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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饭店里等着吃团圆饭的李刚打给自己新婚妻子的,他想将饭店外忙着招呼人的刘艳叫回来,但是他却始终没有等到电话的接通。
在这样的日子,李刚自然不会将刘艳不接电话往坏事上想,他边打电话边向外面走着。
走出包房的李刚发现饭店门口处围了很多人,还冒着黑烟。
从周围议论人的口中,李刚知道外面出了车祸。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李刚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在走到饭店门口的时候,李刚看到了让他一生都无法忘掉的画面:
白色的轿车在自己脚前冒着黑烟,透过黑烟,他看到在白色轿车后方十多米的地方,有着一摊刺眼的鲜红血迹,林国庆正抱着将自己白色婚纱染红的刘艳向自己的车跑去。
李刚看到林国庆将刘艳放到自己的车上,似乎他看到了站在饭店门口的自己,他张开嘴,对自己挥舞着手臂,但是自己却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了一般。
李刚就是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视线慢慢集中在了林国庆的那辆黑色车上,看到林国庆的车消失在了视野之外,他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仿佛一下子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眼前不断腾起的黑烟仿佛突然变得浓得不见天日,这是李刚最后记得的画面,之后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送到医院的刘艳因为受到的撞击太严重,已经无力回天。
苏醒过来的李刚被搀扶着来到了刘艳的床前。
刘艳勉励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她伸出了因为失血而惨白冰冷的双手,抚摸着李刚温热的脸庞。
“我,我还漂亮吗?”
“漂亮。”李刚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他不想让刘艳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但是即便他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咬破,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答应我,你,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你还会,还会再找个人结婚,生子。”刘艳说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她的力气一样。
此时的李刚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地点头。
“能,能,再让我听听,你手机的铃声吗?”
李刚从身上翻出自己的手机,接过身边的同事递过来的手机,他颤抖着拨着自己的手机号码,但是在按到第六位数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记不起后面的数字了。
一旁的同事见状从李刚的手里抢过手机,将后面的数字输入后拨通了电话。
熟悉的铃声从李刚的手机传来出来,他将手机轻轻地放到刘艳的耳边。
“没,没,没想到,我也是只猜到了开头……”
苍白的嘴唇蠕动着,却没有人再听清楚她在说着什么。
即便是将耳朵放在刘艳嘴边的李刚也不知道她最后说得是什么,他痛苦地趴在了刘艳的身上,只是无论他在怎么呼喊着刘艳的名字,对方都不会再有反应了。
林国庆亲眼看到李刚那一米八多的强壮身躯竟然如同纸片一样倒在了地上,人生最大的喜与最大的悲,竟然交替在这一天之内,他不知道自己的徒弟是否能够挺过这样的打击。
林国庆的西服被刘艳的鲜血所染红,他能感受得到那鲜血所带走刘艳的体温。
尽管林国庆第一时间带着刘艳赶往医院,但是以他的经验,他知道即便是现在已经到了医院,也是回天乏术。
经过调查,肇事司机并没有案底,社会背景简单,只是一个国企的技术人员,与“三哥”没有任何的关联。
经过推测,肇事者生前因为和自己的女友发生了争吵而喝酒,喝酒之后的他开车时候引发了心肌梗塞。
肇事者的死因竟然是意外,刘艳的死因也是意外,这让林国庆感到无法接受,如果要是肇事者和“三哥”有一丝关联,也许他的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看着李刚那空着的位置,他叹了口气。
今天是刘艳下葬的日子,林国庆换上了制服,他带着同事们一起去李刚和刘艳的新房。
再一次见到李刚的时候,林国庆赫然发现他的头上生出了大片的银丝。
当天的天空被乌云所笼罩,仿佛是扣在天空上一口黑色的锅一样。
当人群进入到墓园的时候,天空飘下来了雨点,雨势越来越大,仿佛老天也对刘艳的离去感到痛惜。
雨越下越大,前来的亲属都打起了伞,但是李刚却始终没有进入伞底。
刘艳的父母虽然来到了墓地,但是却因为情绪过于悲痛而被人搀扶到车里。
警察局局长主持着下葬仪式,但是林国庆却丝毫没有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的爱徒身上。他看着昔日的爱徒因为丧妻之痛的打击而精神不振的样子,他的心有如刀搅一般,他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也许现在只有时间能够治愈自己爱徒内心的创伤。
“向我们的英雄默哀致敬。”警察局长说完脱帽致敬,并上前献上了胸前的鲜花。
随同而来的警察们向刘艳的墓碑脱帽敬礼后,依次向墓碑前献上胸前的鲜花。
整齐排列的黑色雨伞方阵变成了一条移动着的黑色长龙,这条黑色长龙从经过站在墓碑前的李刚身旁无声地经过。
