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盲女

怜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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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诊所变得很古怪。

    身周弥漫起似真似幻的迷雾,光晕凌乱,仿佛真实与幻境在此地无声重叠。

    女子端坐在迷雾中,全然看不清面容,模样颇为神秘。

    “你你是谁?”迪纳望着凭空出现的女子,骇然道,“把这些鬼雾散掉,少装神弄鬼,砖哥我不是吓大的!”

    “这么快就发现了?很不错呢。”女子淡淡地笑起来,纤手随意一挥,迷雾缓缓散去,光晕随之凝实。

    椅子上,一个裹着灰白长袍的女子现出真容。

    她身形纤细,面容清秀,用一块染血的白布蒙住双眼,眼窝深陷,眼眶中竟似没有眼球。

    不知是错觉还是幻癔,迪纳竟觉得这个盲女能“看到”自己。

    透过无珠的空眼眶,两束无比幽深的目光在打量着他,似乎穿透了迪纳的**,直接窥视着他的灵魂。

    “是你把我弄到了这地方?”迪纳退了一步,说话的声音都微颤,莫名感到从里到外被这女人看了个通透。

    盲女没回答,站起身,走到躺在地上,凄惨抽搐的女护士身前。

    噗嗤!

    她拔出沾满鲜血的手术刀,手指在切口摩挲,“娴熟的技艺,却又简单有效,受术者没有任何痛苦,真是仁慈。”

    “回答我!你到底是谁?把我弄来干什么!”迪纳微有些恼。

    他心中猜测,眼前的诡异状况,极有可能是这神秘盲女动的手脚。

    偏偏这女人自说自话,对他的问话浑不理会,让迪纳心中起火。

    “唔,不好意思。”盲女歉意地抚住胸口,“吾名盲眼修女,是一位湮灭了数个世纪的旧日古神。没错,如果以你的认知,可以理解我是一个神——已然陨落的古神。”

    她顿了顿,清秀的面颊微微扬起,“而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吾辈时空乱流中的旧日幻象。”

    “哈?”迪纳震惊了,一脸便秘的表情,“古神!姐姐你当真吗?”

    身为一个跑团众,对古神这种背景存在,他是再熟悉不过。

    古神(elder gods),也称旧神,根据克苏鲁官方设定,是一群对人类存在漠不关心的神祇。

    牠们通常是旧日支配者和外神们的死敌,有传言说,“旧印”就是牠们的发明,在人类中比较著名的——如巴斯特与修普诺斯,已被秘密结社当作善神而顶礼膜拜。

    他凑到女子跟前,好奇地戳了戳她长袍下的身子,“原来有物质身体,我还以为古神全是意念的存在。”

    “这位小姐姐,事情挺不巧,我是旧日支配者阵营的!大家算是不打不相识。”迪纳唾沫翻飞,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克总认识不?脑袋大、腿挺短,明明是个章鱼头,游泳连游艇都比不过,丢尽我们旧日支配者的脸!”

    “虽然我能窥视你的部分内在,”盲女无奈地摇摇头,“但我大部分源质逸散在无尽的时空乱流中,暂时无法理解你所说的意思。”

    “嘿,有什么不好理解?”迪纳说得起劲,“我和克总,那可是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从小一起被囚禁在地球。只是牠老兄更惨,一下飞船就被关进了海底监狱,没能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弄得心理有些畸形,只好到处托梦,搞疯了好几个米国佬。”

    “”盲女一脸茫然,空洞洞的眼眶有种天然萌的即视感。

    虽然没有眼珠挺骇人,但女子浑身透着淡淡的暖意,搭配上呆萌的表情,让迪纳生出一股隐隐的怜爱。

    “古神姐姐,先说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迪纳坐在她身边问,心中的火气发泄了不少,脑子冷静下来,“我只是偶尔跑个团,兼职过几次调查员,你真把我弄到这个——”

    “托勒密。”盲女插口道。

    “唔,弄到这个托勒密异界,还换了具漂亮身体——”

    迪纳忽然停下来,怔怔地盯着盲女,“不对!你说得分明是中文!什么异域古神,你骗我!我还在地球上,根本没穿越!”

