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墨与折扇

惊三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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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能不能说句话?”云挽合上药典,却并未看向他。

    “我饿了。”徐一浪拖了很长的一个音节,终于有气无力的吐出两个字。

    “我就知道告诉你了,你就会变成这样,吃吧吃吧,不想理你。”

    “那你呢?”

    “我吃素。”

    徐一浪揭开草帘,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边小腿,大概是察觉到并无大碍,这才挪移着坐到床沿,身旁的少女一动未动,头偏向另一侧不看他。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动作极其缓慢的却终于站在地面上,这种站立着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充实。好像躺了不是很久,但他恍然觉得已经度过了很多年。

    他尝试运转体内的源力,心中有些小小的期许,期盼着能在这次重伤初愈中寻到契机,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可惜,天不遂人意,他还是无法感知到源力的奥妙所在。

    蔷薇常说,有些事并非是要靠努力便能获得的,就像有些人生下来便是武者,有些人生下来便注定是凡人。可她又常说,我相信徐哥哥一定不是凡人。

    他这样想着,便立在篝火架前一动不动。

    “喂,你怎么了?”云挽察觉到一些异样,悄悄的走到他身侧,用一瞥似怜悯又似怀疑的眼波斜睨着他。

    “没事,有点想蔷薇了。”徐一浪的神情有些落寞。

    “既然你想她,当时你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呢?”

    话一出口,她便知他心中所想,她也确定过徐一浪体内没有任何源力波动,所以这句话她是故意问的。

    “我没有办法带她走。”徐一浪沉默许久,嗟吁一声,缓缓道。

    难以想象,他说出这句话,心中是有多么的不甘和无奈。

    没有人注意到,他微微仰了下头,眼眶瞬间红了。

    “她不肯跟你走?”云挽装作不知情,继续撩拨着少年的那团心火。

    “我是个废物!你是不是要听到这些?她是部落的守护者!她的祖辈曾立下血誓,生生世世侍从每一任族长!我连那些法老都斗不过!你告诉我,我如何带她走?”徐一浪猛的回过身,红着眼睛冲着身后的少女咆哮道。

    连绵不绝的山脉中依然下着夜雨,守护在洞口的几头妖兽有些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如果不是即将达到五阶的白色猫熊此时正在石洞内一声不吭的添着柴,没有任何动作,它们现在就会冲进来,把这个对尊贵的公主殿下肆意咆哮的脏小子再度打成重伤。

    白色猫熊真的没有抬眼,她很通人性的保持着沉默,或者说她已初具灵智,隐隐猜到公主殿下的用意,反而觉得殿下真的好强大,好完美。

    她一双澄澈的秋水眸子看向他,没有因为他近乎失控的癫狂而感到反感,她只是静静的看着。

    “不吃了,我不饿了。”徐一浪绕过她,一头扎进草席里失声痛哭。

    “你有没有想过她此刻也在想你呢?她如果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她该有多么难过?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部落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既然走到了这里,首先是不是应该选择好好的活下去?一次挫折就击败了你?我真替她惋惜。”

    “你替她惋惜什么?”徐一浪停止抽泣,沙哑着问道。

    “龙族哎,多么惊艳的种族,几千年前曾凌驾于大陆所有的种族之上,那该是多么高傲的小姑娘啊,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你?”云挽的语气里满是奚落。

    “你知道了?”徐一浪并未理会她的奚落。

    “我不光知道她是龙族,我还知道你如果不乖乖进食,明天便会死在这苍莽深山里。”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她自药篮里取出尝药的木勺,又拿了一枚野果轻轻咬了一口,一边咀嚼着一边走到石床边,手腕抵着他的后背,含混不清的开口道:“所以呢,你就变强一点。”

    他用脏兮兮的手背悄悄地抹了一下眼皮,自草帘中爬出来,背脊陡然挺直,双手颤抖着接过木勺,两张略显稚嫩的脸相对,于是眼睛也相对,他的目光没有再闪躲开。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这便是他和她的初遇,一个是被部落莫名陷害驱逐的小子,一个是为母亲寻药徒步万里拥有着多重身份的奇异少女。

    夜色渐渐深了,石洞内的篝火依旧燃着,白色猫熊最后向火中丢了几根长燃木,便靠着石壁埋头细嚼慢咽的啃着嫩竹。

    因为长燃木的缘故,洞内的光线有些暗,云挽执了一盏油灯放在床角,翻看着古旧的药典,左手边的药篮里,是黑熊不知从何处采摘来的山果,历经雨水的冲刷,很是鲜美可口。

    徐一浪蹲在洞口处,风卷残云般消灭掉一整锅的兔肉,连沉在锅底的药材都没有放过,捞上来蹙着眉嚼碎,也不管是什么怪味,通通吞进肚子里,最后一口气喝光了一整锅汤,这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反正大医调制的药便是好药,他心里这般想着。

    云挽拿起一串酸梅,咬了半颗,感到有些酸涩,但她还是细细的品尝着。不经意间抬眉看了那个古怪的家伙一眼,眸子里划过一丝不解还有恼怒。

    “喂,你这个家伙干什么?你想把我试药的木勺都吃了吗?”她一手举着酸梅,忿忿的问道。

    原来,徐一浪消灭完药汤之后,旋即用竹筒里的泉水把它认认真真的洗净,然后,他竟一边用衣衫细细的擦拭,一边尝试着用牙咬了一下。

    “金丝楠木,果然坚韧。”他赞叹一声,便将木勺揣进怀里。

    “你干嘛拿我的木勺?”云挽放下药典,不解的问道。

    “你住哪里?”徐一浪没来由的反问道。

    “怎么了?”云挽用一抹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木勺为信物。若能侥幸活着出来”他忽然变得黯然,没有继续开口。

    “若能活着出来,你便怎样?”云挽大概有些懂了。

    “又能怎样呢?”

