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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老副官离去的背影，让·努埃尔陷入短暂沉思。
他揉了几分钟微痛的额角，吩咐余下两个金玫瑰卫士守在门口，自次元袋中取出静音符文，在客厅四角激活结界，将两卷羊皮册分别递给安卡洛和伊萨芙。
逐火城的老鉴定师取出透晶单片镜，挂在鼻梁上，借着月辉石的光芒仔细阅读。伊萨芙则随意瞥了两眼，便将羊皮册扔在桌上。
“这是拍卖主管塔尼提供的青冥炼血炉和万象星钻的资料，作为鉴定参考。”让顿了顿，眼睛中精光流转，“计划有变，爵爷两件拍品都势在必得，两位做好准备，拍卖时会有内应。”
“炼血炉的资料是假的。”伊萨芙翘起长腿，双臂环抱胸前，让本就汹涌的双峰越发呼之欲出，“那个女人背景神秘，目的不明，很可能心怀不轨。”
“万象星钻呢？”让·努埃尔摸着光洁的下巴，对女鉴定师的话未置可否，而是转向老者问道。
“一百零八个剖面，不愧是卡萨斯大师最后一件传世的珍品。”安卡洛许久才摘下透晶单片镜，将羊皮卷也放在桌上，“如果老朽还没老眼昏花，这颗万象星钻巧夺天工，全然做不得假。”
让·努埃尔若有所思地托着腮，半晌才道，“塔尼这女人的确不简单，但她绝没有理由拿假资料来骗我，这种做法太没档次，想必其中有些缘故。”
“或许她被凯恩那个小白脸收买了，”伊萨芙转动着食指上的黑曜石戒指，坏笑道，“阿舒尔对女人可是有一套，当年克里斯汀早已名花有主，还是生生被他横刀夺爱，大人可要留个心眼。”
“收买？我还真希望凯恩大人走这一步棋。”特使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惯用权谋者，迟早会死在权谋的漩涡中，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阿舒尔家族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三人密谋到半夜，逐火城的老鉴定师告退，去另一个包房休息，留下让·努埃尔和伊萨芙。
吊顶的月辉石被熄灭，让点燃书桌上的魔法蜡烛，取出羊皮卷，奋笔疾书几封密信。
伊萨芙脱掉鉴定师长袍，露出一双修长结实的无瑕**，在恒温酒柜中取出一瓶金箔酒，斟满半杯，凹凸有致的火辣**完全陷进沙发里，长腿搭在茶几上，慢慢品味着金粉熠熠的酒液。
夜凉如水，从透晶窗子望出去，钻石大道的东侧一大片区域依然灯火通明，那是镇子里酒馆密集所在。
女鉴定师等得无聊，径自打开魔法书，重新温习一遍法术，起身沐浴，出来时，却见特使让·努埃尔已然换上了一身黑色便装。
“这么晚了，还要出门？”伊萨芙擦着湿漉漉的长发，有些吃惊。
“先睡吧，不用等我。”让将女鉴定师揽进怀里，撬开她的唇，品味了一番散发百合味道的娇软丁香，披上黑底烫金的长斗篷，无声地走出包房。
杜尼镇北区，贫民窟。
空气中弥漫着酸臭的腐菜味，连成片的旧屋影影幢幢。一座荒废的老屋房檐下，立着一高一矮两道怪影。
高者痩如麻杆，带着一顶可笑的尖帽子，肩头落着只体型硕大的血眼乌鸦。矮者壮硕如缸，身后斜背一只巨大的铸铁箱，几根金属管连通着铁箱和后脑。
让·努埃尔全身拢在斗篷内，徐徐走近两道怪影，脸孔隐在兜帽下显得有些阴沉，在距离二十尺处停下脚步。
怪影同时向他躬身施礼，左右分开，身后的破旧木门无声打开，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特使大人没有丝毫迟疑，镇定自若地走进黑洞洞的老屋，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安静等待。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雅香氛，令人闻之欲醉。
“欢迎，尊贵的纳沃领议会特使让·努埃尔阁下。”半晌，黑暗深处响起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鄙人乌尔迪诺，杜尼镇乌黯教会祭首，向您转达吾主的问候。”
“赞美阴影，乌黯在下。”让·努埃尔撩开兜帽，回施一礼，“乌尔迪诺先生，我父上次的合作提议，不知贵主答复如何。”
黑暗中，乌尔迪诺沉默良久。
直到让·努埃尔以为对方已经无声离去，男子的回答才姗姗响起，“乌黯教会和割喉者阁下并无罅隙，甚至还是潜在的伙伴。”
他顿了顿，似乎在选择谨慎的措辞，“割喉者公会实力强悍，尊敬的衔玫猴大人既然已经和公会签订了契约，又为何再雇佣我们？”
“割喉者的确强大，却从不以守信牢靠闻名。”让低沉地说，“金玫瑰看中的，不是最强大的实力，而是——诚信和名誉。”
“诚信和名誉。”男子重复着这两个词，发出似笑非笑的怪响，“这两个词，用来形容一个邪神的教会，似乎颇为讽刺。”
“恰恰相反，”让·努埃尔笃定道，“乌黯者虽然邪恶，但最讲信用，从本质上说，乌黯教会和金玫瑰贵族，是同路人。”
“吾主会将此话当做一种恭维。”男子笑了起来，“那么，如果事成之后，割喉者没有撕毁协议，而是严格执行了契约，又当如何？”
“金玫瑰和乌黯者的所有契约依旧有效，即使你们什么都没做，也会得到那两千金狮，还有承诺的五百魔银币。”
特使的眸子在黑暗中绽放着森冷的光，将一袋粗制的小皮囊扔进黑暗深处，“这是协议约定的三成订金，金玫瑰也不希望和割喉者产生冲突，如果原计划顺利，钱款全作金玫瑰家族向乌黯之主表示敬意。”
小皮囊既没有传回落地的声音，也没有被什么人接住，而是似乎被浓郁的黑暗一口吞噬，凭空消失不见。
“那么说，我们只是一道保障。”乌尔迪诺玩味道，“为什么不直接雇佣乌黯教会？看来你们早就做好让割喉者背黑锅的准备。”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让·努埃尔大方承认，“计划伊始，金玫瑰的预期合作对象就是贵会，割喉者不过是一把锋利的刀具。”
沉默，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让眼睛微眯，等得极有耐心。
黑暗中忽然紫芒闪烁，一卷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卷轴凭空展开。
火焰卷轴维持不到两分钟，让·努埃尔刚刚看完，便化为一地火星，消散湮灭。
“吾主已然认可舒尔茨家族的计划，双方契约自此刻起生效。”
一枚小巧的金属乌鸦徽章自黑暗中飞出，径直落到特使大人脚边。
“这是乌黯的信物，贵使妥善保存，作为本次契约的凭证。”
让·努埃尔捡起冰凉、沉重的金属徽章，检查几眼，收进囊中。他向黑暗中的邪神祭司颔首致意，转身退出破屋，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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