…子氿想家了…”没人留意到,她眼角缓缓淌下的清泪,却是皱眉挂着乞求的笑容,“陛下…跟子氿回家吧?江山…江山没有子氿重要啊?”她该有多么卑微…在那人面前。
又是一个憔悴清晨,悄悄地绽开了一抹曦阳…
“咳咳…咳咳…”她倚靠在那俨然破旧的门框上,脸上未容下一丝血色,只融了昨夜这冷风的苍白。
或是这违和的咳嗽声,惹醒了这户住在破屋子里的人家,只听得:
“哎呦呦,老头子,你快看,这是谁家的女娃?咋在这儿睡下了?昨夜风大,她怕不是在这儿睡了一宿?”说话的,是一位穿补丁的老妇人,已然六七十,她身边站着佝偻着背的同样是一位着补丁衣的老伯伯。
只见他瞿眯着眼道:“果真是一个女娃子?怕是这夜里啊风冷,冻坏了啊!老婆娘,俺这眼睛不方便,你快把她扶进来,若是得了风寒,那可不得了啊。”
“好,好好。”老妇人一边应答着,一边扶起了子氿,扶她躺在了榻上。用被子给子氿盖得严严实实,再用手摸摸了她的额头,“哎呀,咋这么烫?老头子,这可咋办呐?”
那老头语气也急了几分,呵斥道:“咋办?去请对门葛大夫来看看啊!”
“你看看你,这可老糊涂了不是?对面那姓葛的那会这么好心,啊?他不得狠狠坑咱啊?”老妇人摊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咋办呀?叫你去请就是。”老头子沉默一会儿,背着手说道。
“得!咱这就去叫那姓葛的来看看!”说着,老妇人一跛一跛地跑向门外。
“你注意点儿你的腿啊!”
“还用你操心?”
………
“让我见陛下!你们让开!”午门一打开,絔戈便冲到东闾的殿前,却被两个侍卫挡在大殿门外,说什么也不让进。
“絔公子,您就别为难兄弟们了,陛下还在休息,不让任何人进。”
“陛下!陛下!您快出来啊!难道您连姐姐的生死也不在乎了吗!陛下!”他几乎喊得嘶哑。
“让他进来吧。”那人终于发话。这一晚上,他哪睡得着。
“哎!你们让开!”絔戈急忙推开身前的两个侍卫,欲带佩剑进入那人寝宫。却又被一个内侍臣拦下,“絔公子,絔公子,这…”内侍臣示意絔戈将佩剑卸下。
絔戈将剑直接扔在地上,“莫不是我会行刺陛下不成?”好不气地冲内侍臣道。
“无妨。”那人闻此动静,下旨道。
絔戈瞪了他一眼,匆匆跑到了内殿。
“絔戈,参见陛下。”絔戈作揖道。
他仍披散着发,倚着头,微皱眉闻道:“你姐姐怎了?”
“回陛下,姐姐她走了。”话至此,絔戈又红了眼。
“走?去哪了?”他语气仍是不急不慢。
“陛下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絔戈噙着泪,颇有些恼怒。
“何时的事?”他只问道。
“昨夜,姐姐出了宫门以后。”
他未言。明明看见喉结微动。
“姐姐说,将这个还与陛下。”絔戈双手奉上一支玉簪,虽样式简单,总觉有些与众不同。
他接过,紧紧握住,面色很不自然,似在忍耐着什么。泪在打转。半响,他语音微颤:“她,可曾有什么对我说?”
“不曾。”
“……”他将手中簪小心翼翼地放在檀木桌上,遥望窗外,只道:“退下罢。”
絔戈见其未有寻回笙子氿的念头,迫切地问道:“那姐姐?”
他浅叹了一口气,“随她去吧,闹够了,她就会回来的。”
“陛下,姐姐待您情深义重,您怎能…”
“朕做事何时轮到你质疑了!朕,比你懂她!我们相识了十年。”他试着让自己平静,“行了,退下罢。”
“您也只不过是认识她罢!”说得咬牙切齿,他紧握着拳头,指甲刺红了手掌,说罢,便扭了头离开。
他望着那枚熟悉而陌生的簪子,久久视线充实了模糊:几年前,他初建了军队,柳树荫下,他赠予她。他深深地望着,却迟迟没发现,那枚簪,终是被她偷偷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角,可能太细微,他才未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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