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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严之是出了名的诸葛先生,此次进京的目的就是遵从拖雷指示,说服宋帝赵昀和蒙古结盟。
学生丁大全向宋帝引荐了老师史严之,史严之在江苏、浙江一带是大有名气的神算之人,赵昀欣然同意面见“活神仙”——史严之。
赵昀见到史严之就迫不及待地咨询目前的形势走向。见宋帝心急如焚,史严之却故意不紧不慢地调足胃口,他先是跪地口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接下便偷看宋帝有何反应。
赵昀连忙躬身将他扶了起来且十分谦逊地轻声说道:“先生不必如此大礼,今日你我相见,则须同故友一般,直抒胸臆,坦城相待。”
史严之端坐之后,一连叹了三声。
赵昀疑惑,究其原因。史严之叹曰:“皇帝陛下,您要不事先声明:今日谈话似同故友,坦城相待,史严之就是再生三胆,也勿敢多言。”
“先生休要顾虑,但说无妨。”
见火候十足,史严之才一本正经地哀声叹道:“我为陛下眼前的国策深感忧虑啊!”
赵昀忙问:“先生何出此言?让我赵昀深感迷惑,还望先生能够给朕细细释疑。”
“若联金抗蒙,就是犯了方向性的大错误。我们不妨从程朱理学之精髓:廉、节、孝、忠加以分析:儒家学派提倡的是百善孝为先,程朱理学更是把儒家的这一观点发扬光大。小到一个家,大到一个国,只有以孝为本,方能家和万事兴,国家才能强大昌盛。而宋金两国是世代的仇人,靖康年间的‘丙午之耻’,金军俘虏了宋国的两位皇帝以及后妃、皇子、宗室、贵戚等三千多人,金人却笙歌夜舞,喜乐无极。宋国的皇后、皇妃尽遭金人侮辱,开始共有三千多人的宗室队伍,到达燕京后,只剩下一千几百人且十人九病。而金将们每天换一宋女,恣意玩乐,尽情凌辱,玩腻了就以十人换马一匹卖到高丽、蒙古作奴仆。这些妇女,十人九娼,名节丧失,身命亦亡,有跑的抓到便杀。金人有钱之人争相去买倡妇,买来的尽是亲王女孙、相国侄妇、进士夫人。‘如今憔悴,付与杯中醁。兴亡休问,为伊且尽船玉。’‘南朝多少伤心事,犹唱后庭花。旧时王谢,堂前燕子,飞向谁家。恍然一梦,仙肌胜雪,宫髻堆鸦。江州司马,青衫泪湿,同是天涯。’陛下,国仇家恨啊!”
说完后,史严之便打了个趔趄,随即又捶胸顿足地大哭了起来。而一旁的宋帝也被他说得稀里哗啦,哭成泪人,此情、此景,令人心酸,好不凄惨。
赵昀和靖康年间的钦宗皇帝有着类似的性格,遇事总会拿捏不定,左右摇摆,加上史严之(人称“活神仙”)凭他三寸不烂之舌,那活人,能说的去死,死人能够被他唤活。再说,靖康之耻又是事实俱在,铁证如山的事情,说得赵昀的心里是后悔不叠、疚愧难当。他连道了几声失策之后,急忙问史严之可有补救之计?史严之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地细声说道:“陛下啊,您纠正了先皇赵扩的错误,把理学尊崇为国学,可自己却背道而弛,做出有悖理学之事。徽、钦二帝若是地下有知,定会痛骂您这个不孝子孙。而今,当务之急就是对主张联金抗蒙的史弥远、杜杲要严加打压,毫不留情。”
……
且说,杜杲的快马还未到濠州,江淮制置大使赵善湘和濠州通判陆子虞就已经把他和芝秀的婚礼喜筵准备清楚,芝秀的母亲郝氏极为感动地含泪说道:“虽说芝秀的父亲把自己的爱女交给了杜杲大人,然,婚礼毕竟是人生大事,又岂可在杜大人未到濠州之时备好筵席?若是传扬出去,不是倍显女方的急于求成和不懂事理。”
急于求成又怎么样?别说李钰大人生前交代他杜杲照顾好侄女,就是替他顶罪,子昕也不能二话,况且侄女芝秀长得天姿国色,如花似玉。”赵善湘信心满满地大声言语。
您赵大人的这些话,我陆子虞很不赞成,什么顶罪,他杜大人何罪之有?仅仅是因为救了金将完颜合达?没错,当时的子虞也不赞成,可听了杜杲的分析之后,子虞明白:蒙古人正是利用我们宋朝与金廷的矛盾,相互残杀,最后各个击破,一统江山,其做法与徽宗时期的金国高度一致,当年的金人利用北宋跟辽人的矛盾,与金结盟共同伐辽,其结果是,辽朝被金、宋灭了之后,金人却撕毁协议,一路南下消灭宋国,徽、钦父子成为俘虏,历史就是一面镜子……”
“这些道理我赵某岂能不懂?可我们都懂能有用吗?李大人还不是成了帝后两党斗争的牺牲品?虽说金宣宗和宋宁宗都相继去世,现在的金哀宗完颜守绪联宋的意愿十分强烈,可金朝也有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像完颜合达这样主张联宋抗蒙的王公大臣毕竟少数;而南宋的形势更不乐观,眼下,看过去似乎是后党的势力更加强大,杨皇后垂帘听政,史弥远主持朝政,可皇后杨桂枝一反常态,竟然反对丞相的意见,站在内侍董宋臣的一边,使联蒙的呼声更加高涨,若是联蒙伐金,后果不堪设想……”
“二位大人,杜知州他回来了。”夫人郝氏的禀报,打断了赵善湘的不停话语。
赵、陆二人连忙询问杜杲,进京的收获究竟如何?