    他叹息一声说道:“终究我还是一个聚源境都入不了的凡人。”

    是呢,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芸芸众生里一粒不起眼的灰尘,他曾幻想过,也努力过,可偏偏就像肆意在逆水中穿行的长带鱼一样,根本没有办法插上翅膀飞到天上去,一览天地间秀丽山河波澜壮阔的风景,只能拼命地游啊游啊,直到死去。

    哪怕后来,他真的很想带着蔷薇一起离开那个令他厌倦的部落,真正的生出变得强大的念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梨花带雨的蔷薇,那个待他最好的小姑娘,明明一伸手便能拉着她离开,可是他却做不到,只能故作冷漠的一头扎进灌木丛,拼命地往丛林深处钻去。

    现在云挽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

    她刚要出言发泄心中的不快,神态一转,反而温柔的轻笑道:“不一定哦,或许北渝衡州的世渊阁有些办法呢。”

    她瞥见他黯淡的眸子亮了一瞬,便将竹篮搁在腿上,拿起咬了一半的酸梅又吃了起来。

    “据我所知,北渝衡州的世渊阁乃是势力交错纵横的大陆上极为特殊的一股。几百年前,在那个久远的年代,世渊阁曾被誉为天源大陆第一阁,无数能人异士纷纷归附,阁中不世之才接连现世,老阁主一身修为功参造化,半只脚隐隐踏入至尊天帝境。”

    “至至尊天帝境?”他愕然,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她,

    因为但凡有些武修常识的人,也深刻的明白至尊天帝境是怎样一个概念,那简直是接近神一般的存在,无数修炼狂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但在众多武者的潜意识里,是没有人能够走到那一步的。

    大陆上的修行体系,斑驳复杂,但大致可以划分为两种:一种便是吸纳天地源气化为己用的武修,另一种便是更加抽象,更加晦涩玄妙,名为证道。两种的比例更是失衡到一种夸张的地步,武修者占九成,道修者不足一成,剩下的便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了,是一种特殊的群体,多半却是独自在世间行走,他们被称之为异源者,拥有着上天赋予的一种强大而特殊的能力,比如生来便百病不生的大医,控制元素的魔法师,随意开辟空间的空间奥义者,凝滞时间的光阴贤士,自带音律的绝对领域的乐师等等等等,但这些人,是几百年都难得一遇的,比如眼前的这位吃着酸梅的少女。

    “不仅如此,那老阁主后来开创了一所世渊学院,广收境界高深的武者作为导师,门徒遍及天下,更有无数宗派领袖前往求学于他,其中不乏一些异源者,而他本人还收纳了十二位对外号称准天帝的关门弟子,当真惊世绚丽,更有一位准神境女子。”

    “准神”

    聚源气入体标志着成为武者,再凝神观微感应天地源气的流转,六识的灵敏度成倍递增进阶衍识,真正跨越武者第一道分水岭,随着境界提升而有了更高强度的战斗,只得修出护体源气罩,这也就意味着武者达到了八极境,源气罩又历经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最后流转金色便要历经天劫云的锤炼,又在天劫云九死一生的锤炼下迈入超级强者的门槛,陨生境,再往后每进一阶便要遭受十倍的天劫云锤炼,方能入天元,界主,大乘王者,九道轮回,天地合一,至尊天帝,还有那从来没有人达到过的神境——自渡。

    徐一浪被这些信息冲击的头皮发麻,这完全颠覆了他之前对武道一途的认知。这异源者他是听说过,但真的有人能达到那个传说中的境界么?部落里如今最强的法老也不过是天元境初阶罢

    “她出生时引发天地异象,那句流传很广的诗句,千里散香酥地脉,万花低首避天人,说的便是花神洛婵。”云挽解释道。

    “后来呢?成神了么?”徐一浪追问道。

    “还未越过九道轮回境便陨落了。”

    “那已经很了不起了。”

    云挽似乎有些感触,不愿再言及这位与她父辈有些渊源的女子。

    徐一浪见她没有多言的意思,压着好奇和疑惑也没再多问。

    他抱膝看着雨幕,任凭风吹进洞里,雨水沾湿了他的前襟和脸颊。

    他抹去脸上雨水,平静而坚定的说道:“我定会帮你拿到佛手玉果,若能侥幸活下来,我便往北渝衡州走一遭。”

    “我会在雾都等你。”

    “好!”

    一更奉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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