    “盲女从无谎言。”她不气不恼,一脸淡然道,“此境名唤托勒密,你身处纳沃领内的杜尼镇。至于我为何说你的语言”

    盲女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你没有获得知识传承,听不懂此境的通用语,我只好读取了你的记忆,现学了你的母语。”

    “还能这样?”迪纳心中颓然,靠在了墙上。

    “别难过,我的孩子。”她站起身,摸了摸迪纳的头,柔声道,“你很幸运,进行召唤仪式的存在极为强大,你的灵魂被完整地接引,没有丝毫源质的逸散。”

    “我是被召唤来的?”迪纳眼睛一亮,终于探听到了关键信息,“你还知道什么细节,古神姐姐,可不可以都告诉我?”

    盲女犹豫片刻,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我知道得的确不多,我原本是照拂西境的古神祇,被杜尼镇的孩子们尊奉为盲眼的母亲。古杜尼亚尼第二王朝覆灭,我也随着这个古老的王朝沉沦,一直沉睡至今,直到被一个更加古老的存在唤醒,一个我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伙伴。”

    古神的老朋友,难不成也是个神祇?

    一念及此,脑海中陡然响起清晰的玻璃破碎声。

    砰!颅腔内仿佛炸碎了一只灯泡,无数尖锐的破片扎进脑髓,痛得迪纳倒地惨叫。

    “不要!”盲女扑倒在他身边,纤手抚住迪纳额头,口中响起柔和的箴言,一股乳白色的柔光在掌心亮起,包裹住他的颅骨。

    大颗冷汗滴落额头,迪纳七窍竟渗出几缕血丝。

    莫名其妙地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惊魂甫定,满脸骇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挑战了现世的法则。”盲女体贴地揩去他额头的汗珠,“那个存在,是禁忌、是罪孽,不要问牠的名讳、不要探寻牠的过往,甚至不要在脑海中对牠进行揣测。”

    “在这个世界,很多知识与秘闻,不只无法说出口、无法写在纸上,甚至记忆在脑海中都会受到责罚。相信我,孩子,盲女不会欺骗医者。身为曾经掌管北境医疗神职的古神,我在无数的岁月中,照看着这片土地上如你一般的信众。”

    盲女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讳莫如深,“你只需要知道——牠在冥冥中发现你,并将我从最深的沉眠中唤醒,前来这家诊所照顾你。”

    头颅的剧痛不作伪,盲女掌心温热的白光也真切的具有治疗效果。迪纳深深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终于确定——她说的话是认真的。

    托勒密异界,纳沃领,杜尼镇。

    面前是一位复苏的古神,而他,因为某个不可知的原因,穿越了。

    “长夜漫漫,血月高挂,渴求苍白之血的猎杀已然开启,门外的世界危险至极。可是,不必过于担心,我的孩子。”盲女柔声道,“在狩猎的夜,我会一直陪伴你,直到命运长线注定的彼端。”

    她顿了顿,散发乳白色光芒的纤手抚过迪纳胸口的伤痕,“每个轮回之夜,我都能积攒起进行一次高等复原的神力。只要你能活着回到诊所,所有伤势都会痊愈。”

    话语间,迪纳胸口暖意流动,说不出的舒服惬意,那道极深的切口竟以肉眼的速度愈合,变为一道极浅的疤痕。

    温吞睡意袭来,头脑莫名昏沉,迪纳强撑着双眼,“什么伤势都可以治好?真的吗古神姐姐”

    “安心,我的乖宝贝。”盲女走到迪纳身旁,温柔地抚摸他的脑袋,“你会活下来,并最终明白自己降临此境的意义。接下来,先做个小手术”

    话音未落,一根银针插进迪纳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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