杜杲将朝廷目前的形势,以及理宗的观望和自己在京城郊区遇到的情况都一一告诉了二位大人。
赵善湘十分担心地轻声叹道:“怕就怕理宗皇帝为了摆脱皇后和丞相的控制,故意联蒙,以抬高自己。”
杜杲笑了笑道:“非也,依子昕观察,理宗未必会联蒙弃金,从他登极帝位后所办的几件大事来看,还是有他的特别智慧和独到见解。”
“子昕说的是为理学平反?”陆子虞连忙询问。
二哥所说只是其一,从他能够大度原谅真德秀、魏了翁等人为赵竑平凡不断奔波的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宋理宗赵昀胸襟宽阔,很不简单,因此,子昕认为,理宗皇帝绝对不会轻易答应史严之的要求与蒙古联盟,而会就此做足文章,将史弥远和董宋臣玩弄在自己的鼓掌之中。”
随后杜杲又对着郝氏高兴问道:“夫人家中可有佳酿?今日的杜杲要与兄长大口喝酒。”
赵善湘一听,连忙纠正:“二弟说话有误,怎能还叫夫人,理应岳母称呼,才是妥当。”
“对,对,对,早定日子,办好婚事,只有这样,才是对已死的李钰大人最好交代。”陆子虞连忙说道。
“不是大哥今天要批评你陆子虞,说话也不看场合,大喜的日子就要来临,可子虞却偏要触及伤心话题。”
郝氏急忙摇头,郑重言语:“杜大人刚从京城回来,结婚乃人生大事,总得让他回趟老家,请示长辈更合道理。”
“子昕早就写信请示过父母,长辈和家妻听说芝秀的情况后,他们回信,没有一人不同意。”
赵善湘一听,无比兴奋地大声宣布:“打铁还须趁热,今天大哥做主,定在明日举行二弟和芝秀的结婚典礼,望大家别在托词,给赵某面子。”
郝氏一听,连忙跑到内屋,她在祭祀桌上的李钰灵牌前,欣喜地说道:“夫君您都听到吗?我们的芝秀要和杜杲大人成亲啦!若是夫君地下有灵,您一定要保佑我们的女儿、女婿万事如意,岁岁平安。”
李芝秀年齿一六,长得冰清玉洁,明艳动人,可谓: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她是李钰过完而立之年后,妻子郝氏才怀上的宝贝女儿,芝秀为自己能嫁给杜杲这般英雄豪杰而倍感骄傲,听说明天是成亲的日子,芝秀在丫鬟刘小英的陪同下连忙下楼,躲在暗处,极为羞涩地偷看丈夫。
“小姐上楼吧!明天就成亲,管您看个够,何必较真这一时一刻,若被客厅的大人看见,小姐的脸面往哪搁放?”
“好了,真是罗嗦,芝秀婚后,你也嫁人。”
“小姐是否嫌弃小英,小英是否有不对地方?倘若如此,小姐大可严厉训斥,若不解气,敲打也行,千万别再抛弃小英。”
“你就装吧!我可听说那濠州衙官卢建斌,遵从父亲的指示,不日便要回到老家福州娶亲,到时你刘小英就哭天喊地后悔去吧!”
“小姐说的是真话?”
“那还有假?不信你去问问杜杲大人。”
刘小英一听,连忙弯腰来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她恳求小姐,让杜杲留住卢建斌。
卢建斌是杜杲应父亲好友——福建提点刑狱陈彭寿邀请做檄摄闽尉时认识的一位衙门好兄弟,后来杜杲经陈彭寿的推荐做了江、淮制置使李钰的幕僚,而卢建斌带着青梅竹马的刘小英,瞒着双方父母,离开了福州鼓楼,来到江淮的李府,李钰让卢建斌做了个制置衙门的小官,并安排刘小英服侍自己的女儿李芝秀。
之后,因帝、后两党的明争暗斗,南下临安向朝廷说明滁州之战为何要放走金将完颜合达的李钰大人,被帝党人士关进监狱,可没过多久被人暗害。
从此,卢建斌紧跟杜杲,刘小英服侍小姐。
当卢、刘两家得知自己孩子的情况后,他们并没有过分干预,而是让孩子们尽力做好各自事情,双方的父母都期待自己的孩子早日回家结秦晋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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