林国庆来到李刚面前的时候,他发现李刚原本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一丝的光亮,显然李刚的魂已经没有了。
林国庆拍了拍李刚的肩膀,希望他能度过这个难关,坚强地站起来。
李刚却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他现在只是个行尸走肉一般。
忙完家里事情的李刚没有再来队里报到,队里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
在这一个月内,虽然林国庆没有亲自和李刚见面,但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李刚已经不再把自己禁闭在房间内,有人在李刚常去的健身房见过他。
这倒是让林国庆感到有戏放心,他知道自己的爱徒终于从那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下班后,林国庆原本想先给李刚打个电话预约下再去看看他,但是又怕对方直接回绝了他,思来想去,他决定直接开车去见对方。
突如其来的拜访不单单是让李刚感到很是意外,同样让林国庆感到意外。
林国庆感到意外的是在李刚的房子里,他发现有两个人在和李刚商量着房子的价格。
在送走了买房人后,李刚对自己的师父苦笑着说:“艳儿的父母身体最近不太好,我合计把房子卖了,让他们去养老院住。”早年就失去父母的李刚对于刘艳的父母十分孝顺,在没有完婚之前,他就把二老当自己的父母,而这两位老人也早已经把李刚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恩,好好照顾他们二老吧,他们早就把你当自己的儿子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报到?”“我,”李刚犹豫地说到,“我,我不打算干了。”
“为什么?”林国庆听到李刚的回答吃惊地问到。
“虽然艳儿的死和‘三哥’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三哥’的事,艳儿也不会有现在这个结果。”
“所以你更应该回到警队。”
“我们能做什么?如果‘三哥’一辈子都不入境,那我该怎么办?难道等待着他被当地政府军抓?”
“那你的打算?”
“暂时还没有想好。如果我想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和你师娘。”林国庆知道眼前自己的爱徒一旦自己下定了主意,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恩。”
林国庆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李刚。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李刚到底去了哪里。
勾起的回忆让林国庆感到很是伤感,但是更让他感伤的是饿死鬼的期限已经到了。
作为这件事情的主人公饿死鬼,他自己倒是一脸的轻松,显然他并不想让倒霉鬼和林国庆感到为难。
“放心吧,我都转运了,这一次一定不会再是饿死鬼了,也许我到人间那边还能成个家呢。”饿死鬼笑着说。
“恩,是的呗,保不齐还能是个富豪呢。”倒霉鬼笑着说。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咱俩到时候也去人间找他吧。”林国庆开玩笑地说。
“那茫茫人海你们怎么找我,我倒是想到一个完全的办法。”饿死鬼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到。
林国庆并没有接茬,他从饿死鬼那笑容中看出里面有问题,倒是倒霉鬼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向饿死鬼问到:“究竟是什么办法啊?”
“你看啊,如果你要是去人间重新投胎,你们肯定就记不得现在发生的事情了,”见倒霉鬼认真地点了点头,饿死鬼满意地接着说:“为了让你们能够万无一失地得到我,我觉得你们可以投胎成我的孩子,怎么样?我肯定不会亏待自己孩子的,对吧?快,叫爸爸。谁先叫谁是哥哥。”
听到饿死鬼说出自己的计划,一旁的梅姐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倒霉鬼则用手与饿死鬼脸的亲密接触表达了自己对他想出如此完全办法的感谢。
“好了,别闹了,来最后一杯了。”梅姐看了看时间,对互相打闹着的饿死鬼和倒霉鬼说到。
“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们这些朋友。”饿死鬼说完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同样,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林国庆说着也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
“兄弟,一切都在酒里了。”倒霉鬼的眼圈已经泛红,作为和饿死鬼相处时间最长的他,显然更加舍不得饿死鬼的离去。
“好了,为了饿死鬼美好的人生。”梅姐笑着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干。”
饿死鬼说完,大家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林国庆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会不会真得如同期望那样美好,但是他知道他即将迎来全新的生活,他必须让自己尽快获得死神考试的资格,因为只有当上死神,他在这里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对于凯文,林国庆不得不压抑住自己内心的事情,他必须隐瞒自己真实的身份,而凯文也许还能够在自己当上死神的事情上帮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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